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文軍從蕭陌的手中接過一瓶可樂,在仰頭一連喝了幾大口後,他才緩緩說道:
“兩週前,也就是週四的下午第四節課,是高一年組的體活課。體活課你們應該都知道,就是學校給學生們自由活動,放鬆的時間。
等上課的鈴聲響了,老大,我,葉飛,張廣,還有王秉恆他們幾個人,便都習慣性的聚集在了教學樓的後面。
教學樓的後面有着一小塊空地,被一道鏽跡斑斑的大鐵板攔着,聽說這裡以前是學校的後門,但不知道什麼願意被封了。
我們過來這裡就是單純的爲抽菸,因爲廁所都在教學樓裡,體活課的時候是不準進樓的。
我幾個圍在一起,聽王秉恆結結巴巴的吹牛逼。他吹的牛逼無非就是把哪個哪個小姑娘上了,把哪個哪個不長眼的小子給打了。
哪個是處女,哪個不是,他老爹又給他多少錢,打算給他買什麼名車之類的。
聽他吹牛逼,我們已經養成習慣了,反正他吹的越歡,我們的零花錢就越有保障。王秉恆平時在高一裝老大,我們這些人就捧他,而他也給我們好處,從他爸那兒偷錢,偷煙,然後美其名曰給我們這些當小弟的好處。
所以我們都是表面上拿他當祖宗似的供着,背地裡拿他當個傻逼,說起他的時候,都是傻逼怎麼樣怎麼樣,連他的名字都不屑提。
不過對於他家的勢力,無論是誰都很忌憚。”
或許是覺得自己說得跑題了,鄧文軍的聲音突然停頓了幾秒,之後才繼續說道:
“我們六七個人圍在一起抽着煙,王秉恆本來牛逼吹的好好的,但不知道是不是想起了他小時候被人罵做腦殘,被人堵牆角欺負的事情。所以他的表情在那時候突然變得很是猙獰,然後告訴我們說。他現在非常不爽,很想找一個不開心的傻逼出出氣。
對於王秉恆這種裝逼的行徑,我們一向是不恥的,因爲誰的命都是命,誰都有尊嚴,不能你看誰不爽就噼裡啪啦的毒打一頓。
但是王秉恆偏偏就是這樣,我們當時都勸他說,王哥消消火,氣大傷身。但是這番勸說非但沒用,他更是得寸進尺。尾巴直接翹到了天上,說非得找個出氣筒不行,這股火不發出去才氣大傷身。
說完,他就氣沖沖的晃着膀子走了。
王秉恆走後,我們也沒再說他,因爲張廣,徐亮他們和我們三個只是表面兄弟,所以我們有些話從不當他們的面說。
這時候一根菸已經抽完,我們便都想去籃球場那邊打籃球。但是老大(常雲峰)因爲煙癮很重,便讓我們再留下來陪他一會兒,等他吸完這根菸和我們一起去籃球場。
我們當時心裡面儘管不太願意,想要快些去球場打球。但是礙於老大的面子,我們還是答應了。也就在我們等老大抽菸的這個功夫,王秉恆突然回來了。
王秉恆不是自己回來的,在他的身前還有一個穿着初中校服小子。(鐵路中學初中校服是紅色的。高中校服是淺藍色。)
那小子唯唯諾諾的一看就知道很老實,不知道倒了什麼大黴,被王秉恆這個傻逼外加神經病給盯上了。然後逼着過來了這裡。
“站在那兒!”
王秉恆突然對走在前面的小子大吼了一聲,那小子被嚇得一激靈,身子立馬停了下來。或許是以爲我們這些人都是他的幫手,所以他臉上的恐懼也變得更濃了。
王秉恆對於自己剛纔那一吼很滿意,他大步的靠近那少年,邊走邊和老大罵罵咧咧的說道:
“這小崽子跟個傻逼似的,我從食堂路過的時候,他tm一直盯着我看,我草他媽,老子正tm不爽呢!
“王哥真霸氣啊,看不爽就直接弄來了!”
老大皮笑肉不笑的附和一聲,張廣他們也跟着一起起鬨。
我看那小子很是可憐,又知道王秉恆是個心狠手辣的傻逼,所以便硬着頭皮開口勸了一聲:
“王哥,我看這事算了吧,你看給孩子都嚇成什麼樣了,你警告他兩句,讓他下回有點兒記性就行了,放他回去吧。”
“放你麻痹放!你過來讓我出氣,我就放他回去,你說話怎麼不動動腦子,跟個傻逼似的!”
那個傻逼不但沒聽我的勸,反倒是把我臭罵一句,老大和葉飛的臉當時就沉了下來,但是礙於那傻逼家的勢力,每個人也只能攥着拳頭強忍着。
我被臭罵了一通,自然是不敢再說什麼了,於是便也點上根菸,靠在牆上不說話了。”
說到這兒的時候,鄧文軍從口袋裡掏出一盒15的黃鶴樓,自己叼上一根,然後取出兩根遞給蕭陌和李帥,蕭陌搖了搖頭說不會吸菸,至於李帥則不客氣的將煙接了過來。
鄧文軍給李帥把煙點上,然後又將自己嘴上的香菸點燃,在深吸了一口後纔有繼續說道:
“現在想想,我們當時就應該立馬離開,若是那時候離開那裡,也就不會有後面這些事情了。
但是,這個世上什麼都有賣的,就是沒有賣後悔藥的。哎!”
鄧文軍長嘆一聲,往菸灰缸裡彈了彈菸灰:
“我們當時誰都沒有走,就靠在牆邊注視着王秉恆,以及那個初中小子。
“小逼崽子,你再看我,來,再看,我tm這回讓你看個夠!”
王秉恆一邊罵着,一邊衝過去二話不說就給了那初中小子一腳。那小子的身材十分瘦弱,那裡能承受住王秉恆的一腳。
結果,那小子發出一聲痛叫,直接捂着肚子跪在了地上。
但是王秉恆卻是根本不解氣,也不管那小子怎麼樣,對着腦袋便又是狠狠的兩拳,這兩拳下去那小子直接躺在地上不動了。
這時候不單是我,就連張廣他們都有些看不過去了,但是因爲有我之前作爲例子。所以任誰都沒敢再求情。就只是發呆似的站在一旁,面露覆雜的繼續看着。
王秉恆直接拽着那小子的頭髮,將他從地上硬拽了起來。然後猖狂的大笑着,對那小子問道:
“哈哈,來告訴爺爺你暈不暈,還tm知不知道自己姓什麼了!”
“我……姓王……叫王月……”那小子虛弱的答道。
也是從那時候,我才知道他叫做王月的。
王月說出了他的名字,但是這在王秉恆聽來,卻像是在向他挑釁,於是抓着王月的頭髮便狠狠的往地上砸。
因爲王秉恆的叫罵聲很大。所以之前在附近草坪上玩的幾個女生,也發現了這邊的情況。女生們雖然不敢過來,但卻是實打實的在看熱鬧,並且指指點點的也沒有人去告訴老師。
王月被王秉恆很砸了幾下,便徹底昏死了過去,但是王秉恆卻還不解氣,又對着王月一頓的拳打腳踢。然而當他的氣出了,再次將王月翻過來的時候,卻發現王月已經沒了呼吸。
王秉恆當時就變了臉色。小聲的自語說:
“這就死了?”
這句話因爲他說的很輕,所以並沒有幾個人聽到。但是嗓門最大的張廣卻是聽到了,於是他難以置信的問道:
“那小子該不會被你打死了吧?”
王秉恆沒有回答,但看他那臉色。以及王月那早已沒有起伏的胸腔,便已經能說明問題了。
說真的,我當時在場的所有人都被嚇住了。王秉恆可能也意識到自己闖禍了,於是他掏出手機給他爸爸打了過去。
“爸……我……我好像打死……打死人了。”王秉恆當時結結巴巴的說道。
他爸爸說什麼我並沒有聽清。不過從王秉恆的回答,以及之後的做法中,倒差不多能夠猜出來。想來他爸爸在電話裡是問王秉恆有沒有人看到。王秉恆回答有,他爸爸便讓他將所有看到的人,一個不落的留下來,然後等着他過去。
“不想死的都給老實的待在這兒!誰敢走,我就tmd弄死誰!”
王秉恆在掛斷電話後,對我們威脅道。我們也確實被嚇住了,根本就沒有走的意思。
留下這句話,王秉恆便跑去一邊,不知道和那幾個看熱鬧的女學生說些什麼。
他爸爸來的動作很快,不到五分鐘的時間就有人趕來了,不是他的爸爸,好像是他的助手。王秉恆管他叫黎叔,是一個看起來就一臉陰險的中年人。
中年人過來後,就對我們威逼利誘道:
“今天這只是一個意外,我想你們都看到了,秉恆不小心打死了人。不過話說回來,看到得人只有你們,你們如果不說,這件事就沒人知道。
當然了,就是你們說出去,以秉恆爸爸在這清豐市的勢力,想要保他兒子出來還是一點兒問題沒有的。
那麼我給你們兩個選擇。是你們跑去警局告發秉恆,然後你們,以及你們的家人一起遭殃,遭到無盡的報復,還是每個人收取一萬塊錢的零花錢,將這件事當作是一個不能說的秘密,永遠的保存下去。
你們現在選擇吧?”
張廣他們都知道王秉恆家裡面在清豐市的地位,所以對於那中年人的話深信不疑。所以想都沒想,便連連答應了。
老大和葉飛有些猶豫,但也在之後答應了下來,唯獨我遲遲不肯開口。我不開口的原因有兩個,一個是實在是看不下去他們這種做法,明明打死了人卻要裝作什麼都沒發生過,這實在是泯滅人性。再者我之前剛被王秉恆惡毒的罵了一通,心裡面自然是難嚥這口氣。
那陰沉的中年人見不說話,他也不強求,只是冷冷的說道:
“倒真有一個願意爲良心不要命的。”
我從小到大就是不怕被嚇唬,所以根本拿他的話當放屁,倒是老大和葉飛嚇壞了,不停的在旁勸我,說什麼識時務者爲俊傑,一些亂碼七糟的話。
我雖然嘴硬,但心裡面也知道難以和王秉恆的家裡面抗衡,便一咬牙,也喪良心的答應了。
之後那個中年人將我們領到了教學樓的一間教室裡,然後沒一會兒,王秉恆的爸爸便拿着現金和合同到了,我們都在合同上籤了字。
然後王秉恆的爸爸還讓我們統一口徑,就說王月是翻牆從上面摔死的。待讓我們當着他們的面反覆說了兩遍後,王秉恆的爸爸纔打電話報了警。
我們在之後也跟着王秉恆一起做了爲證。
或許是想讓王秉恆避避風頭,所以學校隨便找個理由給王秉恆停了課,王秉恆私下裡和我們說,這是他爸爸想讓他快點兒調整過來。”
當鄧文軍一口氣說完後,他整個人都彷彿被掏空了,顯然這種事情對他而言是一種極大的煎熬。
“嘭——!”
李帥直接捏碎了握在手裡的可樂瓶,然後他拍了拍手上的碎玻璃,牙癢癢的罵道:
“這幫tmd人渣,真是膽大包天了!我非要弄死他們不行!”
女老闆剛剛端着飯菜從後面出來,結果剛出來就聽到李帥這番惡狠狠的話,霎時便變了臉色。
“他開玩笑呢。”蕭陌發現了女老闆的異樣,忙打了個哈哈。
女老闆將李帥之前點的飯菜上齊,走的時候還特意看了李帥一眼,顯然是想將李帥的模樣記住,搞不搞哪天警察就找她問話呢。
這件事聽完,不單是李帥覺得生氣,覺得王秉恆這一家子人該死,就連蕭陌也有這種感覺。這種事情原以爲只能在小說,或是電視中見到,沒想到現實中卻要比之更加豐富。
“當時在場的那幾個女生,後來也簽了合同嗎?”蕭陌再次將重點放到了事件上面。
“這我並不清楚。”鄧文軍搖了搖頭,不確定的說:
“她們或許看到了王秉恆打人的一幕,但是看沒看清被打的人是王月,乃至是知不知道王月是被王秉恆打死的,這我就不知道了。
不過我覺得,王秉恆的爸爸肯定也給她們錢封口了,只不過因爲都是女生,所以採用了另外一種方式對待而已。”
“嗯,我想也是,從你的描述看,王秉恆的爸爸很是老奸巨猾,不然也不能迅雷不及掩耳的,就將這麼大個事情化解。”
蕭陌在腦中對於鄧文軍剛纔告訴他們的話,詳細的捋順了一番,至此,這起鬼魂事件的前因後果算是徹底清楚了。
接下來,就等着他們尋找解決之法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