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天玄(上)

田茂平正在領悟《劍體震盪術》隕字訣,忽然手指上磁環有了反應,佈置在甬道里的封條被人捅破。心道:“看來柳無雙終於把歐陽皓天想起來了,進入地下室總共三個月零九天,剛好九十九個晝夜。感謝這段時光,重新找回自信,並且得到紫殺。武器對於修行者來說是生死相伴命運相依朋友,要懂得尊重它,才能得到最終認可。”

起身躍出蓄水池,周圍亂糟糟的。也難怪,全身心投入修煉,哪有工夫清理衛生?爲了方便行功早脫得赤條條,急忙運轉真元蒸乾水跡,換上一身整潔藍布衣衫好整以暇等在甬道前。

煙塵木屑飛散,顯然上面正在用飛劍開路,田茂平身上自動產生氣膜排開所有污濁。一道倩影躍入眼簾,驚覺不是柳無雙,瞬間展開疾風身法隱入黑暗,右手警惕性擡起,如若有變馬上撫劍攻擊。

“歐陽皓天在裡面嗎?柳師妹叫我放你出去,人沒事吧?”聲音很柔和,但那雙美目中閃着拒人千里之外寒冷。

田茂平思考片刻,覺得以柳無雙性格不會出賣自己,遂從角落中走了出來,抱拳道:“這位師叔安好,柳師叔怎麼沒來?”

“上去再說,下面太暗了。”

一號庫房外陽光有些刺眼,正是萬物復甦時節,冷山澗迎來盎然生機。青草依依,晨露低垂,清新空間使人心情舒暢,如果沒有面前那審視目光或許會更好。

女子輕紗罩面遮住大半容顏,眉心正中刺着指甲大小金邊粉紅圖案,從氣息上判斷與宋銘宇不相上下。雖然年紀很輕,但完全一副長輩口吻:“歐陽皓天?柳師妹爲了你被師傅禁足三個月,聽說那件事與喬東昇有關,躲起來確實是個辦法,但爲什麼不在事發時多忍讓一些呢?聽師妹說你資質極佳,入門僅一個月修入靈動期,還是把精力放在修行上比較好!假以時日會成爲門中棟樑的。”

田茂平並不在意她說什麼,心中驚訝道:“此女身上隱藏特殊氣機,要是交起手來宋銘宇必敗無疑。天一門真乃臥虎藏龍之地,萬萬不能自大自滿做井底之蛙。韓千雪曾說天魔教弟子以一元化血期對抗五隻帝王妖獸,那麼我便以一元中微期擊殺十隻。”

緩過心神忙道:“這位師叔怎麼稱呼?皓天覺得虧欠柳師叔太多,這裡有一把七瞬飛劍正適合女子使用,算是告罪之物,煩請代爲轉交。另外,告訴柳師叔,禁足結束後我必定在豐源山城做東請她好好大吃一頓,當面感謝。”田茂平不想無故受恩,說着從儲物空間抽出飛劍遞了過去。

女子眉頭輕蹙,這位歐陽皓天沒有半分世家公子氣焰,說起話來也不卑不亢。聽師妹提及此子乃庶出吃過不少苦頭,想來有些不同。卻不料看似樸素出手好大手筆!歐陽家再富有也不可能達到這種程度,難道是專門討好師妹?瞧二人互相惦念倒是情投意合!最爲奇怪的是新近固化獸紋產生一絲悸動,幼獸好像在害怕什麼,怎麼會這樣?

“我姓沈,既然你有心,飛劍會幫忙帶到。記住好好修行,兩年後同門大比爭得好名次說不定得掌門提拔成爲一百三十三代弟子,只有這個辦法才能與柳師妹在一起。切記,男人不能逃避,好自爲之!”

倩影浮空而去,田茂平一愣,這都哪跟哪啊?兩年後同門大比自然要參加,不過關柳無雙什麼事?也許是誤會!不做他想,既然出來了總要好好祭祭五臟廟。紫殺劍輕拂而出,十瞬速度無法想象,耳邊風聲呼嘯,眨眼間已來到豐源山城上空。還好飛得足夠高沒有引起其他弟子注意。

“咦?那不是周青鴻踏雲飛艇嗎?手中好多飛劍要出手,放在他那裡寄賣是個不錯選擇,別的渠道都不放心,暫且過去聊上幾句。”

田茂平幾乎同時與踏雲飛艇降於對空碼頭,艙門開啓矮小中年人挽着袖子往外搬貨箱。

“周師叔祖,皓天來看您了。”

轉身望去,中年人笑了:“嘿,是你小子,快來搭把手,你們這些小傢伙越來越不像話了,每次都叫我帶那麼多額外東西回來,連儲物空間都不夠用。”

“呵呵,您還是那麼忙。”田茂平收好紫殺劍急忙上前幫着搬。

周青鴻嘖嘖道:“好小子,混上五瞬飛劍了?三個月前你鬧得挺兇,連我這局外人都捏把汗,還好後來聽說風波漸漸平息。小夥子有點脾氣不是什麼壞事,但喬東昇是個小王八羔子,他爹也不見得是什麼好東西。平素大家都避之不及,能不起爭執還是忍一忍的好!”

“周叔,不要提老黃曆了。找您是有大買賣,這裡說話不方便,不如找個地方和侄兒撮上一頓,也算報答您關照之恩。”

“嚯,這話從何說起?你周叔叔什麼本事沒有,想關照你心有力而力不足。不過大買賣上門,是該找個地方坐下來好好商談,跟我來吧!”

二人卸下貨物向城中走去,不料周青鴻選定鳳凰樓,進門之後他與夥計極爲熟悉,叫道:“楊小兒,我剛回來肚子餓得慌,快點把早餐送到樓上天字號包房,你周大爺有事商談。宋銘宇小鬼呢?又和幾個相好軟磨硬泡去了?”

“我的周祖宗,您有陣子沒來了,早餐馬上準備好。說起我們老闆,他哪有時間在溫柔鄉呆着?最近十幾位天玄門弟子前來辦事,那幫趾高氣昂大爺就住在豐源山城,仗着正道第一大派名頭吆五喝六,藉機找人切磋不把咱們天一門放在眼裡。七天以來挫敗不少城中好手,您也知道我們老闆的性格,最不喜歡與這種人糾纏,所以先行避開了。”

“哦?還有這檔子事,天玄門好大威風。要是放在三四十年前,五位金縷龍衫師兄如日中天,有哪個潑皮敢來惹是生非?真是一代不如一代嘍!人家都已經欺負上門來了,只會忍氣吞聲。”

小二面色大變:“您老別說了,那些人經常來鳳凰樓,這幾天客人少了大半,話要是被聽了去,不一定生出多少事端來!快快樓上請。”

周青鴻點了點頭,帶着田茂平直奔包房,進了門猴急的問:“小子快說說,有什麼生意關照你周叔我。醜話說在前頭,不能太吃虧。”

“嘿嘿,您先看看這些貨色怎麼樣,有人託我來賣,價格絕對公道。”說着抽出三瞬、四瞬飛劍各三把,五瞬九把,六瞬兩把,總共十七件。

周青鴻從椅子上蹦了起來,叫道:“天啊,你小子從哪淘弄來這麼多飛劍,比我庫存豐厚數倍,這…這得值多少錢?叫我來算算。”

田茂平擺手道:“不用算了,三瞬四瞬飛劍白送,五瞬按照您以前所出的價格十七萬,六瞬三十萬,總共二百一十三萬,抹掉零頭二百一十萬好了,估計比市場價便宜一多半。這筆買賣利潤豐厚,您的納元不夠還可分期付款。”

“二百一十萬?這些飛劍閉着眼睛四百萬出手不成問題,周叔叔佔大便宜了,正好我這裡幫門中追討一筆貨款共二百四十萬,全都轉交給你,回去後找人墊上即可。”周青鴻雙手顫抖着摸向飛劍喃喃道:“好傢伙這一次玩得夠大,成功後至少五年不用操心用度問題,謝謝你皓天!”

田茂平微微一笑,與傳授儲物空間鍛造技巧比起來幾把飛劍利益算得了什麼?其實心中很厭惡鄙視臥底身份,所有本領是從天一門學來的,按照修行界規矩已是正道弟子,如果有一天背叛師門良心何地自容?這種矛盾與掙扎避免不了,所以想盡量補償那些實心實意幫助過自己的人,眼下身不由己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二百一十萬納元入帳,周青鴻想要多付三十萬,奈何田茂平死活不幹,二人甚至起了爭執,直到有人送餐才作罷。

爺倆吃得正香,忽然外面聲音大作,“轟轟”巨響竟然傳到包房裡面來。周青鴻面色大變,放下筷子說:“有人在比試,要是真正高手出招咱們這裡也不太安全,出去看看是怎麼回事,危險的話趕緊走掉。”

不用他說田茂平已感應到鳳凰樓之外充滿劍意,二人飯也不吃了,來到一樓大廳發現街面聚集好多人,大家眼神不眨盯着空中,只見宋銘宇單腳踏在劍鞘上正與一位虯髯大漢隔空對峙,雙方氣勢高漲,渾身獵獵生風,兩把飛劍空鳴似在較勁。

虯髯大漢動了,擎着兩米長巨劍由上至下划來,下面觀戰人羣忽然感到一陣重壓。修爲不濟者腦袋發沉,未明白怎麼回事耳輪中就聽一聲低吼:“萬空絞劍式。”

宋銘宇手中之劍很奇異,畫着玄奧軌跡圈住來犯巨劍,強大重壓硬生生被絞散,二人身影乍合即分,虯髯大漢收不住身行,低空滑行到鳳凰樓門前。這個莽夫氣得夠嗆,如同暴猿哇哇大叫,撈起身邊天一門弟子向空中扔去。

“嘩啦”,觀戰人羣騰空而起,誰也不想受到波及。虯髯大漢見宋銘宇不得不出手救助拋到空中之人眼前一亮,於是獰笑着又向身邊撈去,想再擲出一人攪擾對方。可他抓誰不好偏偏抓到田茂平,只覺手掌受到巨大阻礙,“噔、噔、噔”震出去三大步,隨後錯愕的看着一把劍輕輕架在自己脖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