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玉龍情真意切的一番話, 字字句句敲在赫連明秀心上,他望着她深情的眼光,突然有了一絲愧疚, 他甚至覺得如果與這樣美好的女子一世相守也還尚可。
“娘子!”赫連明秀開口, 但他卻說不出阻止她的話, 他會付出的代價太大, 他還做不到。
“相公, 我要死了,你只要記得我一年就好,一年之後你就忘了我, 重新喜歡別的女子吧,你要是記我一輩子, 我會不安心的, 好嗎?若有來生, 我再嫁你。”趙玉龍一雙淚眼望着赫連明秀繼續說道。
趙玉龍晶瑩剔透的淚珠,心碎腸斷的話語, 這情煽的,那叫一個到位,居然讓赫連明秀受到她的感染,心裡陡生悲慼,與她淚眼相望。
“娘子, 對不起!”赫連明秀從真心裡溜出這句話。
這兩個人生離死別, 纏纏綿綿說了好一會兒話, 趙玉龍才梳妝打扮。
趙玉龍看着銅鏡裡精心裝扮的自己, 她突然有下恍惚, 同樣的情形在她腦海裡一閃即逝,那是她住到火桐那裡, 第一次換上女裝的情景。
她好像是記起什麼了,趙玉龍驚喜地猜測着,但那記憶就像她那次搭上蕭崇光的手的記憶一樣,瞬間無蹤。
趙玉龍也顧不得去深究那些,她現在要去面對一場生死對決,面對一個非常強大的敵人,她要全力以赴才行。
赫連明秀把一把匕首遞給趙玉龍,趙玉龍接過匕首她赫然心驚,匕首的外觀沒什麼異樣,但是,她從匕首上嗅到蛇毒的腥味。
這種毒的味道很熟悉,名字就在趙玉龍舌尖上,她卻一時叫不出,她一旦用力去想,頭就像要炸裂一樣疼。
趙玉龍雖然叫不出蛇毒的名字,但是她覺得用毒去暗算別人是件很不光彩的事,她便拿着匕首爲難地問赫連明秀:“相公,這不太好吧?”
“什麼?”赫連明秀不知趙玉龍說的是什麼。
“這個匕首上的毒,不太好吧?”趙玉龍只好把話說的更明白。
赫連明秀暗暗驚心,他沒想到趙玉龍一拿過匕首就立刻覺察到匕首上淬的蛇毒,她不會又在慢慢恢復記憶吧?
“有什麼不好的?娘子,我還不是爲了你嗎,那蕭崇光武功高強,只用普通的匕首隻怕傷不了他分毫,所以我纔出此下策,只是想要保你周全。娘子,你說過,要永遠和我在一起,我不想失去你!”赫連明秀痛心疾首,說的聲情並茂。
“相公!”趙玉龍被感動了,她激動地撲到赫連明秀懷裡,不忍離去。
“相公,我走了。”趙玉龍狠心離開赫連明秀的懷抱說道,她不敢再擡頭看他一眼,她出門上了易王府的馬車。
趙玉龍黯然離開赫連明秀的懷抱,赫連明秀懷抱裡突然有一種冷冷空虛的感覺,就像他的生命被剝離一般。
蕭崇光特意把宴席設在王府的水閣,其景緻與燕京皇宮的湖心亭一致,而且時間也吻合,更容易讓人回憶起當年的情景。
雖然定下了他與趙玉龍的婚事,蕭崇光也不準備放趙玉龍與赫連明秀回西夏去,他要主動出擊,絕不叫赫連明秀牽着他的鼻子走。
蕭崇光做了兩手準備,一個是赫連明秀不來,赫連明秀若是不來,他就派人在半路上設伏劫殺,把趙玉龍劫回來。
如果赫連明秀來,也沒赫連明秀的好果子吃,蕭崇光照樣會採取強制的措施,把趙玉龍奪回來。
趙玉龍一個人前來,倒是大出蕭崇光的意外,他立刻改了策略,派人去驛館抓捕赫連明秀。
而他,則要與趙玉龍一敘舊情,喚起她的記憶,他不信她真的可以忘了他,忘了他們的過往。
蕭崇光把趙玉龍讓進水閣,趙玉龍見到只有他們兩個人,她既緊張又暗暗欣喜。
“郡主請坐。”蕭崇光把趙玉龍讓到上座。
“臣女謝座。”趙玉龍款款施禮入座。
看着女子裝扮的趙玉龍,蕭崇光內心波瀾澎湃,他只見過一次她女子裝扮,那是她在羅浮山向他表白的時候。
此情可待成追憶,只是當時已惘然。
蕭崇光真希望時光能夠倒流,讓他和趙玉龍可以重新開始,好好再談一次戀愛。
趙玉龍被蕭崇光盯得渾身不自在,她就有拔出匕首衝上去的衝動,早點結束這像酷刑一樣的糾纏。
“郡主可願意聽我講一個故事?”蕭崇光坐下來問道。
“王爺請講。”趙玉龍只好順着說道,其實她心中亂紛紛,只想着等會要怎麼下手,根本沒心思聽什麼故事。
蕭崇光就開始講他和趙玉龍在漢水相遇開始的樁樁件件,他們如何從敵人變成愛人,如何許下白頭之約。
趙玉龍一開始沒上心聽,後來卻漸漸聽得入了迷,彷彿蕭崇光說的就是她親身經歷的,她不知不覺流下淚水。
蕭崇光看到趙玉龍流淚,他知道她一定是聽到心裡去了,“郡主可愛聽笛曲?本王不才,願爲郡主吹奏一曲。”他說道。
蕭崇光從自己懷裡拿出趙玉龍的那支玉笛,他要趁熱打鐵讓趙玉龍記起過去的事情。
玉笛被趙玉龍攥碎,蕭崇光撿回來那些碎玉之後,他一點點地把玉笛粘黏起來,一直珍藏在他懷中。
“這就是龍兒的玉笛。”蕭崇光把玉笛遞給趙玉龍說道,她總該認得她的笛子吧。
趙玉龍一眼看到那碎的斑駁的玉笛,她的心上也彷彿起了裂痕,她突然間害怕起來,猛烈地搖着頭,她不要接受這些,也不要知道這些,她只相信自己的相公!
趙玉龍驀然從懷裡掏出匕首向蕭崇光刺過去,但是她意志是堅定的,力量是軟弱的,她的手幾乎拿不穩刀柄。
蕭崇光一把就抓住了趙玉龍拿刀的手,趙玉龍美眸裡泛起淚光,她顫抖着、掙扎着。
這就是赫連明秀的陰謀,利用失憶的趙玉龍來刺殺他,蕭崇光瞬間就明白了,幸虧趙玉龍連武功都失去了,要不然,他絕對逃不過她的致命一擊。
“龍兒,你還不醒悟嗎?你失憶了,你被赫連明秀利用來對付我,你怎麼就不肯醒悟?”蕭崇光向趙玉龍說道。
“我不是你的龍兒!”趙玉龍大聲喊道。
這時候,水閣的窗戶突然大開,十幾個黑衣人飛身跳進房裡,揮刀砍向蕭崇光。
蕭崇光奪過趙玉龍手中的匕首就刺入一個黑衣人的肩膀,黑衣人立刻倒地斃命。
趙玉龍這把匕首上的威力讓蕭崇光赫然心驚,就是趙玉龍也呆了,她看着倒地死亡的黑衣人,腦中突然靈光一閃,地獄之靈!她記起了那種生存在巖壁間,極其罕見的毒蛇。
本來那些黑衣人也不是蕭崇光的對手,現在他又有了無與倫比的利刃在手,更是得心應手,他瞬間便刺殺了五六個黑衣人。
趙玉龍被蕭崇光護在身後,她以爲那些黑衣人是赫連明秀派來接應她的,她便瞅個時機,拿起案几上的一個湯碗,狠狠心砸到蕭崇光頭上。
蕭崇光沒想到會受到趙玉龍的襲擊,他
頭上捱了一下,鮮血立刻從他額頭上流下來,這點皮外傷雖然不會致命,但暈頭轉向是必然的。
趙玉龍就趁機跑向那些黑衣人,黑衣人雖然不知道是什麼樣的情況,但是有個見機快的,剛纔看到蕭崇光保護這個女子,她一定是蕭崇光在乎的人。
所以,黑衣人就一把就擄住了趙玉龍,他把刀擱到趙玉龍脖子上,開口要挾道:“易王,你若再反抗,我便立刻讓她橫屍當場。”
蕭崇光驚住,這些人武功不弱,這種情況他救不了趙玉龍。
“你若傷她,一個都別想走!”蕭崇光沉聲說道。
“我們就是不傷她,只怕也難逃,你若是識相,就自戮當場,我們自會放她。要不然,你就給她收屍吧。”黑衣人回道。
蕭崇光猶豫了,他看到黑衣人的刀刃已經陷入趙玉龍脖頸的肌膚中,爲了穩住黑衣人,他丟下手中的匕首說道:“本王放你們,你們想要什麼儘管開口,難道本王還不如你們的僱主更能滿足你們條件?本王可以用十倍的條件僱用你們。”
黑衣人們竟然對望着猶疑了。
“實話告訴你們,你們殺不了本王,完不成僱主的命令,什麼都得不到。可你們若是歸順本王,絕對可以拿走更多你們想要的東西,怎麼樣?”蕭崇光看到黑衣人們猶疑,更確定這些人不是爲仇,而是圖利,他便進一步說道。
“易王說話算數?”一個看似是個頭目的人問道,他們本來就是圖財來的,誰的買賣不是做。
“本王一言九鼎!”蕭崇光說道。
“那好,我們要一千兩黃金,你套好車放在城外……”那人開口繼續說道。
但是那人的話還未說完,用刀制住趙玉龍的黑衣人突然倒地死掉,火桐出現在那兒,他一把把趙玉龍保護到身後。
原來,蕭崇光爲了見趙玉龍,他不讓侍衛在水閣設防,就連火桐都被他趕到一邊去。
但是,火桐不放心啊,趙玉龍這次以西夏郡主的身份出現,一定是赫連明秀有什麼陰謀,他怎麼能放心讓蕭崇光去與趙玉龍獨處。
所以,火桐就偷偷溜過來看看,沒想到正好救下趙玉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