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8 二五仔李唯
勞斯萊斯的前排,坐着一個穿着黑色衣服的司機。.這個司機開口講話的時候卻極爲的沉穩,他並沒有用徵詢的語氣,反倒只是淡淡地說道:“馮少,應該已經有四五年沒有直接敢與你衝突的人了吧。”
馮少笑了笑,道:“沒錯。這種感覺還真是很新奇呢。”身爲富豪的兒子,每時每刻他所享受着的都是超越凡人的待遇,現在竟然有一個二百五一樣的人敢來挑戰自己,這事情還真的很有趣呢。
前面的司機開起車來的時候,幾乎不用頭腦思考。似乎他已與車融爲了一體,似乎只要他用腦子想,他自己就可以很輕鬆地讓車子走或者停。
車子平穩地在街面上行駛着,一點坑坑窪窪的地方都沒有壓中。
而與此同時,這司機卻又說道:“那……怎麼處理呢?做了他?”
他所說的“做”,自然就是要讓這個人永遠地消失在這世界之上了。
然後好像馮少卻好像不太同意這種觀點。他微微地搖了搖頭,又嘆了一口氣,這才說道:“老唐啊,我就說你嘛,這做事不能如此衝動的。老是打打殺殺的,人家還會以爲我們是黑社會呢。”
老唐原本只是一番好心,卻沒想到碰了一鼻子灰。按理來說,他只是一個經驗老到的司機,主子頭疼什麼事情一點鳥事也與他無關的,他要不是出於好心呀,才懶得理你什麼馮少呢。
現下可好,得不到一句好話不說,竟還被罵了起來。
要不是看在這份豐厚的工資與福利上,老唐還真的不想做了呢。
但一想到每月到賬的那一串零,老唐心中的委屈又全都消散了開去。他再次開口的時候,也仍是很平靜與溫和的語氣,道:“那怎麼辦呢?馮少。”
電臺裡的歌曲在車內緩緩地流淌着。馮少沉默了片刻之後,說道:“先調查一下那兩個傢伙到底是什麼背景,然後再說吧。”
與此同時,這兩個被調查的人,已經走到了賣稻草味的棉花糖的老頭子面前。這時已經是夜幕時分,攤位面前卻仍是沒有什麼人。
與其它攤位的人山人海相比,這老頭子面前卻顯得多少落寞了一些。
老頭子把頭擡了起來,看着上官以及古喬斯,道:“上官?古喬斯?”
他竟一眼就認出了這兩個人。而這兩個年輕人也絲毫不避諱自己的身份,兩人都微微地點了點頭。
“什麼時候開打?”上官一邊掰着自己的手指,一邊很認真地說道。現在他可一點兒也不想拖時間,時間拖得越長,父親頭盔之中的秘密就越有可能會被別人竊取呢。
“對呀對呀,人生苦短,要打就快點打吧。”古喬斯也是握緊了手中的儲物戒指,有點急迫地說道。
可是老頭子卻仍是很淡定又很從容地坐在地上,一手扶着他那賣棉花糖的小攤位,一點兒也沒有要起來的意思。
一個小女生蹦蹦跳跳地過來,拿出一千塊臺幣想要買點什麼,但看到這蕭瑟的氣氛的時候,眼睛一眨,沒說什麼就又跑掉了。
“唉呀,看到沒有,你們害我都做不成生意了呢。”老頭子似笑非笑一般地,好像有點埋怨地說道。
“別說了,‘老伯’,我們的時間都緊張得很。趕緊打一打,然後決出勝負來吧。”上官心急,心都快要跳出來了。
“老伯”就是侍者協會的四大長老之一,在他的身上藏着令牌之中的一塊。
可老伯卻一點兒要打鬥的意思都沒有,他只是說道:“如果我不跟你們打呢?”
上官與古喬斯一愣。
啊?如果不跟我們打?這兩個傢伙還真沒想過這種情形呢。來這裡的途中對方都是如此強勢地派出殺手來襲擊自己,他們以爲到了這裡以後就一定會是一番天轟地動的決鬥,卻還真的沒想到,要是對方不跟自己打,那會怎麼樣呢……
老伯從地上站了起來。此時他的身子很髒,灰塵都沾在衣服之上他也不在乎。他只是笑笑着說道:“沒錯。如果我不願與你們打的話,就算你們出手把我打敗了,那也一定得不到令牌的下落的吧。”
講到這裡的時候,這個老頭子的嘴角邊上露出的是一種皎潔的微笑。此時的他,就像一名找到了某款網絡遊戲的b的少年一般,相當的得意。
上官怔着臉,古喬斯也是一副苦笑的樣子。
老伯又道:“不如這樣吧,我們做一筆交易如何。”上官與古喬斯現在似乎並沒有太多的選擇,他們只有聽下去。
老伯道:“你們去跟古哇打一架,打贏他的話,我就把令牌雙手逢上,這樣如何?”
這是一個極爲詭異的條件。古哇本來就是侍者協會請來對付自己的殺手,在飛機之上雖然碰到了,但不知因爲何種原因他竟沒有對自己下殺手。現在老伯不願與自己對打,卻竟願與古哇爲賭注進行“對決”?
難道一個像老伯這樣上了年紀的人,都對自己的實力沒有信心嗎?
難道老伯覺得自己已經老了,已經到了打不贏現下的年輕人的地步?
上官與古喬斯對看了一眼。但兩人除了相互苦笑一陣,卻並沒有太多的想法。
“我給你們三天爲限,如何?”老伯擡起了狡猾的眼神,像一隻老狐狸一樣地盯着兩個年輕人。他以打太極的動作活動了一下筋骨之後,說道:“你們贏了古哇我就會給你們令牌。三天的時間到了,如果還沒有什麼勝負,那……只好抱歉了。最近我的工作比較忙,壓力也比較大,三天之後,我就要去美國度個長假了喔。到時候呀,可是誰也都打不到我的呢。”
三天?別開玩笑了,上官與古喬斯恨不得當下就決出勝負呢。
可是對着如此心急的兩人,老伯卻完全開始無視他們了。他只是將目光又重新關注到了過往的人流之上,拉着那一把並不急迫也不大聲的嗓子,叫道:“棉花糖啦,稻草味的棉花糖,要吃快來買喔,晚了就買不到啦……”
李唯是一個極爲精明的人。作爲一個資深的以互換情報爲生的人,他已經在黑白兩界都佈滿了自己的眼線。
現在他對於自己的工作已經上手,從年輕時對於人際關係的迷茫,到現在的淡定與從容,他已花了不少的時間與精力。雖然他現在仍不能以文字的形式來描述下來“人際關係到底是什麼”這樣的題目,可是在他的心中,也已隱隱地開始有了自己的主見以及想法。
對於35歲的他來說,他認爲,人際關係說白了,就是一種“互相的交易”。
你拿出你有的東西,我也拿出我有的東西,如果大家都覺得彼此合適與值得了,那就互相交換一下。
就像菜市場裡面的買賣行爲一樣,當雙方都覺得對方手中的錢或物與自己手中的東西等價時,交易就會發生。
只不過現實生活裡的交易更爲“文雅”,披上了一層超級讓人噁心的外衣霸了。大家裝作一副極爲文明的模樣,假裝對別人很好的樣子,其實只是想要換到對自己有利的東西。
噁心得要命。
但縱使是如此,李唯仍然混在這個以交換情報爲職業的圈子裡。警局的人會稱他們的“線人”,黑道的人會稱他們爲“二五仔”,白道的人叫什麼爲“情報人”,但無論如何,他覺得自己的身份並沒有什麼太大的變化。
就是交易。在一次又一次地交易之中,獲得自己想要的錢財以及名譽、地位。
對於李唯來說,他覺得人生令人失望得緊。就是拿着最初的東西一次又一次地交換,只要每次都在交換之中賺那麼一點點,那他就可以像電視上的以物易物單元一樣,慢慢地換到越來越好以及越來越誇張的物事。
最終,他會過得很好,會變得很有錢。
如此而已。
而現在,他手上拿着的籌碼,是有錢的馮少給出的500萬元的懸賞金。
只要找得到馮少要知道的那兩個人的身份與信息,這500萬元臺幣任由他拿去做“交際費”。當然了,如果有剩下來的,自然就是李唯這一次的所得了。
500萬元看起來不多,但如果只是問對方几個問題的話,卻已經顯得太多了。
現在,李唯坐在這間名爲烤魚酒吧的窗邊,靜靜地等待着自己約好的那個人出場。
烤魚酒吧裡並沒有烤魚,每個人點的幾乎都只有一樣東西。
啤酒。每一桌之上至少都有五六瓶啤酒。至於下酒菜,那卻並不是什麼太多太大的東西。來酒吧的人嘛,當然只是要買醉,似此而已。
當然,就和全世界的所有其它男人一樣,來這間酒店的人,除了喝醉以外,他們主要還想着的另一件事情,當然就是女人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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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如果只是單純的喝醉,然後以此麻痹自己,再然後再昏昏沉沉地睡着。根本一點兒意思都沒有呢。大多數男人醉了以後,都還想要再好好地找一個女人,好好地睡一覺,然後再舒舒服服地睡去。
對於大多數的男人來講,這纔是人生。
也正是因爲如此,在酒店老闆的默許之下,在李唯在這裡坐的近二十分鐘的時間裡,已經有四到五位的濃妝豔抹的女生走過來,搭訕一般地說道:“先生,你要不要請我喝一杯酒呢?”
這些女生臉上的笑容極爲的專業與虛假,這讓深諧人際關係的李唯相當的不爽。
說白了,她們就只是想要拉客,然後用自己那虛假的叫聲換取男人錢包裡的貨幣,如此而已嘛。
李唯雖然是一個“二五仔”,但是他對於感情卻相當的執着。或許也正是每天都處在複雜的人際關係之中一樣,他也每天都在期待着最純最真的感情。
不要計較什麼付出與收穫,不要計帶什麼賺不賺虧不虧的問題,只要認真地付出,一心爲對方好,真正地愛對方,這樣的女人,纔可以與自己上牀。
他也只願與這樣的女人上牀。
在把最後一個女人像趕蒼蠅一般地趕走以後,他恨不得在自己的桌面之上插上一塊“不**”的牌子,然後讓自己暫時地取得一會兒的安靜呢。
也正是這個時候,他看到了這個紅頭的妖豔的歐洲女人。這個女生很高大,從人羣之中走過來的時候,卻顯得一點兒陽剛之味也沒有。
她還是很女人,還是很優雅,輕輕地坐到了桌子的一角之上。
不知爲何,對於這個女人的外型,李唯竟然產生了一種很砰然心動的感覺。他忽然記了起來,在年初的時候,他自己在網上進行命運測試,得出的結論是,身爲巨蟹座的他,“今年會碰到自己的如意之人,兩人會開始一段很甜美很美好的愛情之旅呢。”
哇哈哈,看來星座學誠沒有欺我也。李唯的眼裡閃過了一絲黯淡的躍動,他微微地笑了起來,掩飾了自己的情感變化。
然後他說道:“k小姐嗎?”他講完了話以後,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然後等待着對方的發言。
他知道自己已經將自己的感情隱藏得很好,所以現在他並不擔心對方發現。
他只擔心,對方會不會不喜歡自己?
如果有機會的話,他可是想追到對方的呢。
可沒想到,k講出的第一句話,就讓李唯那浪漫與甜蜜的情感全都破掉了。
k說道:“別說這麼多亂七八糟的廢話了,我們彼此都知道,大家都是憑着各自心中的詭異目的而來到這裡的。我們之間只有交易,只要對方手中都有自己想要的東西,那倒不會有什麼不好意思之類的矯情的想法。如果你想要我手上的信息,而也有我想要的錢的話,那我們就直接直白着講吧。”
k在說着這一段話的時候,相當的幹練與乾脆,一點兒也沒有扭扭捏捏的意思。
如果李唯碰到的是生活狀態下的k的話,兩人之間倒是真的也許會擦出浪漫的愛情故事。但只可惜生活裡沒有如果,他現在碰到的是工作狀態下的k。
此時的k就是一個工作的機器,對於她而言,現在自己就像一個男人一般,極度的理姓以及高效。她不願花太多的口舌在談論事情或者隨意交際之上,她希望自己講出的每一句話都是極爲意思明確的,她也希望自己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有它的價值。
她就像一個男人一樣,知道自己想要什麼,也只想要做自己想做的事。
僅此而已。
看着這樣一個濃妝豔抹但姓格卻如此迥異的女人,李唯愣住了。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緩解了一下自己心中的驚訝之意。
然後他苦笑着說道:“k小姐果然不愧於是最好的殺手經紀人。而我想要知道的情報也只有k小姐最熟悉,我想我應該沒有找錯人的。”
憑李唯的其它關係網,他現在得到消息,知道上官與古喬斯那兩個傢伙最詳細信息的人,現在在臺灣之上的當然也就只有正在追殺着他們的k以及古哇了。古哇是一個殺手,也不是李唯想要打交道的對象。
與殺手打交道,太危險了。這種冷酷的人,也許別人還沒說什麼,他們自己發怒了,就會一刀把自己給幹掉呢。
李唯雖然很愛錢,但卻沒有愛到連命都不要的地步。
但是呢,他的眼珠子轉了幾圈之後,再次看向k這麼一個有點彪悍的女人時,他的眼裡竟也閃現出了一種異樣的光彩呢。
一直以來他所認識的人裡,都是些虛僞的人物。這個女生雖然已經不太年輕,甚至講起話來並沒有太多的女人味,但是她卻是一個很真實地表達自己想法的人。她說起話來也很直接。經歷了太多在際關係的李唯,對於這樣的女生他的心中竟也升起了一種暖暖的感覺。
奇怪,雖然對方表現得一點兒女人味也沒有,但他也仍很愛她呢。
他忍不住要爲自己心中這種偉大而溫暖的情感而喝彩了。
卻也是在這個時候,k的右手放到了鋼化玻璃做成的桌面之上,有點不耐惱一般地敲了敲,道:“你好了沒有呢?如果沒想好,不要浪費我的時間。不如這樣吧,你回家想好以後,把錢打到我的銀行賬戶裡,我會把所有的資料以電子郵件的形式發給你的。這樣更高效,也不會浪費你我的時間,你說對麼?”
k咄咄逼人地質問着,李唯趕緊嘿嘿一笑。一陣尷尬之後,他說道:“不好意思,k小姐,並不是我不信任你。按我們這一行的想法,這麼大的數額,我們是必須當面交易的。”
見得到人的話,起碼可以看清對方臉上的表情,從對方行爲舉止的每一個細節之中看出對方的姓格。而也真的要經過這樣子的判斷,李唯才能知道對方是不是一個可靠的人,而自己的錢到了對方賬號以後,能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訊息。
只有這樣,他纔敢下對方真正地交易。
從這一點來看的話,無疑李唯是比k要膽小得多。
而這一點,也馬上就引來了k的質疑與不屑。李唯又尷尬地笑了笑,想緩解一下這僵硬的氣氛。
但是兩秒鐘以後,他知道自己失敗了。
因爲k臉上一點兒表情也沒有,她就像一個正在接客之中的站街女一樣,用着很淡定又有點不耐惱的眼神看着自己身上的男人,好像在說着:“你好了沒有,好了就快點下來吧。”
就是這種催促的眼神,看着李唯相當的不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