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2章 今日始見天地

轟——

白猿巨大身軀狠狠砸下,島嶼表面撐開的陣法護罩,脆弱如氣泡直接破碎。驚天巨響中塵煙四起,整座島嶼竟被砸碎成數塊,海水呈環狀向外猛地凹陷下去,又在下一刻席捲而來,轉眼將島嶼所在淹沒。

翻滾海水被撕裂,白猿沖天而起,它一身散發光明的白毛,如今多處焦糊枯萎,甚至出現了大量脫落,露出裡面通紅的皮肉,模樣頗爲狼狽。

顯然海神開了大招後,它應付的頗爲艱難,事實上自深海中開始,雙方戰場不斷推移,距離星落羣島越來越近。

如今已經抵達島嶼羣邊緣,剛纔被白猿砸碎的島嶼,不久前還人煙稠密,只是在被捲入戰場之前,被見勢不妙的聯盟全部緊急撤離。

吼——

一聲咆哮,自頭頂黑雲間爆發,頭生三角形如大牛的海神浮現,它身軀巍峨如山,血眸瞪圓似日月,其內部殺意沸騰,擡起前蹄向剛竄出海面的白猿重重踏落。

“又來!”

白猿暗罵一聲臉都綠了,它現在的狀態,可不敢硬接燃燒本源狀態下的海神踐踏。

一個狼狽的打滾避開,無盡海水轟然下沉,巨大蹄印嵌入大海深不見底,被海水淹沒的島嶼徹底消失無蹤。

該死的飼獸師聯盟,這羣混蛋究竟做了啥,搶了海神的女人,還是幹掉了它兒子?

居然讓這傢伙如此瘋狂!

漫長歲月以來雙方數次交手,對彼此實力心中有數,一直來海神心存顧忌,因而始終是白猿處在上風。

可今日,海神一開始就進入暴走狀態,根本不擔心自己的損耗瘋狂輸出,白猿頓時就吃不消了。

再這麼下去的話,除非不顧壓制傷勢,火力全開跟海神怒懟,否則遲早要完蛋。可解除了傷勢壓制,即便幹倒海神,白猿也得吃不了兜着走,不死也差不多了。

看了一眼海面深凹不見底的蹄印,白猿暗暗嚥了口吐沫,餘光掃過後方的星落羣島,眼裡陰晴不定。

不過很快,它就暗暗苦笑,果然是習慣了,一時間居然還想着趁機多拿點籌碼,好在事後嘴巴張的更大,撈更多的好處。

可事實上,飼獸師聯盟從一開始,就不是關鍵所在啊……如果可以,這會白猿絕對扭頭就走,它雖然活了很多年,但遠遠還沒有活夠,問題它是根本走不得啊!

既已牽扯到這份因果中,又受了它的好處得以保全自身,若此刻抽身離去,絕對會厄運加身,結局只怕更加悽慘。

就在白猿叫苦不已,內心焦慮的時候,對面氣勢滔天殺意沖霄的海神,突然發出一聲淒厲至極的嚎叫。

白猿一個激靈急忙擡頭看來,心想這又是怎麼了,明明捱揍的是我,你幹嘛叫的這麼悽慘。

可很快白猿就顧不得再轉動這些亂七八糟的念頭,它盯緊了黑雲中的海神,一股心悸洶涌而出,侵襲了它全部心神。

漆黑如墨的雲層劇烈震顫着,隨着“嘭”的一聲爆鳴,竟瘋狂燃燒起來,那火焰是詭異的灰白色,只是眼神落下便可讓人感受到,深深的恐懼與絕望。

吼——

海神又一聲咆哮,絕望、憤怒、不甘、怨恨……無數負面情緒交織在一起,幾乎凝成實質。

它體內氣息瘋狂暴漲,如果說之前,它只是燃燒了部分本源,如今便是將其徹底引爆!

給人的感覺,就像是一個活着的,隨時都有可能,將天地萬物完全吞噬的超級火山。

白猿臉色真的綠了!

誰能告訴它究竟發生了什麼,好端端的海神這傢伙,居然徹底玩命了。

不,它這不是玩命,而是已經不要命了!

作爲天地孕育而出的意識,海神的力量源泉,便是天地本身。而它的本源,則是動用天地力量的媒介,一旦完全燃燒殆盡,它也將失去所有力量就此消散。

橫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一個連命都不要了的海神,就問你怕不怕?

……

秦宇一點也不害怕,因爲白猿在替他遭罪,當五力融合歸一後,烙印傳承就開始了。

這是一個頗爲奇妙且恢弘的過程,秦宇感覺自己,似乎經歷了無數次輪迴轉世,而每一次轉世他都以旁觀姿態,見證了時光洪流的威力。

滄海桑田已然不算什麼,因爲在漫長的時光長河中,有無數天驕橫空出世,他們每一個都強大無匹,甚至擁有心念一動,就毀滅整個世界的可怕力量。

可即便強大如他們,也只能如流星般,在時光長河中匆匆留下自己璀璨的一道痕跡,最終黯然熄滅跌落大地。

秦宇已記不清,他在輪迴中見證了多少天驕的崛起與輝煌,但沒有一個人可以擺脫掉,上方所述的結局。

漸漸的,秦宇不由自主生出念頭,究竟達到哪一境界,才能徹底超脫物外,做到真正永恆存在?

這念頭越來越清晰越來越強烈,逐漸深植到他腦海深處,化爲不可磨滅的印記。

“永生之路在何方,至今無人知曉,幸運的後世生靈,願你可以跨出我等苦求不得一步,成就真正的自己。”

聲音在魂魄中響起,平緩、低沉。

下一刻秦宇醒了過來,他已經知道了烙印的來源,難怪它會如此強大,原來竟是……

沉默許久,秦宇躬身一拜,“我不知自己未來能走到哪一步,但秦某發誓定當全力尋找永生之路,絕不辜負諸位先賢的賜予。”

小藍燈道:“你醒了,感覺怎麼樣?”它看着秦宇,眼神有些好奇,透出幾分探究。

秦宇目光落下,在他眼中大日虛影瞬間散去,宮燈本體隨之放大,一道道粗大如鎖鏈的符文出現。

可絕大部分都殘缺不全,破損處留有斑駁鏽跡,就像是一面被打碎的銅鏡,被風吹日曬了無數年。

小藍燈似有所感,秦宇雙耳“嗡”的一聲,眼前畫面瞬間消散,他面露歉意,“抱歉,剛剛得到的能力,一時還不能收放自如。”

小藍燈道:“我可以理解,但別人肯定不會,你最好儘快掌控它,在沒有足夠的力量之前,不要暴露烙印的存在。”

略微停頓,“你現在應該已經知道,你拿到的這塊烙印,本身是存在問題的,它本不該出現……你得到了它,便同樣歸入不該出現的行列。”

秦宇吸一口氣,微笑道:“世間之事哪有十全十美,有所得必有所失,至少今日我是幸運的,日後是否會後悔,便交由時光去驗證吧。”

他轉身,視線緩緩掃過,如今所處的世界,臉上表情歡欣喜悅,輕聲低語,“此生存世百餘載,今日始見天地,願天地見我亦如此,未來請多關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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