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自己沒碰,門卻自行的開了,陳浩彪不禁詫異的輕“咦”一聲,不過這種驚疑轉瞬即逝,因爲一輛送貨車隨即進入了他的視線。
見到送貨車,陳浩彪一下子樂了,這真可謂是說曹操曹操到,剛想着去找,它就出現了。他向後退了幾步,給送貨員一個推車進來的空間,送貨員的歲數看起來也很大了,起碼有五十歲,帶着個白色的尖頂冒,生着一張典型的陰毒臉。
“正要找你呢,這倒省去了我的功夫。”
陳浩彪也不在乎這送貨員的長相,笑着說了聲,便低頭朝車上看去,然而這一看卻讓他有些失望,因爲車上的食物少到可憐,僅有一小盒豬頭肉,以及一碗肉絲麪。
“就這麼點兒東西?”
“嗯。”送貨員點了點頭,見陳浩彪猶猶豫豫的便想推車離開,不過最終陳浩彪還是妥協了,有的吃總比沒有的吃強,起碼先填飽肚子。
從口袋裡取出錢交給送貨員,送貨員露出了異樣的目光及神情,但陳浩彪一心都在吃上,也無心留意,伸手接過那兩份食物便放下座椅就近坐了下來。將食物賣光,送貨員也不停留,路過陳浩彪繼續推着車子向車廂內部走去。
陳浩彪急不可耐的打開了這兩份午餐,也不管冷熱與否,張嘴就是一大口,隨後用力的咀嚼起來。與此同時,原本充滿死寂的車廂裡卻突然響起了嬰兒啼哭的聲音。
“哇……哇……!”
哭聲很大,並且非常刺耳,聽着就像是心上有好幾條蟲子正在爬一樣,真是說不出的難受。
陳浩彪煩躁的皺起了眉頭,他轉過頭向着聲音的源頭看去,就見那送貨車就停在他所在的鋪前,而嬰兒的哭聲也正是從那裡傳出來的。
確定了聲音的位置,陳浩彪便恍然想到睡在他上鋪的那個女人,想來是她懷裡的孩子醒了,這纔會發出這種有些刺耳的哭聲。
陳浩彪被嬰兒的哭聲折磨的不行,他本想放下手中的食物起身過去看看,然而沒等他行動,就見送貨員從臥鋪的過道里走了出來,連帶着嬰兒的啼哭聲也消失了。
送貨員推着車子離開了這節車廂,陳浩彪盯着那人的背影看得一陣出神,心中則又一次在暗罵點背。畢竟不管是他,還是其他人,坐火車最怕遇到三類人,排在第一號的就是帶孩子的(十歲以下),不能在地上跑的,抱在懷裡的哭個沒完,能在地上跑的鬧騰個沒完,總之覺輕的是別想睡好了,絕對能弄得你失眠甚至是抓狂。
陳浩彪面露無奈,胃裡又開始了一陣抗議,他轉過頭收回目光,再度享用起了他用以充飢的美味食物。
這豬頭肉和肉絲麪也不知道是怎麼做的,色澤鮮紅,口感柔和,並且吃着還有一種他形容不上來的感覺,肉的味道怪怪的。而那所謂的肉絲麪,其實就是細如麪條的肉,顏色也是異常的鮮豔,吃起來與那豬頭肉的味道一模一樣。
“這姥姥的是什麼肉,豬肉怎麼做也弄不出這種味道吧!”
陳浩彪越吃越覺得這肉可能是假的,他是漢族人,平時的飯菜都離不開豬肉,豬肉雖香,但絕不會香到這種程度,想來只要是個味覺正常的人類,便都能嚐出這並非是豬肉。
兩份肉的分量不算太多,雖不知道是拿什麼肉做的,可口感味道都不錯,陳浩彪也就沒想太多,舔嘴抹舌的吃了個精光,吃完他還舒坦的打了個響嗝。將肚子填飽,先前他因爲趕車而消耗的力氣也都得以恢復,他滿足的拍了拍他高高鼓起的肚子,搖搖晃晃的又回了他所在的臥鋪。
左右兩側上下鋪的旅客還保持着他走前的睡姿,一個個雙眼緊閉,睡得非常平穩。
陳浩彪懶得再觀察他們,他重重的坐在鋪上,仰面朝天的躺了下去。火車飛速的在鐵軌上奔走,車廂始終在輕微的晃着,猶如小孩子休息的搖籃,漸漸的陳浩彪升起了睡意,眼皮也隨即耷拉了下來。
也不知道時間過去了多久,睡夢中的陳浩彪只覺得臉上癢癢的,好像有什麼東西落在上頭。他神智模糊的眯起眼睛,視線裡黑漆漆的能見度很低,只是隱約可見一縷厚厚的毛髮,正在他的臉上搖擺的蹭着。
緩了緩,陳浩彪終於知曉了落在他臉上的東西,是頭髮,女人的長髮,正是睡在他上鋪那個女人的。
陳浩彪在臉上胡亂的撥弄了幾下,將貼在他臉上的頭髮撥去一邊,之後他做了個翻身,將腦袋轉去了另一側,又沉沉的進入了夢鄉。
夢裡,他依舊覺得臉上很癢,並且身子很重很重,就像是有什麼東西壓在他身上一樣。這種感覺特別的強烈,他想要睜眼卻發現根本無力睜開,只能藉助他勉強睜開的那一道縫隙,模糊的去看周圍的場景。
入眼的依舊是一縷厚厚的毛髮,即使他換了一個睡姿,可上鋪那女人的頭髮卻依舊蓋在他的臉上,並且在緩緩……緩緩的擺動着。他使不出力氣將那頭髮弄開,只是在盡力的睜眼,希望將視野闊的更大一些。
終於,他將眼睛睜開了一些,隨着視野範圍的擴大,他這次又看到了一些東西。他駭然的發現,在他的身上竟然趴着一個人!不,確切說,是趴着一個嬰兒。
由於光線太暗,他無法看清嬰兒的臉,只能模糊的看到那嬰兒像蟲子一樣,在他的身上緩慢的蠕動着。在一點兒……一點兒的爬向他的腦袋。
到了此刻,陳浩彪已經不知道他究竟是醒着,還是在做夢了,總之,他心中已經升起了恐懼,呼吸也變得艱難起來。
那看不清臉的嬰兒仍在他的身上蠕動着,逐漸的在接近他的腦袋。
終於,嬰兒爬到了他的胸口,同他的腦袋僅有寸許之距!與此同時,他也終於是看清了這嬰兒的模樣,這嬰兒……這嬰兒……根本就沒有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