“憑那兩個人真的能擋住江家的狙殺?”李瀟灑看着滿園怒放的菊花冷聲問道。他雖然一直很佩服蕭秦的謀略,但是對她這次的安排卻不能不有些懷疑。
蕭秦啞然笑道:“你還會關心他們嗎?如果說組織裡還有人能完成這個任務,那這個人就一定是蕭索了。”李瀟灑冷哼一聲,顯然很不以爲然。蕭秦解釋道:“大凡天下武學,不離心體勢氣術五宗,而蕭索就屬於那心宗,你應該知道這種人的可怕。”李瀟灑臉色劇變,他的老師乃是一代奇人,見識淵博,當然和他說過修煉心宗武學的人有多可怕。這種人往往有着超強的執念,如果不能一擊殺死,哪怕讓他還有一口氣逃脫了,他就會成爲你的噩夢。
李瀟灑哂笑道:“既然知道他的可怕,那你還這般算計他,不怕他報復嗎?”蕭秦黯然道:“如果有別的選擇,我也不會這麼做,之所以讓他去做這個任務,是因爲只有他才讓那個女人出手,有那個女人出手,我們這次的計劃就成功了一半。”
饒是李瀟灑這等桀驁不馴的人,聽到這句話卻難得的沉默了,半晌方道:“果然是機關算盡,不過那個女人要是知道了你們這般刻意拉她下水,你們的日子也不好過。”
蕭秦笑道:“大家都是花月一脈,再怎麼樣她也不會過於爲難我們,然而我們這次計劃只要成功了,以後在長老團那羣老傢伙面前也更有發言權了。”
兩人不再說話,夜色慢慢籠罩下來。蕭秦慵懶的伸個懶腰,“你要沒事也到江海城走走吧,蘇家的兩個小丫頭已經到那找你去了。”她斜瞄着李瀟灑打趣道,“男人像你這樣的也算是禍國殃民了,如果不是我相公對我確實太好,我都要考慮是不是嫁給你了。”她伸手摺了一朵花,斜插在李瀟灑衣襟上,嬌笑着離開了。
此時圓月已升,清冷的光瀰漫整個園子。李瀟灑看着衣襟上這朵燦爛的菊花,想起那年那個人也是這樣,把一朵花插在自己髮髻上,然後飄然遠去,從此不再出現,黯然的嘆了口氣。
蕭索從來沒有覺得像現在這麼狼狽過,渾身衣衫溼透,散發着一股怪味,肚子還不時的發出咕嚕咕嚕的響聲。他已經感到兩條腿像灌了鉛一般再也挪不動半步,身上帶的連環弩,暴雨梨花針,各種毒藥已經用的一乾二淨,身後的那幾個人卻仍然像見了肉的狗一般追着不放。
自從叛逃出天門,已經很多年沒有這麼狼狽過了,即便是殺人的時候,他也是優雅從容的,即便是被李觀魚追殺的那半年,他也可以像郊遊一般愜意。
他低聲咒罵了一聲,從懷裡掏出一個瓷瓶扔給燼,看着燼一下把所有的藥丸吞了下去,心疼的直想掉眼淚,這一瓶藥花了他數年的心血,想不到在今晚用掉了。
“我不喜歡欠別人什麼,你幫了我,所以我現在也幫你一次,我們扯平了,以後各走各的吧。”蕭索淡淡的道。燼愕然,看着不遠處搜尋的人的身影,不禁痛苦的**一聲,“不是吧,你這麼狠心?既然想讓我死,又何必給我吃這麼好的藥。”剛纔那瓶丹藥,燼當然知道珍貴程度,只看讓他重傷的身體瞬間痊癒,就不是普通人可以想得到的,現在他只覺得這個搭檔實在神秘的很,更不想離開他單獨冒險了,他相信蕭索一定有保命的手段的。
蕭索聽他提藥,眼角一陣抽搐。“好,如果你鐵了心要跟着我,那我這次救你一命,你可欠了我個人情,你要記清楚了,說不定哪天我會向你討還的。”
蕭索也不理他作何選擇,直接轉身向着山上奔去。
這座山連綿數百里將整個江海城三面圍住,山脈西側都是高逾百丈的懸崖峭壁,東側靠近江海這面卻都是茂密的森林。山中多有猛虎之類的野獸,因此一到傍晚便已經人跡稀少。
兩個人在樹林中穿行,蕭索一邊順手摺些樹枝佈置點簡單的陣法,一邊和燼閒聊。“我看你只有六階的修爲,居然能接九階高手的一擊,真是不簡單啊。”
“我修的是體宗,只論肉體的強度比之神兵利器也不遜色。倒是你的修爲看着很詭異啊,我剛進組織的時候,你就是七階大殺手,五年下來你仍是七階,這怎麼可能啊?”
蕭索笑道:“怎麼不可能啊,我懶啊,每天好吃懶做,疏於修行,能保持七階的修爲已經不容易了。”
燼哂笑道:“騙鬼去吧,我明明感覺的出來你現在坐立行臥練功都沒有間斷,顯然已經把它強化成了一種本能,按理說你現在至少也應該有個九階巔峰的實力了。”他皺眉想了半天,忽然臉色一變,詭異的看着蕭索道:“難道你練的是傳說中的心宗?”
蕭索淡淡一笑不置可否,燼也便知趣的不再多問。心裡卻已經掀起了驚濤駭浪。江湖上已經很多年沒有人修煉心宗了,因爲這種修煉方法對一個人的心智悟性要求太苛刻了,而且一旦遇見心障,如果不能克服,那麼修爲將終生難以寸進。
蕭索又何嘗不明白這些,但是天門心法,他修的恰恰是這最詭異莫測的心宗,叛出天門的時候他已經是七階巔峰,然而自雪出走以後,六年來無論他怎麼苦練,修爲都沒有一絲增長,不得已之下他才把更多的精力花在了毒藥,機關術這些上面。
兩人都有秘傳的輕身功法,奔跑起來快如閃電,小半個時辰就到了一處地方。
燼只覺的渾身一個激靈,一種莫大的恐懼感讓他不敢再向前半步。他轉頭看見蕭索笑嘻嘻的看着自己,小臉一紅,想要向前卻怎麼都擡不起腳來。
正在這時他忽然發現前方一道強光向着天空刺去,這道光亮勢如閃電,充滿怨氣,憤恨,彷彿要把黑夜劃開一般沖天而起,只是一閃,便脫出人的視力捕捉範圍,消失不見。
燼正震撼不已,追捕的人卻也發現了這道光,追了過來。
蕭索悠閒的坐了下去,笑道:“我們到地頭了,其餘的事就交給別人去做吧。”他剛說完,一個聲音冷哼道:“我可沒說要救你,你是死是活,與我何干?”“是哦,你要不救我那就讓我被他們殺了好了,只希望每年清明的時候,你在我墳頭燒兩刀黃紙,灑一杯濁酒好了。”“哼,每次不是有了**煩,你何曾想着找我?”那個聲音滿懷幽怨。蕭索笑嘻嘻的道:“師姐,我知道師姐最疼我了,我有了麻煩不找你找誰,我要死了,師姐該覺得寂寞了。”
那個聲音沉默半晌,方纔幽幽道:“是啊,如果你死了,這世上孤苦伶仃的人就剩我一個了,誰又可以分享我的寂寞。”
李觀魚現在恨不得把蕭索碎屍萬段,雖然他因爲看見蕭索拿出了庶人劍,心神震驚之下把他放走了,不過事後想想還是應該抓住他好好的問個清楚,所以他就帶着幾個人撒下天羅地網抓捕蕭索二人。誰知蕭索身上門道實在是太多了,硬是殺了幾個人,從網裡逃了出去,躥進了大森林。
他冷冷的看着蕭索悠哉的坐在地上,“怎麼不跑了,你不是很能跑的嗎?你再跑啊。”他狠狠的咒罵了兩聲,今晚他也算是被蕭索徹底激怒了。
蕭索笑道:“李前輩,我們真是有緣啊,又見面了。晚輩設的些小手段,沒給你帶來什麼麻煩吧。”他這一提,李觀魚更是火冒三丈,揚手就是一掌。
李觀魚執掌觀魚山莊,雖然不是大宗師,但也是九階高手中最頂級的存在,被蕭索這般連番戲弄,如何能夠不怒。
他這一掌雖是憤怒而發,卻仍是氣度嚴謹,大家風範盡顯。
蕭索頭髮束帶被掌風一吹而斷,他滿臉微笑的看着李觀魚的手掌在自己額頭前停了下來。李觀魚臉色複雜,麪皮發紫,終於暴跳起來:“好,好,好,怪不得你有恃無恐,原來這魔女早在山上了,今日老頭子栽了,我就看你是不是一輩子都待在這魔女裙子底下。”
一聲冷哼,李觀魚只覺得後背都要被汗浸溼了。“李老頭,我敬你和先師有幾分交情纔沒有出手,你要倚老賣老,實是自取死路。”
李觀魚怒哼一聲,轉身就走。
蕭索看着站在前面有些不知所措的追捕者,笑道:“怎麼你們還不走嗎?難道還想等着在這吃早點嗎?”
燼看着蕭索得意的樣子,忍不住嘀咕了一句:“真是小人得志啊。”他隨着蕭索進了這片小林子,轉了幾個彎,前面顯出一片空地出來。
一間簡陋的茅屋,一小片菜地,一個喝酒的女人。
這是一個漂亮的女人,她的皮膚白嫩,在月光下有種聖潔的感覺,雙眸亮如星辰,偏偏有着一種不和諧的滄桑感。她穿着緊身衣,露在外面的胳膊上紋了一朵鮮豔的玫瑰花。
在她的身旁,放着一張弓,燼只看了一眼,便不敢再瞧,那張弓彷彿洪荒猛獸一般讓他膽戰心驚。那女人用手拍拍了弓,“寶貝,別嚇着小朋友。”那種讓人心悸的感覺便消失的無影無蹤。
蕭索看着女子笑道:“師姐,好久不見,是不是給小弟一個熱情的擁抱啊。”說着他就輕輕的張開了雙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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