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說,將軍給明公的回信裡到底說了些什麼?”
從李澈當時心情愉悅的寄出那封信後,好奇寶寶陳羣便一直在找機會想問清楚其中的關鍵。
雖然以他的玲瓏心思也大約能猜出來一些東西,但越是如此,越想用事實印證自己的猜想,這也是智者的一種通病吧。
李澈倒是第一次見到陳羣這般模樣,出於愉悅,他也始終這般吊着陳羣的胃口,裝出一副高深莫測的模樣不願解釋。
但時間久了還是會厭倦,在陳羣又一次詢問後,李澈無奈的道:“澈只是希望調派元嗣來青州作爲助力罷了,鉅鹿屯田已經轉爲軍管,上次藉着張燕的信弄翻了那些不知死活的東西后,鉅鹿的高門也安分了不少,無需元嗣繼續盯着不放。
青州這邊,還是可用之人太少,子龍這些日子忙的連軸轉,,也是需要有人分擔一下。”
陳羣滿意的點點頭,這也確實是如他所猜測的一般,確定了自己的智慧一如既往,他又嘿嘿笑道:“這一手,恐怕是把那些拱火的人擠得下不來臺吧?”
李澈不置可否:“未必,真要往陰暗的思想猜,也可以解釋爲澈擁兵自重,搞小山頭,想獨霸青州。”
“噗嗤!”陳羣忍俊不禁的笑道:“那該讓這些人來青州看看,看看這被摧殘的七零八落的齊國故地。雖是一州,卻也未必比得過冀北三郡。”
“陰謀論者是有自己獨特的腦回路,他們若有你這般的腦子,也不會搞陰謀論了。”
“腦……迴路?姑且認爲將軍是在誇讚在下,愧領了。”陳羣摸着下巴笑道:“不過明公明見萬里,可不會被這些陰私小人給蠱惑。”
“自是如此,故而澈也沒怎麼把他們放在心上,不過跳樑小醜罷了。”
李澈一陣冷笑,冀州有些人確實太跳了,甚至還給他來信表達對荀彧跋扈的不滿,希望李澈能對付荀彧。
可以想見,荀彧那邊想必也收到了不少這種信件,如今政務方面,劉備最信任的三人便是二荀與李澈,而偏偏李澈還隱隱有一種與劉備並駕齊驅之勢,自然有人想試着挑撥一下他們。
歷史上入蜀之時,有人在諸葛亮處挑法正的錯處,便是這般;史書雖然沒寫,但法正那邊是不是也有人慫恿他對抗諸葛亮也未可知。
“將軍就不擔心文若……”
李澈斜了他一眼,嗤笑道:“荀文若芝蘭君子,有何可擔心之處?再說了,他的未來女婿現在還在我手上握着,總會投鼠忌器吧?”
陳羣打個哈哈,訕笑道:“用家屬威脅,有失君子之風啊。”
“哼哼!”見陳羣服軟,李澈轉而道:“使君已經派人把陳氏族人都接來了,袁紹並沒有從中阻礙;在經過兗州時還帶走了趙相的家眷,倒是讓曹孟德阻了一阻。”
陳羣嘖嘖道:“果然,袁本初和曹孟德比在能力上還有不小的差距啊。”
李澈奇道:“袁本初沒有爲難你的親眷,你不領情也就罷了,竟還認爲他能力不行?”
“就事論事罷了,曹孟德這種百無禁忌的性子才更爲適合亂世。而袁本初的問題不在於堂堂正正,而是……將軍信不信,此時他正在後悔沒有爲難羣的親眷。”
李澈啞然,對於袁紹的瞭解,陳羣自然是比他要深的多,而陳羣也並非信口妄言之人,煞有介事的說出這番話,倒是由不得李澈不信。
陳羣接着道:“若是同等情況下,袁本初恐怕不會是曹孟德的對手,甚至哪怕有着極大的優勢,他也需要萬分小心才行。因爲曹孟德是一個百無禁忌之人,也是敢行險一搏之人,被他打個措手不及是再正常不過的事了。”
李澈微微點頭,陳羣這話與其說是在批評袁紹,倒不如說是藉此警告李澈不要大意。
歷史上的官渡之戰也正是如此,曹操行險一搏,以五千人衝殺屯糧處萬人守軍。而袁紹優柔寡斷,不敢斷然一搏,選擇了分兵,結果救援的人不夠,打大營的人也不夠,最終造成了慘敗的後果。
想了想,李澈還是說道:“曹操的事終究是以後纔會面對,於我而言,恐怕無論如何都不會輕視曹操,長文倒是多慮了。”
對於李澈而言,在面對青史有名的大拿時,始終是不敢輕視他們的,更休說曹孟德這位原歷史線上的三國前三甲,他可不會因爲什麼“贅閹遺醜”之語而小覷曹操。
“將軍心中有數便好,至於眼前的幽州之事倒也不算難爲,劉表不是有耐心的人,公孫瓚更不是忍氣吞聲之輩。最遲明年內,兩人的矛盾必然會激化,而最有可能的結局便是兩敗俱傷,屆時幽州自然是囊中之物了。”
李澈無語道:“這自然是個辦法,可是卻失了主動。我們想要的是完整的幽州,可不是殘破的幽州。這兩人打起來,幽州境內還能有完好的地方?”
陳羣失笑道:“可天下事就是這般,絕難兩全。明公不願主動,那便只能採納這被動之法。若要保證完整的幽州,唯有在他們衝突方起之時插手進去,以雷霆之勢擊破兩人,早了晚了都不行。若早了,則容易激起二人聯手,若晚了,幽州必然千瘡百孔。”
李澈喟然道:“說到底,爭天下之時總會有這種爲難之事啊。兩害相權取其輕,不管取哪一個,都難以讓人心情愉悅。”
“爲帝王者,可沒有乾淨之人啊。”陳羣飽含深意的輕聲道。
李澈搖頭道:“呵,只是白中一點黑和黑中一點白之間也有着莫大的差距,但願明公不會爲此鑽牛角尖吧。”
陳羣悠悠道:“明公是聰明人,他會想明白的。而且事實上這並沒有什麼可鄙夷之處啊,幽州就在那,不是他們的私有之地。既然亂世來了,那自然是各憑本事,明公心裡所思,說難聽點倒不如說是自視過高了,公孫伯圭可未必有這般在意這段友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