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過了不一會兒功夫,猿營和蛇營的領隊小將就回來了。
只見路上面黃肌瘦的難民漸漸的多了起來,這難民中年輕的男女相對多些,其中有些人還帶着孩子。
那猿營的將士已經搭好了供難民休息的臨時帳篷,劃分好了男人住的區域和女人住的區域,不同區域間的難民不許胡跑亂竄,避免有不軌之人趁亂騷擾。
那蛇營的將士破開了樂州的官糧倉庫,將裡面的所有糧食都拿出了統一規劃,建了粥廠,分發給前來排隊領粥的難民。蕭旺看到那些很多天都沒有吃正經東西的人,精神萎靡,走路的時候全身都在發抖,就好像傳說中的殭屍一般。
古人云:
當先用糜粥以飲之,待其形體漸安,後用肉食以補之。若不待氣脈和便以厚味,欲求安保亦難矣!
是說人在極端飢餓的時候,是不能暴飲暴食的。只能先喝粥,等身體有些恢復後再吃肉來補身體。如果直接吃大補的食物,可能會有生命危險。
這些前來領粥的人很多真的已經撐不下去了,現在終於可以續命了。
連日來,陸陸續續大約有千餘人過來領粥。查過樂州的清冊後,這胡大人只感覺痛心疾首。據清冊所載,這樂州境內共有十餘萬常駐百姓,而如今看這情形,只怕就連一萬也不到。經此浩劫,這裡的人口已經十不存一了。
過來領粥的難民中,偶有面色紅潤的壯漢。其餘難民看到這些人時,目光中透出了深深的恐懼。凡是這類人,被豹營的精銳當時就拿下,對這些人一律嚴查。這些人中,查出了不少在這場災禍中殘害了無數善良之人的畜牲。
對於這些畜牲,胡大人在辦理之前在那高臺之上,慷慨激昂的進行了一番演說,在演說的最後說道:
“如今大難當頭,這些人身強體壯,不想着幫助別人也就罷了,還趁此大亂幹起了一樁樁謀財害命的勾當。**擄掠無惡不作,在他們如野獸般發泄的時候,不知傷害了多少無辜的良善之人。在他們傷害的人中,有無數的老人,女子,甚至還有還未滿週歲的嬰兒。如此殘忍兇惡之徒,今日全部處凌遲處死!
前知州齊治平犯下如此滔天大罪,處極刑,懸掛城頭暴曬三日,三日後棄屍荒野!
樂州其它的一應上下官員,徹查後報於吾皇,一併治罪!”
在執行凌遲的刑臺上,那些畜牲此刻才體會到被宰殺的絕望。第一刀後,那些受刑的人就開始在刑樁上因疼痛而劇烈的顫抖了。
蕭旺回想起了那天遙遙看到赤條條掛在樹杈上的年輕女子,那天,那個女子已經少了一條腿,還少了軀體上其它的突起,那個女子也是這樣的絕望,也在顫抖着,不過已經到了掙扎不動的時候了。原來,這些窮兇極惡這徒也是會害怕,也是會嘶吼嚎哭。
在這些行刑的犯人中,有個別人蕭旺還是有點印象的。那天看到那畜牲的時候,那人還有幾個同伴,手裡正在撕扯一個煮熟的嬰兒。當時蕭旺已經身受重傷,雖追砍了一刀,卻沒有結果了那人的性命。
行刑的人每割下一刀,便用刀尖扎起來示衆。每當那刑手高高舉那一小塊肉的時候,臺下就會爆發一陣叫好聲。一刀一刀飛快的分解着,隨着一聲一聲的嘶喊,臺下的人已經漸漸的沒有了聲息,整塊刑臺變的血肉模糊了。
那齊治平的處置倒也簡單,在菜市口直接咔嚓一下,腦袋就搬家了。
這一番處置,讓百姓在這數年來被壓抑的情緒瞬間釋放!
只見大街小巷歡聲載道,皆山呼萬歲,稱頌吾皇聖明!
那胡大人也被衆人山呼青天大老爺。
……
賑災之後胡庸查看了清冊,除了在野外遊蕩的千餘難民,城中還有千餘倖存的百姓。這些倖存的人有些是有些家底,在收糧的時候買通官吏留了餘糧;也有些是家裡男丁衆多且又比較精明,在交糧時藏了些,兇惡的吃人畜牲也不願意去逼迫這樣的家族;還有些大戶人家,本來就與那惡官有千絲萬縷的聯繫,這些大戶家家都有私自養的兵丁,尋常的難民哪裡敢去招惹?但這些人並沒有直接觸犯龍安律的直接證據,所以沒有治罪。
那些孤兒寡母、男丁稀少的家庭是最可憐的。又沒有錢買通官差,又沒本事藏糧,以和那齊治平沒有什麼關係。這些人沒有糧之後,本身存活就難,也最容易成爲被捕食的目標。
在這些倖存的百姓中,有一家最爲獨特,並沒有去買通官吏,也沒有在官府做事情,更不是與官勾結的奸商,這一家就是與蕭旺有一些交集的沈家。之前蕭旺帶到京城裡的那封信就是這沈家的家主沈漢興所撰寫。
大概過了十餘日,災情漸漸的平息了。處於死亡邊緣的飢餓難民家家都有了餘糧,也領到了明年的種子。這幾日,那虎營、猿營、蛇營還有鶴營的龍安衛都陸續回京了,只留了豹營一兩百人給了胡大人,以防突發事件。等任職的新知州到了,就可以回京了。
胡庸胡大人也沒有給蕭旺安排什麼職事,只是放在身邊,偶爾提點幾句。依朝廷法度,公職人員任用通常是需要通過科考,再進學府深造數年纔可。不過凡事在規則之外都會有那一線機會,像胡大人這樣的朝廷重臣是可以舉薦人才的。
胡大人是這麼想的:依目前蕭旺的年紀和資歷,直接舉薦爲公職人員恐怕只能是刀筆小吏,是沒有什麼前途和未來的。還不如放在身邊偶爾提點幾句,這樣蕭旺的未來還會有多一些的可能。數千年前有位權臣也是朝廷大員的跟班出身,憑藉多年的輔政經驗及卓越的才能,被明君慧眼識珠,後變法強國一展雄才,最後甚至與那王共治天下,他的傳奇一生成了後世的一段佳話。
這幾天,空閒時間漸漸的多了起來。經過這段時間的提點,兩人的關係也有些親近了,不像最開始那樣了,蕭旺少了些拘謹,胡大人也少了一些嚴肅,會經常一起談談人生,聊聊未來。這胡大人是棋界一代豪強,認識蕭旺後,最喜歡的事情就是找他一起手談幾局。爲啥呢?不管別人怎麼想,反正在蕭旺心裡在因爲自己不怎麼會玩,殺起來胡大人感覺比較爽。
這一局棋盤上的廝殺剛剛開始,還沒走幾步就聽外面一陣叫嚷:“有刺客,快保護大人!”
蕭旺一驚,急起身來,聽着那腳步聲就到了門外,而自己手邊卻無一件兵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