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兵沒有問劉萬舉部長,組織上找她談話的性質是什麼?是組織部已經有了相對確鑿的證據,做的正式誡勉談話呢,還是純私人性質的提醒?”鄭焰紅問林媚。
林媚又是一怔:“這……這還需要性質?我也不太懂,反正就是劉部長通知芳兵到他辦公室談的,不知道屬於什麼性質。”
“我看你也說不清狀況,只知道一味的替你妹妹叫屈。”鄭焰紅看林媚也講不到點子上,一揮手說道:“這樣吧,你讓你妹妹明天上午到我辦公室去一趟,我問問她自己是怎麼一回事吧。”
林媚歡喜的答應了,看鄭焰紅滿臉的疲倦,趕緊替她放好熱水,收拾好牀鋪才走了。
鄭焰紅泡進溫熱的洗澡水裡,腦子卻無法如往日般被熱水所沁潤的逐漸迷糊起來,反倒愈加明晰的出現一個人的面孔,那張臉看上去十分的精明,雙眼爍爍看着鄭焰紅的時候,卻又透着由衷的欽佩跟折服,這種注視曾令鄭焰紅十分的得意,覺得劉萬舉是她初來河陽完全沒有掌控局面之前,第一個看透她實力並開始支持她的明白人,好幾次在常委會上她跟鄒天賜對持的時候,這個劉部長都巧妙地站在她這邊,給她很大的支持,她甚至都在想在明年的調整上,去省裡替這個劉部長爭取到更重要的位置,可現在看來,也許一切真的並不像她想象的那麼完美。
在一把手的位置上,鄭焰紅吸取了黎遠航的統治經驗,根本不急着換下面幹部,堅信只要自己樹立了威信,那麼無論誰的人,她稍稍一招手,就屁顛屁顛成她的了,何必一定要換一批呢?那是笨人才做的事情,如同郝遠方一樣,安插了那麼多自己人,到他倒黴的時候,還不是一個個都竄的比兔子還快?
歷來一把手喜歡換幹部,目的無非有兩種,其一是借換幹部的時機提拔自己人,樹立自己的私人力量,這種想法跟做法,說白了就是這個一把手對自己的能力跟權威感極度缺乏自信,就跟封建時代的土財主一樣,覺得沒有一幫人看家護院就擋不住別人來搶,殊不知即便有一幫子人替他看家護院,到了該倒黴的時候,沒準第一個收拾他的就是自己養的這些個白眼狼。其二就更俗了,但凡是想要換換位置的幹部,沒誰願意奔着不如目前位置的職務去的,一個個都是黑眼珠子盯着金交椅,巴着往上爬,既然這樣,那肯定換誰也不白換,這些人“打點”的“跑官”經費就是一筆厚厚的利潤,喜歡這些阿堵物的一把手們,大範圍換一次幹部就能夠滿足很久,至於提拔的這些人是張三李四王麻子,更無論這些人的能力如何人品如何是否配得上這個職位,看在錢的面子上就一概不論了。
這兩種用人方法,鄭焰紅都覺得很不屑。鄭焰紅一不缺錢,二不缺自信,她用人的唯一標準就是能力,不單是能力,還得是最適合這個人呆的這個位置,因爲能力也是分類別的,比如有些人思維活躍,敢於創新,那就放在開拓性的位置上,有些人老成持重,守舊循規,當然也有相符合的位置給他們做,鄭焰紅是量才、量力、量德而用人,雖然沒有大的調整,但她也無時無刻不在利用一切工作時機觀察每一個幹部,遇到好的苗子就暗暗記下,準備等她準備好之後進行大調整,就讓這些好苗子頂上去。
而這個滿謙宜,就是鄭焰紅用心培養的第二梯隊中的前幾號種子選手,可惜,今晚林媚的一番話讓這顆最茁壯的種子上蒙上了一層青綠色的黴斑,鄭焰紅決定,加長對這個人的考察期,看清楚再用,免得頭號門生就造就一匹中山狼來,那可就丟人打傢伙了。
第二天上午,鄭焰紅到班上,就看到林芳兵蔫蔫的候在付奕博辦公室裡,看到她進門,趕緊站起來打招呼道:“鄭書記,您早,我姐說您找我……”
鄭焰紅和藹的說道:“芳兵來了?挺早的,那就進來吧。”
付奕博帶着林芳兵走進鄭焰紅辦公室,她去後面的休息室掛大衣,卻聽到外面是萬端鵬的聲音:“芳兵書記來了?挺早的嘛。”
林芳兵的回答:“是的萬秘書長。”
“芳兵書記,我等下要跟鄭書記彙報春節期間的活動時間安排,要不然你先去我辦公室稍微等一會吧,我彙報完你再進來。”萬端鵬說道。
“芳兵你先坐不用出去。”鄭焰紅已經走出來了,看林芳兵滿臉通紅的想出去,就留下了她,然後轉臉對萬端鵬說道:“萬秘書長,你想說的事情我一句話就說完了,我已經跟鄒市長達成了共識,春節前所有需要一把手參與的活動都由我參加,初一我們倆都參與慰問加班同志,初二之後到假期結束這段時間,所有的活動鄒市長參與,你跟姚廷貴同志溝通一下,你們倆去安排吧。”
萬端鵬一怔,他之所以想把林芳兵支出去,就是看到昨天付奕博送回給他的時間安排上面,根本沒有鄭焰紅的簽字,知道了鄭焰紅對他極度不滿,他今天想跟鄭書記訴訴苦,讓鄭書記明白他的不得已,沒想到鄭書記都沒跟他先提一提,就已經跟鄒市長分配好了,這下子算是解決了他的大難題。但他心裡卻高興不起來,因爲他從鄭書記對待他的淡漠神色裡,看出鄭書記對他的妥協很是不滿,但他此刻卻是無可解釋的,只好吶吶的退出去了。
萬端鵬走出書記辦公室時沒有關門,他還沒走出付奕博的範圍,就聽到鄭焰紅在裡面問了一句:“芳兵同志,萬舉部長……”然後,付奕博恰好走出來,順勢把書記的房門帶上了,他就什麼也聽不見了,他心裡一動,卻頭都沒回也沒停下來,直接就會自己辦公室去了。
劉萬舉正準備出門,他要去基層組織部參加一個活動,看到手機響了趕緊接聽:“萬秘書長,有事?”
“劉部長,林芳兵在鄭書記辦公室裡,我出來的時候好像聽到她提到你,就提醒你一聲。”萬端鵬淡淡的說道。
劉萬舉聽到這句話,心裡可不單單是“一動”這麼簡單,腦袋裡面過了一架轟炸機般聲勢浩大,那飛機還是掠着幾面飛過去,把地上的塵土捲起半天高,黃沙漫漫一片混沌,讓他連思維都混亂了那麼一刻,但很快就收攏住了,勉強做出無所謂的語氣說道:“嗯,謝謝你老萬,我知道了。”
秘書看劉部長呆呆的站在那裡,提醒道:“劉部長,車已經在樓下了……”
“不去了不去了!你通知春雨部長,就說鄭書記找我有要緊事,讓她代替我去參加這個活動吧。”劉萬舉在跟秘書說出這個不參與活動的藉口的同時,也給自己堅定了同樣的信心,立刻拔腳往鄭書記辦公室走去。
看着劉萬舉走進鄭辦公室,付奕博迎上來說道:“劉部長您好,這會兒鄭書記辦公室有人,您是等會兒再過來還是在我這裡先坐一坐?”
劉萬舉明知道是林芳兵在裡面,哪裡肯等,故意大聲對付奕博說道:“奕博同志,我等下還要去基層參加活動,找鄭書記就彙報一句話就走,無論是誰在裡面,也不妨礙的,麻煩你去跟鄭書記說一聲吧。”
付奕博只好過去推開門,鄭焰紅當然已經聽見了,就在裡面叫道:“讓萬舉部長進來吧。”
劉萬舉急忙跨進去,他的意思是如果林芳兵在,就當着鄭書記的面說一句:“芳兵同志在啊?昨天我跟你談的事情純屬關心提醒,你可別當成組織行爲呀。”若是鄭焰紅問他怎麼回事,他就順勢解釋一下最近聽到不少關於林芳兵的負面言論,甚至還有主要幹部親自來跟他反應,他出於關愛,就私人化的提醒了林芳兵。若是林芳兵當面跟他頂撞,他正好可以把聽到的言論都說出來,讓鄭書記充分體會到他的良苦用心,若是林芳兵識趣的走了,那麼就私下再找這女人消除後患。
可是,劉萬舉一路上打好的算盤在他踏進鄭焰紅辦公室的那一刻全然的用不上了,因爲,辦公室坐着的不是別人,正是剛纔打電話給他通風報信的市委辦秘書長萬端鵬,而不是意料中的林芳兵!
劉萬舉腦子一懵,很快意識到這可不是懵的時候,趕緊笑着說道:“不好意思萬秘書長,打擾你彙報了吧?我急着下去,就一句話,打斷你一下啊!”
萬端鵬報以一個苦笑,他“好心”提醒劉萬舉,還不是想多一個強大的助力,沒想到放下手機就看到付奕博站在門口,笑嘻嘻說鄭書記請他過去,他心想剛從那裡回來,屁股還沒坐熱就再讓回去,這鄭書記到底在搞什麼?再說了,看着林芳兵一臉哀怨的樣子,訴苦也沒這麼快啊,怎麼就叫他了?疑惑是疑惑,辦公廳秘書長還不就是市委書記的頭號狗腿子嗎,首要任務就是把市委記叫,即便是他這邊火上房,也必須給書記騰出時間來的,腳下趕緊跟着付奕博走回來了,誰知進門就跟劉萬舉一樣驚訝的發現已經沒了林芳兵的蹤影,看起來鄭書記留給林芳兵的談話時間沒有超過五分鐘。
劉萬舉趕緊對鄭焰紅說道:“鄭書記,上一屆黨校的輪訓班,因爲您的講話特別成功,加上之後各地都開展了轟轟烈烈的黨建宣傳月活動,國安同志是個有心人,把這些可喜的工作成績都彙總歸納了一下,加上您的講話內容,編匯成了一本書,名字就叫《河陽市黨建工作論述》,我看了初稿,覺得還是很不錯的,現在編的差不多成熟了,黨校的同志們想請您做個序,您看可以不?”
鄭焰紅用黑的發亮的眼神似笑非笑的看着劉萬舉,看着他一個老成持重的幹部居然扭捏躲閃起來,但她到了也沒拆穿他拿這麼一件絲毫不要緊的事情,就執意衝進來打斷她這個市委書記見人的冒昧,笑眯眯說道:“黨校的同志們的確很有心,很好嘛,黨建建設是一切工作的基本點,加大黨建工作宣傳力度纔是黨校最應該做的工作。劉部長,你讓國安同志把稿子發給小付,我閒了看看,趁過年放假可以把序言寫一寫。”
“哎哎,好的好的,那麼鄭書記我就下基層了,你們繼續談,你們繼續談。”劉萬舉如釋重負,忙不迭的答應着走了。
鄭焰紅看着劉萬舉走遠了,沉下臉來對萬端鵬說道:“接着說吧端鵬同志,有關這股風向你聽到過多少?爲什麼不來告訴我?如果河陽市委常委裡面,連你都不能跟我保持一致,到底是你的失職還是我的失敗?還有,剛纔萬舉部長的來意不用我點明瞭吧?你如果拿出替他留意的精神頭對待我,想必不會有林芳兵今天早上來找我吧?”
萬端鵬比鄭焰紅還要年長五歲,但他在鄭焰紅面前,卻如同小孩子被大人訓斥一般連還嘴都不敢,他當初來河陽上任,在省委組織部跟他談話的時候,省領導就一再囑咐他,來了之後要吸取田振申的前車之鑑,一定要給市委書記鄭焰紅同志保持絕對的一致,保持黨委方面的完美運轉。爲了引起他的足夠注意,跟他談話的省委組織部副部長高懷斌還特意提到關於這次河陽市委辦公廳秘書長一職,省裡其實是決定讓鄭焰紅同志自己挑一個人過去的,但她卻在聽說省裡初步擬定的是萬端鵬之後,沒有做出任何的異議,這纔有了他這次這個機會。
高部長的話意味着什麼,萬端鵬十分的明白,題外話就是人家鄭焰紅一句不要他,他還就擔任不了這個位高權重的市委秘書長!
此刻,面對鄭焰紅的怒火,萬端鵬惶恐了,他低頭嘟囔道:“這個……鄭書記,我不是有意識的隱瞞……是因爲……僅僅是,僅僅還是……我覺得夠不着大驚小怪的……”
“哼,你覺得僅僅是傳聞,夠不着你這個大秘書長去過問,去留意,然後來告訴我知道對嗎?那麼你怎麼看到林芳兵在我這裡,立刻就覺得夠得着你跟萬舉部長通風報信了?難道你這個秘書長是專門替萬舉同志服務的,我這個市委書記反倒是不必重視的啦?若是這樣,我能說你可以去組織部辦公室兼職主任嗎?”鄭焰紅的聲音不高,也不帶絲毫的火氣,但每句話說出來,都能讓萬端鵬激靈靈打個冷戰。
“起先吧……起先僅僅是我聽說文化園那塊地當年是有隱情的……後來吧……後來是鄒市長髮火了,因爲當時是紅旗書記負責的這個項目,聽說鄒市長把紅旗書記叫去好一通發火,說翻這個舊賬想做什麼,難道摺進去一個田秘書長還不夠,還想把河陽老人連窩端嗎?責問風之源頭到底在哪裡。紅旗書記也很生氣,說他根本不知道這事情,鄒市長就讓他趕緊查。結果,就有人來彙報說,是芳兵同志在下面顯擺,說政府欠了她家多少多少人情,若不是他們父女寬宏大量不予計較,把當年的底子蔸給鄭書記的話,早在文化園成立前就把那些吃過她們林家好處的人給查辦了。”一開始萬端鵬十分惶恐,說的結結巴巴,後來越說越流利了。
鄭焰紅原本根本沒把事情看得多嚴重,她以爲僅僅是滿謙宜爲了趕緊擠兌走林芳兵好取而代之,因爲不知通過什麼關係搬動劉萬舉替他出面嚇唬林芳兵,剛剛叫林芳兵過來,也是先問了問劉萬舉叫她談話的性質,林芳兵坦然的說劉部長是好意提醒,不是正規組織談話,又問道她的想法,她說的確想離開河西區,到市直上班,鄭焰紅一眼看穿這妮子是有備而來,想到林啓貴那麼精明一個人,明知道是教導過了,覺得沒什麼可問的就讓林芳兵消除顧慮好好工作,該調整的時候會考慮她的個人意願的,就把她打發走了。
可是現在聽到萬端鵬說的情況,聯繫上這段時間鄒天賜屁股底下害了毒瘡一般根本在辦公室坐不住,對待工作也是能推則推,能躲就躲,看起來這件事絕對不是僅僅一個幹部掃清障礙這麼簡單,說不定,就醞釀着一個龐大的陰謀,在這個陰謀中,鄒天賜跟她都是被設計者,很顯然鄒天賜已經上當了,這纔會覺得工作什麼的都是沒意義的事情,也覺得跟她和衷共濟是沒有用的,這纔會自暴自棄般不務正業的。
萬端鵬看着鄭焰紅的神情,心想今天如果不把知道的情況都說出來,恐怕從今天起,就會成爲鄭焰紅心目中不可信的人了,把心一橫接着說道:“我聽說鄒市長去找過林啓貴,但不知道爲什麼沒有傳出來任何關於兩人見面情況的消息,可是後來,萬舉部長這裡,跟紀委梅書記那裡,都開始有林芳兵的負面檢舉材料,萬舉部長找林芳兵談話,倒真是出於一番好意,知道就目前市領導們,特別是涉及到文化園項目解決之前負責這件事務的領導們對她都是深惡痛絕,還不如趕緊讓她避開河西區這個敏感地帶,也能側面的保護她一下。剛纔我看到她神色悽迷的來找你,怕是她誤會了萬舉部長的好意,所以就提醒了萬舉部長一句……可不是有意識的疏遠你,或者是……之前沒彙報,是因爲這件事縱然謠傳的兇,畢竟僅僅是謠傳,而且,關係到的人說到底也僅僅就林芳兵同志一個,我覺得值不得跟你講,省得你覺得我一個秘書長,居然成了傳謠言說小話的無聊之徒了……”
鄭焰紅問道:“你能告訴我,你是從誰嘴裡聽到這件事的始末的嗎?”
“這個……好多人都說起過,辦公廳的科長們都喜歡議論,河西區的滿謙宜也來找我專門說過,不過這些人說的都是不全面的,通盤的分析跟推測,我是聽姚廷貴同志講的。”萬端鵬說道。
“那麼,姚廷貴既然專門跟你講的這般透徹了,他不會沒跟你講當初咱們都沒來時,文化園項目裡面存在的貓膩吧?要不然,鄒市長爲何惱羞成怒呢。”鄭焰紅譏諷的問道。
萬端鵬說道:“他隱約的暗示了一點,是關於當時這塊地的售價問題,貌似林啓貴明面上購地價是25萬一畝,其實真正掏的錢是每畝30萬,除了公開交給市裡的部分,剩下的每畝五萬塊,總價約一千萬元,是私下交給幾個經手的領導了。可是,這塊地引起了那麼大的事端,後來經您出面說服林啓貴退還了政府,但退給他的購地款僅僅是明面上的那五千多萬以及交稅的兩千多萬,被私人吞下去的卻打了水漂,不知道當時吞了這些錢的人是怎麼給林啓貴達成共識的,反正林啓貴沒有追討那筆錢,一直到現在,大家都幾乎覺得這件事不會被提起了,反倒颳起了這陣謠言風暴。”
鄭焰紅心裡暗暗震驚,心想若這件事是真的,當時的鄒天賜等人可真是夠肆無忌憚的,怎麼敢就這麼明目張膽的侵吞上千萬的資金?當時她爲了儘快解決那塊地的糾紛,強壓着頭讓林啓貴跟政府退還了那塊地,當時覺得把工程承包給他做了補償,而且他也避免了處於風口浪尖上長久的經受跟政府扯皮、跟購房戶爭鬥的痛苦,應該還算是公平合理的,沒想到人家林啓貴居然還吃了上千萬的暗虧啊!
可是,林啓貴作爲一個商人,即便是不想再收折磨了,也爲了女兒的前程不願意得罪政府,但商人畢竟是商人,上千萬的資金怎麼可能輕飄飄就放棄了?難道說拿了他好處的人另外是有承諾給他?或者是答允了他足以彌補損失的另外好處?如果這樣的話,她爲了工程質量,當初主動找到林啓貴邀請他參與投標,還是在無意中幫了那些吃人家嘴短的人了?可是爲什麼當初鄒天賜們對林啓貴的投標的反對那麼貨真價實,那麼強烈呢?如果是做戲,也未免太過逼真了,這裡面還有什麼玄機沒有被她參破,這個玄機日後會不會給她帶來什麼麻煩呢?
萬端鵬看他講完後,鄭書記一言不發的站了起來,在屋裡慢慢的轉悠起來,他知道鄭書記在考慮這件事情,就寬慰道:“鄭書記,依我說,咱們根本不必太在乎這件事,行政單位的人閒了就喜歡傳些什麼謠言來消遣,橫豎那塊地當初交易的時候咱們倆還都沒來河陽,他們就算是鬧出事情來也斷然連累不到咱們,如果真有人暗中吞了人家那麼大數額的好處,被鬧出來付出代價也是自作自受,說不定對咱們來講是好處也未可知。這一點,也是我始終沒有給你彙報這件事的原因之一……”
鄭焰紅明白錯怪了萬端鵬,以萬端鵬的立場,的確是沒必要跟她保持距離,反而去親和另一派的,畢竟,她目前的優勢已經毋庸置疑,若是做了那樣的選擇,除非萬端鵬腦袋被驢踢了。
“端鵬同志,我剛剛說話重了些,你不要在意。我這人的性格你是知道的,若是我認爲夠不着我發火的人,我是絕不不顧情面的,你理解就是。”鄭焰紅轉悠一陣子之後坐下悠然說道:“你說得對,這件事咱們還是不管不問的好,我沒事了,你去忙吧。”
萬端鵬鬆了口氣,笑着說道:“是啊,咱們又沒有吃人家嘴軟,拿人家手短,管他們怎麼鬧騰呢。依我說你連那個林芳兵要求調走的事情也別管,越是她們被逼急了,越可能翻臉的早呢。”
鄭焰紅一曬說道:“好了好了,還是穩定大於一切,只要不損害到工作跟黨紀國法,還是安生點好。”
萬端鵬有些尷尬的笑笑走了,鄭焰紅卻收住了笑容,她把付奕博叫進來,又密密的交代了一些事情,付奕博答應着安排了她纔開始忙工作了。
中午,是河陽市四大班子春節前的聚餐活動,也是忙了一年大家一起熱鬧熱鬧輕鬆輕鬆的意思,每年都有類似的活動。
鄭焰紅出現在宴會上之後,絲毫沒有上午憂心忡忡的模樣,談笑風生的十分興致高,端着酒杯說今天她這個市委書記率先破例,中午就飲酒一次,以感謝大家同舟共濟,共同努力,纔有了河陽今年的大起色。
鄒天賜也結束了他的神出鬼沒,出現在宴會上,對鄭焰紅的祝酒詞他不甘人後,代表政府感謝大家,興致看起來也很是不低,完全看不出來他心煩意亂或者是魂不守舍的跡象,看起來,個人涵養是很必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