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陌是被一股濃烈的藥味刺激醒的,醒來後,他只覺得渾身無力且肌肉痠痛的厲害。
病房裡空蕩蕩,就只有他一人躺在這裡,安靜的都可以聽到輸液袋中,液體“滴滴”落下的聲響。
“有沒有人啊……”
蕭陌嘗試着喊了一聲,但因爲嗓子沙啞的太過厲害,聲音幾乎小到微不可聞。
正當他打算拔掉輸液管從牀上下來時,病房的門卻突兀的被推開了,接着,一個直挺挺的身影便走了進來。
進來的不是別人,正是先前差些被鬼物掐死的李帥。
就見他的脖子,腦袋上被紗布纏繞的嚴嚴實實,就只有一部分臉露在外面,若單看上面的話,活像是一隻木乃伊。
“你小子總算醒了。”
要不是聽出了李帥的聲音,蕭陌絕不會這麼快就認出他來。
“我昏迷多久了?”
“有兩天了。”
李帥這時候走到了蕭陌的牀邊,也不管蕭陌同不同意便一屁股坐在了上面。
“你這身子骨可是真夠差的,要我說就順手讓醫生給你打點激素,也好增強一下你的體質。”
蕭陌懶得再和李帥胡扯,便又對他問道:
“怎麼就你一個人在這兒?老高他們呢?還有糜爛法師怎麼樣了?”
聽到蕭陌的詢問,李帥的臉上不禁流露出悲傷之色,他嘆了口氣回道:
“哎,老高和糜爛法師都死了……”
之後李帥又告訴了他一些不知道的事情,如這起事件的真相,以及老高死去的原因。
聽後,蕭陌久久都沒有說話,自他心底不斷在上涌着哀傷與愧疚,老高的死令他感到哀傷和難過,但對於糜爛法師的死,他更多的則是愧疚與自責。
糜爛法師是因爲他才死的。
若不似糜爛法師將他攔住,替代他返回去,那麼死掉的人一定是他自己。
而這場無中生有的禍端,也是他惹出來的。
明知道返回去可能遭遇危險,明知道不該抱有僥倖的……
見蕭陌也不說話,只是目光空洞的看着上方,李帥仿若是讀出了他的心事,就聽他罵罵咧咧的說道:
“你那面破鏡子哪去了?我現在真應該拿過來好好照照你這副欠抽樣,都說了人死不能復生,你現在就算再悲傷,再自責又頂個鳥用!還不是照樣要活着,照樣要吃飯睡覺!
你難道也想學老高嗎,也學他執着於過去犯的錯誤中無法自拔?也衍生出個心魔?最終靠以自己的方式化解?你捫心自問想這些東西有意義嗎!
我要是你,就什麼都不去想,買點兒好酒,買點兒好菜,去那兩個死鬼的墳頭,陪他們喝上一杯,並告訴他們塵世一點兒都不值得留戀,千萬別回來找我。”
蕭陌的心情本是很沉重的,但被李帥這麼一說,他心中莫名的輕鬆了許多。
其實蕭陌心裡面也清楚,自責與愧疚根本解決不了任何問題,反倒會讓他陷入谷底,讓他的情緒越來越低落。
蕭陌又沉寂了一會兒,接着他便對李帥道:
“謝謝你。”
聽到蕭陌沙啞的道謝,李帥頓時打了個激靈,趕忙回道:
“求以後千萬別說這話,因爲我好冷。”
……
蕭陌和李帥是在第四日出院的,蕭陌畢竟只是脫力,所以休息兩天就緩過勁來了,但令他沒想到的是,李帥受了那麼重的傷竟比他恢復的都快。若不是脖子上的那些疤痕還清晰可見的話,他真有可能去懷疑李帥,那一身傷是不是裝出來的。
來接他們的人只有張天一,至於欣研想來是購買生活物資去了。同張天一碰面後,蕭陌還特意留意了他一會兒,不過他還是那副死氣沉沉的樣子,從臉上什麼都讀不到。
“你們現在是要去吃飯,還是回我們入住的酒店?”
張天一難得詢問了一下他們的意見,蕭陌想了想剛要開口,李帥就先一步道:
“先找個大點的館子吃一頓,餘下的之後再說。”
蕭陌聽後也沒有反對,畢竟他也有些餓了。
幾人就近找了一家像模像樣的飯店,隨後李帥就挑菜單上好看的,貴的胡亂點了一通,在他想來左右是張天一這個賤人買單,得讓他狠狠出一次血才行。
“這個,還有這個,嗯……這個給來三份……”
李帥捧着菜單裝相似的點着菜,不但嚇得服務員是目瞪口呆,就連蕭陌也被震住了:
“別再點了,你點這麼多東西,估計就是豬八戒來了都吃不完。”
李帥可不管那事,一副你懂什麼的樣子回道:
“沒事,我們大天一不差錢。”
蕭陌這時候也瞥向張天一,就見他極爲安靜的坐在那,對於李帥的做法視若無睹。
稍後李帥又點了幾道,怕是覺得桌子快要裝不下了,這才嘆氣作罷。
等着上菜的時候,蕭陌衝張天一問道:
“老高和糜爛法師的遺體你是怎麼處理的?”
“火化後葬在墓地了。”
“等吃完飯你帶我們去看看吧,就算是臨行前的告別了。”
張天一木然的點了點頭,接着便又陷入沉默中,蕭陌懷疑的看了他一眼,不知道此刻的他在想些什麼。
沒過一會兒,服務員就先後將菜餚送了上來,因爲實在是餓的極了,所以蕭陌和李帥也沒等菜餚上齊,便開始在桌上掃蕩起來,不過張天一卻是一筷子沒動。
這頓飯足足吃了兩個多小時,一直從中午吃到了下午,實際上蕭陌老早就吃完了,剩下的時間就只是看着李帥在吃而已。李帥的飯量也真不是蓋的,足以用大胃王來形容,但人的胃口終究有限,吃到現在李帥也終於是撐不住了。
輕輕的拍了拍自己鼓起的肚子,李帥滿意的笑了笑,隨即沖服務員叫道:
“買單!”
很快服務員就笑眯眯的走了過來,將一個長長的賬單交給了李帥:
“您好先生,打完折一共是兩萬八。”
李帥一邊摳着牙,一邊對正在發呆的張天一說道:
“買完單我們好走人,才兩萬八而已。”
張天一有些呆的看着李帥,繼而他說道:
“嗯,那你快買了吧。”
“我買?”
李帥還以爲自己聽錯了,便又重複道:
“趕緊把單買了我們好走。”
“我買?”張天一反問道。
這時候,蕭陌已經看出了些什麼,藉着尿道便先溜了。
“當然是你買啊,這還用問嗎!”
“錢包我忘記揣了,我身上只有不到一百的零錢。”
“……”
當二人走飯店中出來時,張天一依舊是一臉的平靜,至於身後的李帥則是一副心痛到要死的樣子,嘴上不停在怒罵着張天一,直到他們搭上去往公墓的車子,李帥纔算是安靜下來。
車子行駛了很久纔到達公墓,不過當蕭陌和李帥下來的時候,卻發現張天一還在車裡:
“你不跟我們過來嗎?”
“管那賤人去不去。”
李帥顯然還在爲先前的事情生氣,蕭陌也不堅持,便同李帥走進了墓羣中。
正當衆人打算作臨行前的告別時,福來市某住宅樓內,卻悄悄潛入了一個不速之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