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說話間,林艾雪擡起了頭,看了一眼坐在自己左側位置長沙發上的段玉衡,然後將握在手中的最後一塊坦桑石原石小心翼翼地放在了桌面上。
“林小姐是否已經檢查完了?”
段玉衡看到林艾雪將最後一塊坦桑石原石放回到茶几桌面上,瞟了一眼站在林艾雪身後,一臉輕蔑毫不掩飾的黃經理,便將注意力放回到了林艾雪的身上。
“嗯,根據儀器的判定,這三塊寶石的密度值都是每立方米3.35克,而折射率也都在1.691到1.700之間,可以確定這是天然坦桑石的原石沒有錯了!”
林艾雪在利用儀器確定了這三塊坦桑石的真實性之後,那略顯冷漠的臉上也露出了一抹迷人的笑容。
看着坐在自己不遠處的林艾雪那迷人的笑容,段玉衡竟有些心猿意馬起來。
段玉衡強壓下心中躁動的情緒,然後才緩緩開口道:“既然林小姐已經確定了這三塊寶石是天然坦桑石沒有錯了,那麼我們是不是可以談談價格了呢?”
“呵呵,雖然我很想現在就跟段先生談談收購價格的問題,但是這三塊原石還沒有稱重呢。”
林艾雪聽到段玉衡的話,竟沒能忍住笑出了聲。
因爲在林艾雪看來,在一開始耍手段抓主動的就是自己面前這個姓段的傢伙,結果到重要關頭第一個憋不住的也是這個姓段的傢伙,真不知道該說這傢伙是精明還是愚蠢,這也讓經歷了無數次寶石交易的林艾雪感到非常有趣。
不過林艾雪的話聽到段玉衡的耳朵裡,卻讓他那比城牆拐彎薄不了多少的臉,感到有些發燙,顯然自己這個外行在不經意間又犯了個錯誤。
“對不起,是我太唐突了。”段玉衡趕緊朝着林艾雪道起了歉。
“沒關係,我這就讓人去取個稱重器過來。”
林艾雪也覺得自己當着對方的面笑人家的確有些失禮,於是趕緊擺回之前不驚不喜的樣子,微微點頭道。
“黃經理,你讓人去取個電子秤進來,我們給這三塊寶石秤下重。”林艾雪與段玉衡說完之後,便扭頭朝着站在自己身後的黃經理說道。
“是,大小姐。”黃經理用眼角瞟了一眼坐在沙發上的段玉衡和李翀,然後朝着林艾雪微微欠身道。
林艾雪聽到黃經理的回答,沒有說什麼,很隨意地擺了擺手。
黃經理便又再次微微朝着坐在單人沙發上的林艾雪躬了一下身,便跨步離開了經理室。
黃經理離開經理室之後,房間裡就只剩下段玉衡、林艾雪和李翀三人,因爲段玉衡和李翀與林艾雪都並不熟悉,或者更準確的説,段玉衡和李翀與林艾雪才認識了還不到一個小時,因此,三人之間也沒有什麼話可說而變得沉默了起來,這忽然的冷場,讓三人都感到有些尷尬。
“那個,段先生,恕艾雪冒昧,在我看來,段先生應該不是珠寶玉石收藏圈子裡的人,但您拿出來的這三塊坦桑石原石無論從體積還是質量上來看,都是個中極品,只是不知道段先生是如何得到的?”
林艾雪知道不能再讓尷尬如此繼續下去了,於是便趕緊找了個話頭,打破這沉默的尷尬。
不過說起來,林艾雪所找的這個話頭,也確實是她心中真實的疑慮,因爲在林艾雪看來,段玉衡怎麼都不像是一位珠寶玉石的藏家或商人,但卻能拿出如此高品質的坦桑石原石,這確實讓林艾雪感到無比好奇。
段玉衡在聽到林艾雪的話之後,下意識地伸手摸了摸戴在自己左手上的翡翠戒指,腦子裡飛速地開始編造謊言,因爲對於段玉衡來說,是肯定不能將夢璇璣這個戒靈的事情告訴任何人的。
不過事實總是殘酷的,十幾秒鐘過去了,段玉衡卻始終沒能想出一個合理的謊言出來。
“如果段先生不願意說的話,艾雪絕不勉強。”林艾雪看到段玉衡一臉的爲難神色,久久沒有開口,便主動遞給了段玉衡一個臺階下。
就在段玉衡打算厚着臉皮順着林艾雪的臺階下來的時候,夢璇璣緩緩出現在了段玉衡的身邊,在段玉衡耳邊說道:“主人,你越不解釋,這個叫林艾雪的姑娘就越好奇,像這種出身富貴之家的孩子,很可能會因爲抵擋不住好奇心的誘惑,派人調查你,到時候會更麻煩的。”
段玉衡聽到夢璇璣的話,心中也是一驚。
夢璇璣說的沒錯,像林艾雪這種出身豪門的孩子,從小都是想要什麼就有什麼的,因爲平常時候沒有什麼東西能勾起他們的興趣,所以當真正遇到感興趣的東西或事情的時候,這類人所產生的好奇心比一般人要重很多,因此這類人因爲好奇而花錢找人調查自己也是很有可能的。
在夢璇璣的提醒之下,想通了這一點的段玉衡便再次糾結了起來。段玉衡知道自己在短時間內是很難想到合理的謊言的,但是不給林艾雪一個合理解釋的話,又很有可能會引來這個富家千金事後暗地調查自己的局面,此時的段玉衡可謂是陷入了一個兩難。
段玉衡此時恨不得扇自己兩個耳光,讓自己如此衝動,都沒想好這些就跑來賣寶石了。
“主人,我倒是有個想法,俗話說,最好的謊言是三分真七分假,我覺得,你不如就對這個姓林的姑娘說你是周大同的曾外孫,是家教淵源,如何?”
看到段玉衡滿臉爲難的樣子,夢璇璣提出了一個很有建設性的想法,給段玉衡做參考。
聽到夢璇璣的話,段玉衡心中也是一喜,對啊,自己本身就是當年叱吒珠寶玉石界的周大同的曾外孫啊,這麼好的理由擺在面前,怎麼就沒有想到呢?
段玉衡感激地瞟了一眼站在自己身邊的夢璇璣,然後裝出一臉爲難地模樣,對着一臉迷茫的林艾雪說道:“林小姐,本來我是不想說的,但是我知道如果不給你個解釋,可能會影響我們這次的交易,所以我還是決定坦誠不公地告訴你吧。”
“如果段先生爲難的話,艾雪絕不強求。”林艾雪看到段玉衡一臉爲難地樣子,心中的好奇更加強烈了,但是面子上卻還是裝出一副很豁達地樣子。
“沒事兒的,在買賣上,林小姐是我的生意夥伴,在私下裡,我也當林小姐是我的朋友,我覺得我有必要給你個解釋。”段玉衡擺了擺手,組織了一下自己的謊話,然後道,“我不知道段小姐是否聽過周大同這個人?”
“當然!周大同先生是解放前最具名望的珠寶玉石收藏大家,也是當時全國最有名望的珠寶商人。”
林艾雪聽到段玉衡忽然提到周大同,感到非常奇怪,不過冰雪聰明的林艾雪知道,段玉衡在這個時候提到周大同,一定是因爲他跟周大同有着什麼關係。
“實話跟您講,其實周大同是我的太外公,我是他的曾外孫。”段玉衡滿臉真誠地望着林艾雪,說道。
因爲段玉衡說的這句話的確是事實,所以說的時候充滿了真誠。
“哦!段先生竟然是周大同先生的後人!”林艾雪聽到段玉衡的話,心中很是震驚,雖然說林艾雪想到了段玉衡可能會說自己跟周大同有什麼關係,但完全沒想到竟然會說自己是周大同的曾外孫。
“那個,段先生,恕艾雪愚鈍,據艾雪所知,周大同先生雖然在解放前名望極高,但是卻不曾聽說他將珠寶玉石鑑賞的學問傳承給後人,而且事實也證明,現在國內的珠寶玉石圈子中,並沒有周大同先生後人在其中活躍啊!”
林艾雪很快便從段玉衡的話所帶來的震驚中恢復過來,很坦白地提出了自己的疑惑。
“林小姐有所不知,解放前我太外公馳騁珠寶玉石收藏界,可謂是無人能與其比肩,但是因爲樹大招風,我太外公也因此而結下不少仇怨,因此,在我太外公晚年的時候,曾經留下遺訓,後人不得從事珠寶玉石收藏,不過對於珠寶玉石的一些家學不可能完全廢棄,還是有一部分傳承了下來。”
段玉衡知道林艾雪肯定會有這方面的疑慮,所以早在自己扯出自己的太外公時,就已經想好了應對的內容。
“哦,原來如此,周大同先生不僅在珠寶玉石鑑賞方面學究天人,而且在處世方面更是豪氣豁達,能夠在獲得那麼大的成就之後急流勇退,這不是每個人都能做到的。”
林艾雪笑着讚歎起了段玉衡的太外公周大同,雖然不知道林艾雪的心中究竟相信了幾分,但表滿上卻表現得非常真誠。
“哎,這也是命,我太外公如果不是趕上那麼一個年代,可能也不會就此斷了家學和富貴。”段玉衡這一句話倒並不是在爲自己的謊言添加內容,而是段玉衡心中真實的想法。
新中國的建立加上那十年的動盪,的確讓無數傳承百年的大家族和一些嶄露頭角的各領域新星,在歷史的大舞臺上就此戛然而止。
就在林艾雪和段玉衡陷入對那個時代的沉思時,之前離開的黃經理推門走了進來,而跟在黃經理的身後,還有之前那個拿鑑定儀器進來的那個穿着OL套裝的年輕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