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出問題這個小組也得到了武平市方面的嚴厲告誡,說查出問題的事情除了他們三個,決不能宣揚擴散,具體如何上表,讓他們等待下一步指示。【`小說`】
這也是武平計生委主任生怕真的得罪了雲都日後不好處理。他們也在等,等待晚上所有考覈組暗地通報過整體調查情況,最後綜合衡量是否需要講情面,在能保住位次高於雲都的情況下才能適當的照顧。
趙慎三深諳其中的道理,纔跟劉涵宇說中午打電話沒用。沒有綜合衡量,打了電話也不可能很快得到答覆。故而一直到晚上,趙慎三才打通了一個咱們久違了的熟人的電話---武平市市委組織部長馬慧敏。
馬慧敏跟隨高明亮去了武平,從市委宣傳部長到常務副市長,又到現在的市委組織部長,足見高明亮對她的信任程度日漸提高。而她的事業在同等女人中間,雖然比不上鄭焰紅,也絕對算是風生水起了。
趙慎三打電話過去的時候,馬慧敏正在接待一位遠方的客人。這個客人咱們也不陌生,就是好久沒提到的朱長山大哥。他到武平是有件事情需要擺平,拜訪馬慧敏,也是公私兼顧,一來想借點馬部長的人脈,二來敘敘舊拉拉交情。
作爲市委組織部長,馬慧敏出面接待一個來自雲都的企業領導,現在的規格顯得略微有些寒酸。不大的一家菜館,除了菜的味道,所有的可取之處也就圖一個清靜。居然開在武平市很有名的景區內部。此刻隆冬,哪裡有人遊園,所以這個臨湖雅間的門一關,就絕對成了一個二人世界。
多日不見馬部長,這女人倒彷彿更加滋潤細膩了,絲毫沒有老態。頭髮剪短了,燙成蓬鬆的看不出卷的樣子,看上去把她略顯瘦長的臉襯得圓潤了許多,有些高的顴骨也被彎彎的劉海跟掠到臉上的鬢角修飾的很順當,配合上她一貫笑眯眯的神態,這幅樣子看上去就很好看了。
因爲冷,馬慧敏裡面穿了一件點綴些皮草的黑色毛衣,下身是一條几乎是黑色的黑紅色小腳褲,卡其色的靴子。外面的大衣進門就脫了,裡面一身緊身打扮就把她依舊苗條但沒了骨感的身材襯托的很是緊襯得體,大方又不失誘人。
朱長山依舊大馬金刀的樣子,他這幾年也沒怎麼變化。畢竟是每天早上不耍弄幾套當兵時習慣的武術就手癢,身材黑金剛一般結實。馬慧敏原本就瘦,往他身邊一坐可就小鳥依人極了,配合着她臉上一掃而空市委組織部長的威嚴,嬌羞不堪的神態,遠遠看上去幾乎就是一對情侶。
“朱大哥,我真沒想到你還會來看我……”馬慧敏一句話開口,聲音就按捺不住的哽咽着,一雙不大的桃花眼裡也汪起了一層水霧,一眼眼看着朱長山說道。
朱長山萬沒想到馬慧敏對他的一腔癡戀分開這麼久還沒有消散。當初在雲都他出於利用的心態跟馬慧敏虛與委蛇,假鳳虛凰的事情也做過幾次,卻哪裡真心投入過半分?可那女人卻對他越來越死心塌地,讓他都覺得十分詭異。後來怕糾纏過深留下後患,刻意的躲避着她直到她調走。
這幾年馬慧敏偶爾還會給他發幾條溫馨的信息,雖不過分卻也十分溫柔,朱長山也每次都含蓄的回覆,兩人的關係纔沒有徹底脫節。今天因爲替一個兄弟辦事情,有個關卡不好過,需要馬慧敏打個招呼,這纔跟這女人聯繫了。朱長山心想這麼久過去了,馬慧敏又日漸位高權重,對當日的感情一定已經淡漠了,就算是幫忙,也是投桃報李罷了。
看着馬慧敏一波波柔情似水的眼神,朱長山的心也軟了,他伸手拉住了馬慧敏的手說道:“看到你這樣,一句‘馬部長’我就叫不出口了。慧敏妹子,看來你沒有變,我還以爲你官當大了,不會擡舉我這個大哥了呢。”
馬慧敏幽怨的看着他說道:“我無非還是副廳級,能當多大的官?再說了,就算我當到總理那麼大,心裡還不得需要一個人裝着麼?否則空蕩蕩的還有個什麼活頭兒啊?朱大哥可以不記得我,在我心裡……你是我這輩子唯一真心愛上的男人!”
朱長山輕輕的嘆息着,手裡一緊,把馬慧敏拉近自己,用寬大的手掌包着她一雙小手說道:“看你的手這麼涼,怎麼還是這麼不知道心疼自己?風度那麼重要嗎?穿這麼漂亮給誰看?”
鐵漢一般的朱長山一旦露出柔情本色,馬慧敏更加折服了,她柔柔的撲進他懷裡,輕輕地捶打着他的胸口,低聲嬌吟道:“壞人,還知道緊張我呀?這麼久不來看我,我都以爲你忘了我呢!”
朱長山也感動了,輕輕地吻住了她……
正在一番柔情旖旎時分,趙慎三的電話非常之煞風景的打了進來。
馬慧敏聽到手機在桌子上不停的震動,根本不理不睬,朱長山原本就是亦正亦邪的人物,道德倫理對他來講都很是狗屁,鬆開她邪邪的在她耳邊說道:“接你的電話去,哥今晚不走了,等下還怕親不死你,哪差這會子啊?”
馬慧敏被這幾句調情話說的心頭倒進一碗蜜水一般,斜睨了朱長山一眼,低聲說句:“討厭……”就拿起了電話。此時她心裡都是柔情蜜意,看到趙慎三的名字就笑了:“真是巧,難道因爲今天你來了,雲都的人也都想起我了?你看,是你好兄弟趙慎三的電話呢。”
朱長山完全以馬慧敏男人的身份大刺刺說道:“那小子現在在鳳泉當縣委書記,也是流年不利的總不順當。他這麼晚找你肯定有事相求,能幫就幫他一把吧。”
馬慧敏最喜歡朱長山的就是這種男子漢的氣度,柔柔的點點頭接通了:“小趙嗎?好久沒你的消息了,怎麼想起來我了?”
趙慎三一聽馬慧敏這麼客氣,心裡一鬆,趕緊熱情的叫道:“哎呀馬部長,我的好姐姐喂!兄弟流年不利在走背字,若是沒事哪裡敢跟姐姐聯繫呀。萬一黴運傳遞過去了,那不是罪該萬死了嗎?您是我親姐姐,以前我就是您的兵,這就不跟您羅嗦了,趕緊說我的火燒眉毛難題,等我度過這一難,專門登門去給姐姐磕頭請罪。”
馬慧敏聽的“咯咯”笑了一陣說道:“我的小兄弟嘴還是這麼能說。那好吧,你說吧,需要姐姐幫你什麼?”
趙慎三說道:“今天你們武平市的計劃生育考覈組查到我的鳳泉縣。剛好縣計生委主任跟一個下屬發生了矛盾,那人就找了幾個人出面,纏住我們陪同人員給你們的工作人員帶路,硬是找出我們幾個政策外出生來。對姐姐您我也不說假話,的確是工作人員違紀抱養或者是超生的。但這情況現在哪裡沒有呀?以往都是協調一下就得,這次不知道你們武平市計生委吃了什麼藥,硬是不鬆口。我剛到鳳泉上任,今年工作成績又十分關鍵,直接影響着我們是否能夠評上國家級優質服務縣,做兄弟的丟不起這個人啊!萬望姐姐趕緊施以援手,跟計生委的領導們打個招呼,這件事抹殺了也就是了。我保證絕不會引起本地的輿論影響的。”
馬慧敏一聽,事情這麼小,爽快的說道:“別急小趙,這件事又不是什麼大事,我給計生委主任打個招呼就是了,這也至於你快哭了一樣?看來地方官沒有給領導當二號威風吧?”
趙慎三千恩萬謝的說了事成之後親自過來感謝。馬慧敏掛了他的電話就給市計生委主任打了個電話:“秦主任,咱們派出調查員是爲了加強跟各兄弟縣市區的行業交流,學習人家的長處,避開人家的短處。可不是讓你們派人出去當狼狗的,走過去就把人家咬的血淋淋的。你趕緊給你派去鳳泉的調查組通話,讓他們按照當地政府的協調請求儘可能的減少問題,省的引發地域矛盾,日後不好收拾。”
馬慧敏是掌管着官帽子的組織部長,這一個電話打過去還不跟聖旨一樣啊?計生委主任趕緊解釋着答應下來,很快就給考覈組打電話讓抹掉這些問題。這邊組長已經被拿下,早就後悔不跌不該給家裡彙報這個情況了。一聽領導發話巴不得一聲,馬上就主動給趙慎三打電話說把這四個問題全部抹掉了。本着不能交滿分彙總表的宗旨,揀很小的問題酌情填了一點,不影響鳳泉縣整體九項指標達標。趙慎三情知是馬慧敏起了作用,還是感謝了這個組長,這個事情纔算是辦完了。
當天晚上,李輝是最難受的一個人,他帶着封修山跟劉林,冒着雪大路滑的危險追到考覈組駐紮的另一個地級市,守在賓館裡等候人家彙總。一直到組長出來說按他們的意思抹殺了那幾個問題,這才鬆了口氣。三個人一起剛回到鳳泉,當天夜裡他剛把被窩暖熱,就被縣紀檢委叫走了。
第二天開始,對縣計生委所有超生職工的全面調查公開化,前期互相攻擊的人現在都傻眼了。李輝看來是個很懂得一把手絕對控制權的人,分管領導跟股長之間的不協調、班子成員間的爭強鬥勝、年輕貌美股長們之間的爭風吃醋,在他鎮守在這裡的時候,呈現出所有人都是單獨的拋物線,唯獨他一個人是絕對的中心點這樣的局面,就顯得井井有條的。
現在李輝這隻鎮山之虎一走,可就應了那句“樹倒猢猻散”了。計生委內部原本就極度不團結,現在沒了聚集點,所有的拋物線都失去了軌道,橫七扭八的嚮往哪裡延伸就往哪裡延伸,無意間就侵入到別的線條的軌道了。這下子可熱鬧了,一把線頭開始互相糾纏,或者合成幾股對付另外一股,仰或是幾股勢均力敵互相對抗,其中也有單打獨鬥的伺機四處挑撥,總之是形形色色盡數上場,各展神通充分發揮,其目的倒是出奇的一致---毀了別人保住自己。調查組公開調查一開始,取證的順利程度幾乎讓調查員們都覺得太輕鬆了,往往是叫這幾個人來證明某個人是否超生,無一例外的說了個底掉,也就落實了。
賬目清查也開始了,李輝在時看似花團錦簇的賬目被細細推敲才發現,居然是拆東牆補西牆的一灘爛泥,裡面牽涉到趙元素的多筆賬目,金額都是十分驚人。
趙元素自從趙慎三不讓他管計劃生育工作那天就請假不上班了,打的主意是糊弄不過去就泡病假,反正工資又不少給,樂的在家裡玩。當李輝被縣紀委控制調查的消息被他知道後,他神仙般逍遙的日子就不復存在了。惶惶然不可終日的在家裡打雞罵狗,弄得他老子也心裡發毛,氣的很了罵了他一頓,但該給他掃雷的還得掃,也不能眼看着這棵獨苗被連根拔了。
深具諷刺意味的是:李輝主任失去自由之後,也是深夜被迷迷糊糊弄走,被控制在神牛峽的賓館裡,跟他前不久帶人去把穆仁義騙出家門遭到的待遇一模一樣。第一次詢問就讓他十分受傷,審問他的人他也不認識,根本不是縣紀檢委的那幾張熟悉的面孔。一個小白臉一樣的男人說出的話可遠沒有那張臉讓人舒服,冷冰冰的充滿了嘲諷跟居高臨下的優越感:“李主任,這個地方你應該來過的對吧?前幾天,你跟趙元素一起把誣陷趙慎三書記的那個證人弄出來,也事關在這裡的,現在輪到你自己了,覺不覺的很諷刺呢?”
李輝迷濛間被關在車上兩個多小時纔到這裡,一下車就被推進了大廳,上樓就推進了這個房間,哪裡知道這是哪?此刻一聽才神經質的叫道:“這裡是桐縣神牛峽?爲什麼把我弄到這裡來?寧書記呢?我要跟寧書記通話!我要跟趙慎三書記通話,我不服!有沒有搞錯?你們憑什麼關我?”
那個人笑眯眯說道:“你沒搞錯,我們也沒搞錯,關的就是你---鳳泉縣計生委主任李輝,男,47歲,漢族。牽涉到你的問題還需要跟你複述一遍嗎?還是你自己說出來,我們按你自首來處理?”
李輝白天忙迎檢忙了一天,中間出了狀況又焦慮不堪,好容易協調下來了卻又被深夜叫走,雖然心裡明白事情不妙,但想着有了給趙慎三的檔案袋,那個神通廣大的主官一定會網開一面,不再追查他的情況了,此刻看來,趙慎三真是一個吃人不吐骨頭的主兒,拿了他的錢還是不放過他了!
“我有什麼錯誤?我沒什麼需要交代的。”李輝一個老油條,當然明白“抗拒從嚴回家過年”的“道理”,硬着脖頸說道。
那人依舊不急不躁的說道:“那行,那您就好好睡一覺吧。趙元素縣長可沒您這麼有骨氣,剛被關起來就嚇尿了褲子。已經把你如何慫恿他,你們倆如何聯手哄騙穆仁義檢舉趙書記的事情說出來了。說他完全是受你蠱惑,連那份賬單都是你拿出來給他看,他信了才肯幫你的。還有你們倆作爲分管領導跟計生委主任,如何濫用事業經費出國旅遊、購置奢侈品、趙縣長結婚你還送了鉅額的禮金,都是用計生經費開支的事情。現在人家已經獲得了寬大,問完就讓回家去了。既然李主任不願意配合,那你就在這裡多住幾天吧。反正我們從你的‘後宮’裡,照樣問明白你的問題。”
李輝徹底懵了!他在這一刻才深深感到了恐懼。之前雖然他已經知道事情不妙,但總想還是趙慎三發還給他的那檢舉信上的事情,縣紀委也收到了要搞例行調查,無非是趕緊跟外面透透氣,讓該做工作的趕緊做做工作,等吧寧書記也拿下了,也就萬事大吉了。現在聽了這個詢問的人說的話,居然是追究檢舉趙慎三事情的,這樣的話,非但前期給趙慎三送的錢不頂用了,調查他、控制他的也一定不會是縣紀檢委了。怪不得這個小白臉這麼面生呢,難道是市裡出面了?那田振林應該明白他的立場的啊?之前弄趙慎三的時候,貌似市紀檢委也是受黎書記委託想要徹底挖了趙慎三的啊?爲什麼現在局勢如此撲朔迷離呢?小曹知不知道他這個舅舅出事了?黎書記到底想鬧哪樣?
李輝越來越迷惘,但他並沒有表現的十分慌亂,而是選擇了沉默。他沒有趙元素那麼草包,他需要時間來捋清楚這一切。等明白到底對方是何目的,是爲了他在縣計生委的違紀行爲,還是替趙慎三報仇雪恨的再說。畢竟,這兩個目的天差地遠,是需要使用截然不同的對待方式的,萬一鬧反了,那可就越發不好脫身了。
看着李輝真的站起來就到牀邊去了,這個面白無鬚、被李輝印象爲“小白臉”的男人臉上露出了一絲獰笑,終於顯現出了跟外表截然不同的一面。他走近李輝,在他耳邊悄悄說了句話:“你外甥跟一一樣也在這裡,不過在對面那棟樓上,你要看看他嗎?要看跟我過來。”
李輝心裡一震,好似最後的指望也坍塌了,看妖精般看着這個男人,轉瞬間就覺得這一定又是一個圈套。小曹是黎,對黎書記來講何等的重要,黎書記怎麼會任由紀委扣起人來審問呢?他自認爲想明白了,不屑的說道:“不懂您說的什麼,我要休息了,誰我也不想看。”
那人怪異的笑笑說道:“不看也由得你。只是要睡覺啊?不好意思,弟兄們白天睡多了,今晚恐怕睡不着。那麼李主任只好委屈委屈陪着我們了。”
李輝早就聽說過紀委查案不讓睡覺這一類傳聞,沒想到有朝一日會落在他身上。還沒等李輝憤慨,那人已經叫進來另外兩個陌生人,讓他蹲在地上在他身邊架了一個小四方桌,桌子上放上一盞明亮的嚇人的白熾燈,燈光直直的射向李輝的眼睛。他們三個則一人坐了一把很高的凳子,在燈上又放了一把椅子隔開那刺眼的燈光,打起撲克牌來。只要李輝想躲閃一點不對着那燈,就會有人蠻橫的用手一推他的腦袋逼他繼續面對……
曙光終於來臨,神牛峽這個深山谷裡,太陽反倒出來的分外早些。當陽光投射到窗戶上時,那幾個人終於開恩關了大燈。一夜之間,李輝已經憔悴蒼老到十足十,完全浪費了年初去國外花幾十萬注射的***。也不知道他的鶯鶯蝶蝶此刻看到他,還會不會認出這個老頭子就是她們風流瀟灑的李主任。
李輝一夜一直被逼着蹲在那裡,每當他想坐在地上就會被迫繼續蹲着,後來他寧願跪着也蹲不下去了。那幾個人倒是沒反對,只是假惺惺說他們可沒逼他跪,他隨時可以起來繼續蹲着的。此刻,李輝終於蒙着幾個人開恩讓他站起來活動活動腿腳,他彎腰看着一夜間已經青紫的膝蓋,扶着牆壁一瘸一拐的走近了窗戶。看着對面樓上一扇扇關閉着的窗戶,心裡想那人昨夜說的外甥也在這裡肯定是假的,否則他一說不見那人就罷休了。由此推斷,沒準外甥纔是對方最大的忌憚,看來今天一定要想法子透出信息去,只要親人知道了他的下落,就憑他曾幫黎書記做過那麼隱秘的事情,黎書記也絕不會就此放任紀委胡鬧羈押他的。
早餐送進來了,飯菜倒還好,山裡的紅薯稀飯,炒的白菜豆腐,雪白的大饅頭。可惜李輝被大燈照了一夜,這會子頭暈眼黑煩惡欲吐,哪裡吃得下?勉強喝下去兩口粥就放下碗站了起來。他腿腳依舊不靈便,彷彿對行動也有了一種近乎貪婪的奢望,不停地在屋裡扶着牆轉悠。
白天那幾個人沒了精神,一個個歪在屋裡睡着了,只要李輝不睡他們也不爲難他,更加不審問,就任由他滿屋子轉悠。到了十點多鐘,白臉人睡醒了,善心大發的說道:“李主任,咱們到樓下轉轉吧,這會子太陽挺好。反正這深山溝子裡也沒外人。”
李輝頭昏腦脹的,也想下樓去呼吸新鮮空氣,就跟隨在這個人身後慢慢的下樓梯。一開始還需要扶着欄杆,走到下面的時候腿腳才聽使喚了。
白臉人跟另外一個男人一左一右陪着李輝慢慢的走到方天傲假作釣魚騙出穆仁義的水潭邊,站在水邊上看着被陽光映照的波光粼粼的湖面,一霎時,李輝幾乎有一種跳下去淹死,擺脫這一切屈辱的心情了。
“咦?他們怎麼也下來了?你趕緊給老宋打個電話,別讓他們過來,撞見了不好。”白臉人突然很緊張的說道。
另外那人就趕緊掏出手機走到一邊去低聲打電話了。白臉人的叫聲當然驚動了李輝,他一回頭,卻看到外甥小曹身邊也有兩個陌生人陪同着,有個人拿着手機,顯然跟這個人在通話。幾個人正在昨夜白臉人指點的對面樓臺階前站着,不知道在說些什麼,指指點點的。
李輝心裡一涼,萬沒想到那白臉人說的居然是真的,外甥也被關在這裡,這下子可沒指望了啊!他畢竟老奸巨猾,立刻想到白臉人懼怕外甥看到他,肯定有用意,就想引起外甥注意。情知喊一聲不行,也是急中生智,他彎腰撿起一塊大石頭,飛快的就投進了水裡,立刻響起了“噗通”一聲巨響,遠處那幾個人的注意力就被吸引過來了。
小曹是受市委辦公室委派,來神牛峽景區考察過幾天召開政協會議的場所的。他身邊跟着桐縣政協副主任跟經科委的主任,剛從會議室出來,在商定正餐的規格。猛聽到遠處一聲巨響,不由自主的看過來,立刻就看到了舅舅李輝。
小曹跟李輝在公開場合表現的很陌生,也是爲了怕別人覺察兩人的親戚關係帶來不便。李輝昨夜被神秘帶走,舅母早就惶恐不已的跟小曹打過電話哭訴過了,言語間頗爲不講究,很有些小曹害了他舅舅的意思。弄的小曹一大早就去打探消息,卻得到信息說他舅舅並不是因爲趙慎三的事情,而是計生委內部員工超生厲害,他是被例行性的叫去核對一些情況,頂多不過負一點監管不嚴的連帶責任,這才讓小曹放下心來。
此刻冷不丁看到舅舅,他看着情形不妙,哪裡敢過去搭訕?心虛虛的看着。陪同的縣領導趕緊說道:“曹處長,咱們還是進屋談吧,外面冷,這裡還有別的客人,鬧騰的也談不成。
小曹也怕舅舅着急之下喊出來,那可就把他也給連累了,趕緊跟着縣領導進到樓裡去了。心想只要知道了舅舅的下落,拼着再去求求黎老闆,決不能眼見舅舅一夜白頭也不聞不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