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畜生!雷諾那個畜生!”
沒有任何徵兆,後面的回憶彷彿觸及了雷雲兒的逆鱗,至始至終只表露過一次的殺意再次從其目中浮現,並且比剛纔強烈無數倍!而強烈的特別表現,就是她那雙完全被黑色雷霆覆蓋的雙眼!
“雲兒妹妹!”
察覺到雷雲兒別樣的異狀和暴動的雷元,墨卿急忙起身按住雷雲兒的肩膀,柔和的水屬性元力緩緩的融入她的體內,將她狂暴的戾氣緊緊壓制!
柔和與溫暖平息着漸漸失控的意識,雷雲兒的黑眸再次被清明取締,看着身旁緊張的墨卿,有些疲倦的道,“我是不是失去意識了?”
墨卿鬆了口氣,嘆道,“差一點。
”
雷雲兒沉默,剛纔那種情況已經不是第一次出現,自巷中那一幕發生之後,無論何時何地,只要一想到雷諾的臉和雷月兒的空洞的眼神,體內便會衝出一股極其霸道的雷元,她不知道那是什麼,只知道這股雷元根本不受自己的控制,更會影響自己的情緒和意識,以至於自己做了什麼完全沒有記憶。
見雷雲兒緘默,墨卿有些心疼,可以毫不誇張的說,僅僅只是現在瞭解的這些,雷氏姐妹的悲涼身世便已經超越了沐辰,她不知道兩人是怎麼挺過來的,但能想象支撐到現在的兩人恐怕早已千瘡百孔。此刻從頭敘述,相當於將她們本就鮮血淋淋的瘡口生生揭開,怎能不失控?
念及如此,墨卿看向一言不發的沐辰,說道,“雲兒妹妹纔剛醒轉,要不讓她先休息一晚。
”
“還是讓我說完吧。”不等沐辰出聲,雷雲兒的聲音卻率先而出。
“可是你的狀態。”墨卿很是擔憂。
雷雲兒搖了搖頭,蒼白的臉上露出極其勉強的笑意,以此告訴墨卿,她已經沒事了。
深呼一口氣,雷雲兒臉上的笑意逐漸消散,好在剛纔短暫的發泄讓她得以鎮靜,此刻看起來好了許多。
“當我回去的時候,住處外的守衛已經被撤離,本就人煙稀少的住處現在連一絲人氣都沒有,而當我接近它的時候,一種莫名的心悸和不好的預感從心底升起,我知道出事了,但是沒想到出事的會是月兒,會是那麼柔弱膽怯的月兒。”
“她恐懼的蜷縮在房間的角落,身上滿是灰塵,兩隻手緊緊的抱着小腿,死死的將臉頰埋在膝縫處,就連我進入房間都沒有發現,我出於擔心,急切的走到她身邊握了握她的手,想問她發生了什麼,可是還沒來得及開口,便被她的驚叫和掙扎震住,等我手足無措的告訴她我是姐姐時,她纔將她那張充滿了指恨和淚痕的驚容展現在我面前
。”
“繼母親的眼神後,我第二次看到了令我銘記一輩子的眼神,它叫驚恐萬狀。起初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即便詢問月兒,得到的答案也只是搖頭,直到後來我才知道,那天臨近月兒的是什麼,母親在這三年中度過的又是怎樣的日子,因爲母親去世之後,她所經歷的絕望完整的轉移到了我們的身上,而給予這種絕望的人,從雷乾的妻子變成雷乾的獨子,也就是我同父異母的哥哥,雷諾。”
“雷諾…?”
墨卿和葉雙雙面面相覷,她們終於知道剛纔雷雲兒嘶吼出的名字代表了什麼,原來還有這種過往的經歷。
“自那之後,這個虛僞至極的畜生便開始頻繁的進出這座猶如牢獄般的的住所,而他的每一次出現,都給予我和月兒無盡的折磨和痛苦,最初只是挖苦諷刺,只要選擇沉默就會相安無事,但是隨着時間的推移,他對這種單方面的言語刺激終於失去了興趣,而失去興趣的結果,便是開始動用暴力。”
“暴力?!”葉雙雙驚道,“真有這樣冷血殘酷的親人存在?”
雷雲兒嗤笑道,“冷酷殘忍?拳腳相加是再平常不過的事情,我和月兒並未接觸過武道,也從未體驗過鍛體之境,根本承受不住他幾下,或許是發現了這點,幾次之後他便開始給我們帶一些恢復傷勢的丹藥。”
葉雙雙再度愕然,“這人到底什麼意圖?精神有問題嗎?”
雷雲兒搖頭,“開始我們也不明白,只是他和他的母親聯合坑害我們母女的經歷歷歷在目,所謂恢復傷勢的丹藥究竟是什麼我們懷疑異常,即便他考慮到這點,在臨走時當着我們面服用了一顆,也沒能降低我們絲毫警惕。”
“可是身體的創傷實在是太難忍受,我也就罷了,月兒的身體本就孱弱,精神又因接連的刺激變得異常脆弱,雷乾的幾次動手讓她承受了痛苦的同時也產生了巨大的心理壓力,以至於當天夜晚她便開始高燒不止,甚至連意識都變得模糊。”
“當時的我焦慮萬分,也是那一刻,我才切身體會到母親當年爲生病的我們索取丹藥時的無力感,‘或許就這樣死掉也好’這是我當時的想法,可是每每聽到月兒無意識的呢喃和夢囈,我的心臟便如被刀刃穿刺一樣,身爲姐姐,我要用怎樣的心態去看着妹妹痛苦直至死去?”
“我做不到,所以我選擇了賭,賭雷諾拿來的那瓶丹藥不是毒藥,或者說即便是毒藥也無所謂,死與毒藥總比在病痛的折磨中死去要強上無數。”
墨卿和葉雙雙被震撼了,事實上不止是她們,就連一直認真聽聞不發一言的沐辰都震撼了,曾經他一直覺得自己足夠堅強,現在才明白,他那些所謂的過往在雷氏姐妹面前,什麼都不算!因爲他至少還有寵愛自己的父母,還有守護自己的姐姐,然而雷雲兒和雷月兒呢?她們的過往又是什麼?或許根本不能稱之爲人,她們就是兩隻被圈養的動物,生與死都顯得那般卑賤
。
“意料之外,丹藥是真的。”
雷雲兒的話語再次將沐辰的思緒引回軌跡,繼續道,“那時的我並沒有丹藥的品級概念,只知道纔剛服下身上的痛感就消失了大半,這種感覺給了我極大的求生慾望,以至於先前的死念轉眼消失殆盡,甚至想也不想便將丹藥給月兒喂下,可就是這一喂,造就了我後悔至此最大的錯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