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車停在拍賣場入口,幾名年輕修士、婢女守在車旁,爲首白眉老者交代幾句,帶人快步走進大門。
四季城很大,能在一日之間遇到三次,只能用緣分來解釋,秦宇目光微微閃動,對這些人生出一絲好奇。
不過好奇歸好奇,秦宇今日實在沒有心情,去理會別的事,他正準備離開,正門追出來一名修士。
“寧道友請稍等!”這人正是拍賣行中一位管事,剛纔秦宇已經用靈石卡,證明了自己的購買力,所以即便耗費不少時間,最終什麼都未購買,這位管事臉上仍舊,帶着滿滿的笑容。
秦宇停下腳步,“李管事有事嗎?”
李姓管事雙手奉上一份請柬,“寧道友,敝拍賣行將於半年後,召開一場大規模拍賣,屆時或許會出現道友需要之物,若有空閒請寧道友務必賞光。”
秦宇暗暗苦笑,半年後……時間根本趕不及,可別人也是好意,他接過請柬,點點頭,“寧某記下了,多謝李管事。”
李管事笑着告辭,秦宇翻手收起玉簡,就在這時門口走出來一羣修士,赫然是剛進去不久的白眉老者等人。
此刻,他擠出笑容,“柴兄,你我也算多年故交,老夫探聽的清楚,貴拍賣行中是有凝香丸存貨的,爲何不能交易給我們?難道,是寧某出的價位不夠嗎?”
對面許姓修士,秦宇剛纔也見過,是這家拍賣行總管,負責日常一應事務,此刻略一沉默,苦笑道:“寧兄何必爲難我,此事爲何,莫非你猜不到原因?楚大家的面子,不僅僅我們拍賣行,大家誰都要敬三分。許某多嘴一句,若寧兄真的想救令侄女,便說服家中拿出那件寶物,否則……許某言盡於此,對不住之處,請寧兄見諒。”
拱拱手,此人轉身離去。
寧雲濤臉色鐵青,果然是楚泰斗暗中做下手腳,可旋即他眼神,露出悲痛之色。家中那件寶物,實在太過貴重,即便老爺子發話也阻力重重,更何況大哥又是現在這種模樣,取用的可能並不大。
深吸一口氣,壓下痛苦心緒,他沉聲道:“我們走!”幾名家族修士,滿臉悲憤之色跟在身後,想他們寧家也算不俗,可如今卻被對方拿捏,半點辦法都沒有。
飛車玻璃落下,寧雲濤馬上擠出笑容,“靈靈,外面太冷了,快關上窗戶。”
車窗後面,是一張蒼白不見血色的俏臉,她眉頭微皺,似在忍受着痛苦,“小叔,不要再爲我奔波了,我們回家吧。”
“靈靈!”寧雲濤低喝一聲,馬上放緩語氣,“會有辦法的,一定會有辦法,你放心好了,叔叔不會騙你。”
寧靈猶豫一下,輕輕點頭。
“聽話,快關上窗子,你的身體不能受寒。”寧雲濤握緊拳頭,根根青筋暴起。
深色調的玻璃升起過程中,寧靈突然感覺到什麼,擡頭看向拍賣場正門,層層臺階上一道黑袍身影佇立,風雪之中整個人略顯模糊,看得不太真切。
這人在做什麼呢?寧靈下意識升起這念頭,旋即一份痛楚自體內傳出,她輕哼一聲擡手捂住嘴巴,免得小叔知道了又要擔心,剛纔的念頭自是打散不見。
臺階上,秦宇心頭大震,他血脈覺醒修成靈目後,視力驚人至極,風雪之中仍舊看清了,車窗後那名女子面龐。此女儘管美麗無比,但尚且做不到,撼動秦宇心神,真正讓他震驚的原因是,這女子樣貌,竟與寧凌有七八分神似。
再加上剛纔聽到了,拍賣行柴總管的話,白眉老者姓寧,車裡的姑娘叫他叔叔,自然也是姓寧的。
寧姓,又與寧凌生的如此相似,若說這只是巧合,未免也太巧合了一些。
秦宇回過神,寧家一衆修士,早已不見身影,可他心中並不擔心。聽白眉老者的話,他們短時間內不會離開四季城,那麼同住一家客棧,要找他們自然簡單。
略一沉吟,秦宇沒有再走訪其他拍賣行,直奔客棧方向行去。所謂愛屋及烏,對這羣有可能,與寧凌有關係的人,秦宇沒有辦法再視爲路人,如今他們似遇到難題,他更加不能坐視不理。
回到客棧,找小廝打聽了一下,隔壁庭院中的客人還未回來,想來寧家一行人,還在做着別的嘗試。
目光微閃,秦宇取出幾塊靈石,“我對這羣客人有些好奇,能不能幫我打探一下,他們是爲何而來?”
小廝眼神一亮,連連道謝收下靈石,壓低聲音笑道:“客人是見到了,裡面的那位小姐吧,當真是位天仙般的美人。若是別的事情,小人還真的不敢,隨意泄露客人隱私,可這件事已經傳開,告訴您倒也無妨。”
“先前,楚大家一位記名弟子,來客棧公開放話,讓他們以家中某件寶物換取凝香丸……”通過小廝的嘴,秦宇大概瞭解了事實,總結起來挺簡單:寧家小姐病重,一向需要凝香丸壓制,這種丹藥是楚大家獨門所創,最近想要寧家某件寶物,所以拿這件事威脅,中止了凝香丸的供應。
小廝嘆氣,“可憐那寧家小姐,如此虛弱的身子,還得長途跋涉來四季城求藥,但顯然雙方沒有談攏。估計現在,寧家修士正到處尋找凝香丸,可他們也不想想,楚大家已經發話,誰敢交易給他們?”
將小廝打發下去,秦宇要了一桌酒菜,選了靠窗的位置坐下,外面風雪交加,客棧裡面卻溫暖如春。
天色漸暗風雪更大,隨着一聲門響,寧家一羣修士夾着風雪而來,許是心情不佳,開門動靜大了些,引來不少眼神。
看到爲首的寧雲濤,大都眼神一縮收回去,可也有不少人,仍饒有興趣的看向那輛安靜行駛的飛車。
幾名寧家年輕修士面露怒容,寧雲濤低喝,“好了,不要多事,你們讓小廝,將酒菜送到我們房中來。”
很快,寧家衆人消失在,通往住宿區域的路徑上,酒樓中幾名年輕人,紛紛露出失望之色。
“聽說寧家這位小姐,是個真正的美人,可惜進入客棧,居然都留在飛車中。”
“紅顏薄命!寧家不捨得寶物,只怕用不了多久,再美的人兒都得,變成一培黃土。”
“哼哼!楚大家開口,誰敢不給面子,寧家不識擡舉,不僅葬送美人性命,還會惡了楚大家,實在不智!”
“好了,寧家當年也興盛一時,若非那位犯了大忌,被廢去修爲逐出魔道,如今早已鵬程萬里。聽說,那位在魔道中故交好友不少,咱們雖不怕寧家,卻也沒必要爲自己,招惹不必要的麻煩。”
“此言極是,喝酒喝酒!”
秦宇不動聲色聽到這裡,眼神微微閃動,喚來小廝結賬,起身向後-庭走去。這些年輕人雖舉止輕浮,言行讓人生厭,可話中卻透露出一些信息,讓秦宇心頭猜疑更重了幾分。
風雪中,走到宅院前,秦宇略微沉吟,擡手敲門。
門自裡面打開,憂心忡忡的左都臉色微變,眼神露出冷意,“你是何人?”
秦宇拱手,“在下寧秦,是一位丹師,聽聞貴府小姐病重,特來毛遂自薦。”
這是他想到的,接近寧家最好的辦法,以寧家衆人如今心態,想來不會拒絕。
果然,左都眼神一亮,可旋即變得警惕,“你真是丹師?”
秦宇微笑,“如假包換,在下總不會無聊到,來拿諸位尋開心。”
“左都,怎麼還沒把酒菜拿進去?”又一名年輕人走來,略帶不滿呵斥。
左都急忙拱手,“表少爺,這人自稱是一位丹師,想要替小姐治療病症。”
宗應名眉頭一皺,“糊塗!表妹的情況,是誰都能治的嗎?趕緊將他打發走!”
秦宇淡淡道:“等等,不試一下,怎麼知道不行?”
聽到這年輕聲音,宗應名眼神露出厭惡,“閉嘴!我看是哪來的登徒子,意圖對錶妹心存不軌!既然不走,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擡手一按,元嬰五層氣息爆發,以其年歲有這般修爲,倒也算不錯。
可今日,宗應名不開眼,選的人是秦宇。
元嬰……很多年前,他就能追着砍了!
嘭——
一聲悶響,宗應名狼狽飛出,重重跌入庭院中,如果不是秦宇留手,至少讓他斷掉身上一半骨頭。
左都嚇了一跳,本能想對秦宇動手,可被他眼神一掃,整個人如墜冰窟,臉上血色“唰”的消失不見。
“住手!”低喝中,寧雲濤身影出現,眼神落到秦宇身上,滄海威壓轟然降臨,漫天風雪剎那倒卷。
秦宇身體如鬆,黑袍隨風而動,淡淡道:“寧道友放心,我本就無意傷他們。”平靜聲音穿透風雪,清晰傳入所有人耳中。
寧雲濤臉色微變,略一沉吟威壓散去,沉聲道:“閣下是何人,爲何對我寧家小輩動手?”
秦宇語氣平靜,“這件事,讓他們解釋吧。”
宗應名尖叫:“小舅,他敢動手傷我,決不能放過他!”一臉兇惡表情,“小子,你知道我是誰?你死定了!”
寧雲濤臉色微變,“閉嘴!”轉身道:“左都,你來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