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公,你放開她。”鄭焰紅心裡一甜,趙慎三對黎姿的狂暴固然是她不願看到的,但對她的保護跟對黎姿的不屑卻是僞裝不來的。她更信了黎姿的解釋,也就不願意趙慎三粗暴的對人家了,趕緊阻止道:“有話好好說,對一個弱女人施暴力成何體統?”
趙慎三驚愕的鬆開了黎姿,滿臉都是難以置信的狂喜,慢慢的轉過身來,看着脣邊帶笑的鄭焰紅遲疑的問道:“紅紅,你剛纔叫我老公?”
鄭焰紅看着他的傻樣,想着剛剛他那種看到她受傷害就失去理智的樣子,臉色更甜蜜了。斜睨他一眼罵道:“傻樣子,不叫你老公叫你什麼?小姿來不是繼續欺負我的,你誤會了。別這樣對她,她也……呃,她也挺不容易的。”
趙慎三更迷惘了。他看了看鬆開後正在一邊揉着脖子一邊咳嗽的黎姿,又回頭看着一臉燦爛的妻子,完全摸不清狀況了。但他也很聰明,他跟黎姿之間原本就是一本不敢公之於衆的爛帳,別說是前幾天友誼飯店的纏綿是真的,就算是之前在雲都,他又何嘗沒有把人家吃幹抹淨過呢?剛剛也是誤會爲黎姿又準備用所謂的“真相”來傷害鄭焰紅,一時情急纔對黎姿下了重手的。此刻完全不明白是黎姿轉了性子哄住了鄭焰紅呢,還是鄭焰紅依舊是正話反說譏諷他?本着“言多必有失”,“沉默是金”的方針,趙慎三閉嘴了。
緩過氣來的黎姿心頭充滿了悲憤,她萬萬沒想到趙慎三會爲了鄭焰紅想要殺了她!剛剛他那噴射着仇恨怒火的眼神裡那份決絕她看的清清楚楚,那是一種貨真價實要置她於死地的兇狠。她知道,如果鄭焰紅真的被她氣死了,趙慎三會說到做到,殺了她替他妻子報仇雪恨的。
“哈哈哈……哈哈哈哈……”黎姿痛到極處反而瘋狂的大笑起來,如果說剛剛她不甘心敗得這麼慘,還僅僅想種根刺在鄭焰紅心中的話,此刻她想種的可就是鋒利的刀了!
“趙大哥,趙書記,三哥哥……我知道你很善於表演,也看到過你很多不同的角色,有英明睿智的縣委書記,有寬厚仁慈的大哥大,還有陰險狡詐的陰謀家,更有情深意重的好男人,卻沒想到你還能看到你暴力的這張面具呀?也算是我黎姿福氣不錯了。不得不說,您表演的真好,都趕上影帝了。”黎姿笑完之後,放開了可憐的一片青紫的脖頸,輕輕的拍着巴掌說道。
趙慎三情知不妙,登時懊悔剛剛反應過激,引起黎姿魚死網破的心理了,萬一剛纔黎姿真是來替他解圍的,一定是二叔不知道費了多少工夫才使得這女人出面的,要是被他不明狀況一番威脅,引發了黎姿強烈的危機感跟逆反心理,反而和盤托出真相可就糟了!
也虧得趙慎三反應快,轉瞬間就推測了個八九不離十。他當機立斷,趁黎姿還沒有說出不可收拾的話來之前,趕緊變了臉色,急步走到雖然恢復了正常呼吸,卻依舊被他卡的頭腦缺氧頭暈目眩,靠在牆上的黎姿跟前。背對着鄭焰紅,用只有黎姿看得到的複雜眼神盯着黎姿,嘴裡帶着懊惱說道:“小姿,你也別怪我心狠,畢竟鄭焰紅的傷勢是因你而起,我作爲丈夫,心浮氣躁之下說幾句重話也在情理之中。如果你真是良心發現來挽回的,那麼我真心實意的感謝你的迷途知返。人生的路就這麼長,世界雖大,在你生活圈子裡的人也始終就那麼幾個,就算是你走到天涯海角去,該了斷的事情總有了斷的那一天。你如果想要舒舒服服偏安一隅,希望你像今天這樣,多積福少缺德,只有厚道善良才能換來你一世平安。我剛纔錯了,給你道歉,希望你以後無論在哪裡,都能問心無愧的過的舒心。”
趙慎三的確很聰明,他在極短時間內籌措出的這番話,端的是滴水不漏老到至極。若是聽在鄭焰紅耳朵裡,可能會認爲是丈夫聽了她的勸告修正剛纔的暴力行爲,聽起來一句漏洞沒有。但聽在黎姿耳朵裡,含義可就深厚多了。首先點破是她對不起鄭焰紅在先,又威脅她如果她一意孤行,就算走到天涯海角,他也會找到她跟她算賬的。最後警告她好事做到底,厚道善良的哄過鄭焰紅,他纔會放過她讓她無憂無慮的。
黎姿的心頭燃燒着熊熊的妒火,她多想當着虛僞狠毒的趙慎三,當着一臉無辜相的鄭焰紅,痛痛快快的說出這個男人是如何在牀上把她當成唯一的寶貝,是如何跟她一起癲狂而癡迷的享受着**,是如何不忍分離近乎貪婪的一夜數度癲狂,恨不得死在她軀體上的。
可惜,她不敢。
趙慎三雖然地位不高,但黎姿已經太多的見識了他的過人能量跟非凡的謀略,他既然說了她若一意孤行對鄭焰紅不利,日後會報復她。那麼他就真的會說到做到,上天入地的尋找她、報復她的。她黎姿,最愛的是她自己,縱然是現下顏面盡失,心頭不甘,也不敢拿自己的安全打賭,賭牀上這女人在這男人心目中的地位,其實沒那麼重要。
勉強嚥下一口逆血,黎姿孱弱的哭了,一邊哽咽一邊說道:“趙大哥,鄭姐姐……不,趙書記,鄭市長,我黎姿並不是十惡不赦的壞人,有很多事真的是萬不得已的……這次是我不對傷害了鄭市長,也離間了你們夫妻之間的感情,再次給你們道個歉。請你們放心,從今天起,我黎姿再也不會出現在你們視線裡了……也請你們跟二少爺遞個話,讓他還給我護照簽證,讓我趕緊消失吧。”
趙慎三此刻萬分的慶幸自己做出的選擇是多麼的正確,心裡已經阿彌陀佛之極了,巴不得黎姿趕緊走,見好就收的機靈他還是有的,趕緊冷着臉說道:“知錯了就好,那麼我看在我妻子同情你的份上,就不追究你害她吐血的罪過了。二少那邊你放心,我會讓他放你走的。現在你趕緊離開吧,我妻子看到你不開心,她不開心我也不開心。”
黎姿低着頭,淚珠雖然一滴滴落在地板上,心頭的恨意卻越發聚攏的一觸即發,但她始終沒有擡頭看這夫妻倆,慢慢的走到門口,拉開門就迅速離去了。
鄭焰紅制止了趙慎三暴力,又在黎姿狂笑之後,充滿痛楚的指出趙慎三好多張不同的面具之後,就沒有再說話。而是平心靜氣的觀察着趙慎三接下來的表現,更看着黎姿聽他說話後的神情變化。正因爲她作爲旁觀者,才更把一切看的十分清晰。黎姿被趙慎三暴力後那種龐大的失落,還有得寵女人瞬間失寵後的難以置信,以及受傷害的種種變化,統統都不是好的兆頭。換句話說,若非這兩個男女曾經有過情愛糾葛,單純是朋友,哪怕是彼此欣賞卻沒有上牀的曖昧關係,也斷然不可能有如此明顯的表現。她的心慢慢的沉了下去,也就不願意接着阻止他們的交談了,直到趙慎三說出那番原本四平八穩的話來,她就跟黎姿一樣敏銳的撲捉到了暗含的威脅、收買、承諾等等一系列信息,整個人也就更沉默了。
黎姿走後,完全放下心來的趙慎三覺得,是時候表現一下他那種窮苦農民翻身做主人的姿態了。他走近了鄭焰紅的病牀,拉過椅子捱得她近近的坐着,把她沒打針的那隻手握在手心裡,帶着濃濃的委屈埋怨道:“老婆,現在你明白真相了吧?以後可別這麼衝動,看受傷了我們都不好受。”
鄭焰紅再次選擇了沉默,她閉上了眼睛,心裡也在劇烈的糾結掙扎着。平心而論,她哪裡捨得就此夫妻分別呢?若是世界上有一個人最希望黎姿的話是真的,那一定不是趙慎三而是她鄭焰紅纔是!她也想人哪,清楚如何,糊塗怎樣?混得過去就此罷休豈不是皆大歡喜?又何必鑽進牛角尖窮追不捨呢?真弄出真相來,就是她最渴望的結局嗎?剛剛對着黎姿甜甜的叫出那句讓趙慎三驚喜到不敢相信的“老公”時,除了刻意的想讓黎姿無地自容,隱隱中怎麼又不是她內心的渴望呢?
罷了罷了!就這樣信了黎姿,信了趙慎三吧。鄭焰紅閉上眼,在心裡一遍遍如同趙慎三唸經般重複着這句話,想說服自己接受這個事實。縱然有不盡不實之處,也算是人家費盡心機給她擺了一個足可以光彩照人下臺的臺階,若是不下去可就是自己給自己找不痛快了。
但是,懷疑依舊如同眼中釘肉中刺一般磨礪着她的神經,讓她始終無法睜開眼睛,坦然的面對趙慎三深愛的眼眸,讓她無法敞開心懷,接受趙慎三濃到極點的愛戀。這一刻,鄭焰紅甚至是痛恨她自己的較真脾氣的。恨不得從腦子裡把那個不依不饒想要找出真相,給自己一個公平,也給這段婚姻一個合理的評價的那個自己給揪出來趕走。
終究是心虛,也終究是不知道自己進來之前屋裡到底發生了什麼,趙慎三一番試探卻換來了妻子一如既往的冷漠,也就不敢順杆子爬繼續黏糊。他也選擇了恢復黎姿進來前的狀態,鄭焰紅不說話他也閉嘴了。
其實,趙慎三此刻趁着鄭焰紅在半信半疑中糾結,趕緊表現出理直氣壯跟委屈萬分,甚至怒斥鄭焰紅小雞肚腸誤會他,反倒會讓鄭焰紅更相信他是清白的,可惜,假的終究是假的,心虛也終究不能代替理直氣壯,趙慎三的瑟縮更加重了鄭焰紅的疑惑,她也就更不願開口了。
二少在門口輕輕的敲了敲門,趙慎三趕緊迎過去把他接進來,他們的關係原本不必要見面就生生分分客客套套的握手的,但趙慎三滿腔的感激如何敢用言語表達出來,除了眼中透露的信息外,就只能用手緊緊地握住二少的手重重的搖晃着,很有一種“一切盡在不言中”的欣然。
鄭焰紅萬不得已跟趙慎三秀恩愛,也是秀給那些不明真相的人看的,二少是最瞭解內情的人,反倒不必做作了。
“二叔,您怎麼又跑來了?我都沒事了,等下就要出院了呢。”鄭焰紅沒有理會趙慎三,直接對二少感激的說道。
二少進門先感受到趙慎三的異常表現,心裡以爲他的行動已經收到了完美的效果,黎姿的解釋終於化解了橫亙在這對夫妻之間的鴻溝,感嘆自己也算是做了一件善事呢。可是看鄭焰紅依舊看都不願看趙慎三的模樣,他又覺得事情未必那麼簡單了。
“喲呵,看起來濤聲依舊了嘛?這就對了嘛,小夫妻鬧鬧誤會是調解情趣,但鬧過火了發展到住院就很不應該了。紅紅哪裡都好,就是性子太烈脾氣又太急,若是遇到問題冷靜的先求證多好。小趙呢也有毛病,上次在京城遇到黎姿那鬼狐子,回去坦誠的跟紅紅說明白不就行了?反正你做的事情也是爲了博文書記清掃障礙,於情於理利用一下黎姿也無可厚非。偏生怕紅紅多想藏着掖着,現在好了吧?隱瞞出效果來了嗎?自作聰明!”二少已經接到黎姿的行動彙報了,進來也感受到了趙慎三由衷的感激。但看着鄭焰紅神色依舊不對,趕緊拿出長輩的範兒來兩邊批評,想借此來打消鄭焰紅的最後一絲疑慮。
還別說,二少這番話對搖擺中的鄭焰紅還真是起到了很大的促進作用,她黯然的嘆息一聲說道:“唉,二叔,真沒想到人生的際遇如此奇妙,當初在h省遇見您,我也再想不到還會有這麼一天,在我命懸一線的時候居然是您守着我、護着我,救了我……有些事,我明白不能過於清楚……唉!可憐我要強一世,到了該精明的時候,也未免需要糊塗一點了……否則的話,豈不辜負了二叔苦心爲我所做的這一切了……”
鄭焰紅說這番話的時候,那種萬般無奈的索然是那麼明顯,不得已屈服於人性的倔強也把她襯托的更加可憐。二少心裡一陣陣憐惜,也只能是坐下來繼續把長輩做到底了。
趙慎三乃是世上第一個瞭解鄭焰紅的人,豈不知鄭焰紅的委屈無奈?這種瞭解更加重了他的愧疚跟自責,低着頭哪裡敢說話。平常那麼精明能說的一個人,在這種最需要他表白決心安慰妻子的時候,卻無地自容的選擇了沉默。
二少看趙慎三的熊樣子,只好笑着說道:“二叔爲你做點事情還不是應該的?否則的話你嘴裡叫着二叔,心裡罵我早就知道黎姿不是個好鳥,也不早點提醒我這個愚昧的侄女婿,釀成這種災禍了才補救,豈不是十足的王八蛋嗎?所以呀,功過相抵,你別謝我也別罵我就得,咱們叔侄倆落一干折!”
鄭焰紅苦澀的笑了:“看二叔說的,一個人好壞,一接觸還能分辨不出來嗎?若是人人都需要提醒的話,也別在世上混着了。只是,可能有些人是心甘情願上當的罷了,畢竟,真能抵抗住誘惑的人也不多。”
趙慎三越發把頭低下去了,剛好醫生來叫他出去簽字辦理出院手續,他如蒙大赦般的出去了。趙慎三一出門,鄭焰紅的淚就下來了,二少看的嘆息一聲說道:“唉,丫頭,何苦呢?過得去就得了!你畢竟也無法絕對證明小趙真跟黎姿不妥不是?可是你說的,太鑽牛角尖了苦的是自己。反正黎姿那丫的馬上就要滾蛋,這輩子我估計她都不敢再招惹小趙了,你也清除不了糊塗了吧。”
“不這樣還能怎樣?只是二叔,我總覺得胸口疼……疼得難受……爲什麼老天給女人的路這麼狹窄,給男人的卻又那麼寬鬆呢?想起我一個人被丟在婚禮上用牙咬碎那隻玉鐲……我就覺得委屈得慌……我也明白,就此下臺最好,還是和和美美一家人。我也接受了黎姿的解釋,願意相信趙慎三的確是沒錯誤的。可我只要想起來這件事,這心口就疼得厲害……看起來,也只能等待時間來淡化這個傷痕了……”鄭焰紅悽苦的說道。
鄭焰紅已經領悟的如此透徹了,二少唯有報以深深地嘆息,還能勸說什麼?只能是默默地拍了拍鄭焰紅的手以示寬慰了。
趙慎三辦完了手續走進來,剛好護士也拔掉了輸液管。鄭焰紅雖然依舊不大理睬他,神色間卻沒有那般冷漠,這讓他更感激二少了。忙忙的收拾完了東西,鄭焰紅也穿戴好了,幾個人一起在外面吃了午飯,二少就親自開車送他們兩口子去了機場。
離京的時候,又是漫天大雪。京城畢竟已近邊塞,那雪花就比h省的雪花狂野了許多。鵝毛般大的雪片偏又下的又急又密,完全沒有悠然飄落的緩慢,一片片沉甸甸的紛紛砸下來,車窗都被糊滿了。鄭焰紅的眼睛一直看着外面,天地人因雪,都變得分外的不真實,蒼蒼茫茫的離自己好遠一般迷離。
車進機場,趙慎三跟鄭焰紅都阻止了二少送他們進去,在門口下車催着二少趕緊回去,免得等下子地上積雪厚了不好行走。二少也沒有勉強,話別幾句就走了。
趙慎三一隻手拉着妻子的行李箱,一隻手攬着妻子的腰身往候機廳走。鄭焰紅感嘆自己心強命不強之餘,也接納了丈夫的愛憐,柔柔的依偎着他走了進去。
原本機票的時間距離他們進來也沒多久,但因爲大雪,通知需要延誤一個小時左右。趙慎三唯恐妻子坐久了難受,就去貴賓室租了一個長沙發位,安置鄭焰紅歪在上面。他脫下自己的羽絨衣把妻子包的嚴嚴實實的,坐在邊上守着她。
趙慎三一直保持的逆來順受跟無微不至的體貼,也在一點點化解着積聚在鄭焰紅胸臆間的那塊痛楚。雖然她依舊不主動跟趙慎三說話,但神情卻越來越平和了。
突然,趙慎三的手機響了,他一看來電者姓名,臉色瞬間變了。得虧鄭焰紅閉目養神並沒看到他神色變化,他輕柔的撫摸了一下妻子的臉龐,站起來走出貴賓室,在外面走廊上接聽了。口吻很是不客氣的質問道:“黎姿,上午不是說好了從此之後互不打擾了嗎?你幹嗎又給我打電話?前些天你假裝懷孕不斷的騷擾我,我還沒機會跟你好好談談呢,你又把我妻子害的差點丟命,要不是看你有悔過表現我絕不會放過你的。現在又想幹嘛?”
黎姿冷冰冰的說道:“趙書記,我手裡有點您的東西,是您跟我歡愛的時候落在我牀上的,想送來還給您。你出來拿吧,我在機場候機廳大廳裡。”
“什麼東西我也不要了,你丟了吧。”趙慎三哪裡還願意看到黎姿,冷冰冰說道。
“呵呵,趙大哥,我勸您還是自己拿回去安心,否則我要是不小心丟到鄭姐姐那裡,恐怕您不大安心吧?”黎姿妖異的笑着說道。
“你等在那裡,我馬上到。”趙慎三的心突地一沉,他當然知道黎姿在威脅他,趕緊沉聲答應了,擔憂的看了一眼貴賓休息室,急匆匆朝大廳走去。
鄭焰紅閉着眼,丈夫離開她知道,卻也沒想那麼多。誰知一隻小手輕輕的拍了拍她的手,她詫異的睜開眼,看到一個可愛的小女孩睜着大大的眼睛看着她,笑眯眯問道:“阿姨,您是不是叫鄭焰紅?”
鄭焰紅最喜歡孩子,趕緊坐起來點頭道:“是呀,你怎麼知道阿姨名字的?你叫什麼呀?”
那孩子可愛的扭捏道:“我叫默默。剛纔有個好漂亮的阿姨讓我把這個交給你。你拿着,我要走了。”
鄭焰紅茫然的捏着這孩子塞給她的一個精緻的紅包,彷彿有一種不好的預感一般,久久不敢打開。後來,她咬咬牙一用力,居然把紅包給全部撕開了,看裡面掉出來一個紅線拴着的玉觀音,她的神色馬上就變了。
紅包的內面寫的有字,鄭焰紅撐住神經鋪開湊在一起,看到上面寫着:“鄭姐姐,趙大哥跟我做、愛的時候,這東西總是垂下來擋住他的眼睛,他嫌礙事拉下來塞在枕頭下面。還調侃的說可能因爲這東西跟你脖子裡帶的彌勒佛是一對,我們倆在一起你不高興,故意讓這東西掉出來礙眼的。他走的時候忘記帶走了,我因爲思念他就一直戴着。現在既然大家說好了一拍兩散,你們夫妻倆成雙成對的東西我總戴着也不好,還是物歸原主吧。就此後會無期,祝你們夫妻恩愛,白頭到老。小姿。”
鄭焰紅覺得心口處一直繃緊了在那裡痛的什麼東西一下子斷掉了,她甚至能清晰地聽到“砰”的斷裂聲。說也怪,斷了之後,她反倒一點都不覺得痛了,整個胸口輕的失去了質感。
她冷漠的看着手裡溫潤的玉觀音,儘管沒有放到鼻翼去嗅,她也能清晰的聞到上面已經沾染了一種淡淡的香味,這種香味是黎姿身上獨特的味道。足以說明,這東西的確如黎姿所言,被她貼身帶着滋養好久了。
一絲詭異的甜笑出現在鄭焰紅脣邊,她默默地嚥下一口腥甜的液體。從自己領口掏出一個同樣玉質的彌勒佛,重重的一拉,那原本很結實的紅繩子居然被拉斷了,脖子上登時被勒出了一道血痕。她卻好似毫無感覺一般衝着手裡的彌勒笑了說道:“您老人家倒是‘大肚能容容天下難容之事,笑口常開笑天下可笑之人’那麼,在您眼中,我鄭焰紅也算最可笑的人了吧?”
彌勒佛依舊是笑着,坦露着寬大的肚皮,鄭焰紅慢慢的把自己這個玉佛和黎姿還給她的趙慎三的那個玉觀音放在一起,用黎姿那張紅紙仔細的包好了,裝進趙慎三蓋在她身上的羽絨衣口袋裡。然後把這件衣服推得遠遠的,自己縮在沙發一角裹緊了身上的羊絨外套,眼神裡一片空茫,看上去沒有絲毫的喜怒哀樂。
趙慎三急急忙忙跑到大廳,四處看不見黎姿的身影,他心裡着急鄭焰紅看不到他起疑心,焦躁的四下尋找着,哪裡有黎姿的身影?他忍不住摸出電話打了過去,誰知道卻是電腦提示音:“您所撥打的號碼已關機,請稍後再撥。”
“媽的!”趙慎三狠狠地罵了一句,四下又看了一圈,依舊看不到黎姿的影子。突然間,一種不祥的感覺瀰漫上來,他下意識的說道:“不好,調虎離山!”
急匆匆的飛奔回貴賓休息室,一進門就看到鄭焰紅依舊穩穩地坐在那裡,臉上的神色也沒什麼異樣,趙慎三終於鬆了口氣,哪裡還顧得上找黎姿?忙忙的就走向了鄭焰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