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你嘛,我們去縣城邊上,到你們和方隊長分開的地方去看看,有沒有他們活動的痕跡,記住,你不能離開我的視線範圍內。”
“要是離開了會怎樣?”
“那說明你感染屍變了,我會對你開槍,你是知道我的槍法的,你應該跑不過子彈吧!”
“唉,再怎麼說,我也是你的人了,不用這麼狠吧。”
“如果你離開了,自然知道代表着什麼,對待逃兵,我應該手軟嗎?”
知道動手打不贏,烏玥自然不去觸那個黴頭,或許正是因爲打不過,所以烏玥的話便多了出來,就在這時伍哲面色一肅,食指搭在脣間,壓低的聲音從脣間指畔溜了出來。
“噓!有動靜!”
子彈迅速上膛,伍哲不再看向烏玥,凝神細聽。
烏玥知道伍哲身上有些異常,雖然並不是很瞭解伍哲,但隱約知道些,這時候立刻抽槍警惕,與伍哲相背而靠,問道:“怎麼了?”
“有血腥味,有東西朝着這邊過來了。”
“哪邊?”
“江邊。”
低聲交頭,烏玥看到了遠處林中的一抹殘影,沒有血腥味,但烏玥看到了東西,沒有看清楚,但她知道那裡確實有東西。
“你要躲一下嗎?那東西也不是人的,你打不過的。”
“難不成遇着打不贏的我都要躲起來不成,你是我的人,我自然承認打不過你,對面那東西又是個什麼玩意兒。”
“你在這,我去把他引出來,瞄準了腦袋,多打幾槍,不然可能不會死。”
交代完最後一句,伍哲身影倏地從烏玥邊上消失,朝着密林奔了過去,伍哲現在的速度很快,真的很快,世界人類百米短跑最短記錄至今是由博爾特創下的9秒58,百米,速度很快,人類巔峰,但現在這個世界瘋了,出了些不在正常人類範疇的人。
伍哲此時衝過去的速度越過這了門檻,當然,在這裡沒有誰來見證這一刻,烏玥看到了,但烏玥不可能比奧運會計時儀器還精確,她只知道伍哲的速度很快,兩個她也不可能追上,所以她沒有選擇去追,她的速度很慢,但子彈的速度足以彌補這一短缺。
子彈上膛,等待。
這是烏玥所要做的事情,也是她正在做的事情。
伍哲衝着看到的那個身影衝了過去,作爲一個依然擁有着一顆正常腦子的伍哲不可能放過自己的優勢,去和一個喪屍拼速度和力量,伍哲靠的更近了,血腥味更濃了。
伍哲臉上有些不自然,他看到了血跡,一條彎彎扭扭卻又有些規則的血線,血跡很新鮮,血線自然是剛滴下去不多時,因爲血跡還沒有幹,血腥味依然是最濃烈的時候。
在這個到處是喪屍的世界裡,新鮮的血液通常都是喪屍的指向標,新鮮的血跡留在了這裡,伍哲他們也留在了這裡。
這是一場圍獵。
伍哲有些心急,不是因爲即將到來的屍潮,而是這些血跡,新鮮的人血,自然出自人身上,血液很新鮮。
這附近沒有幾個人了,湊巧的是,葛凡新剛帶着幾人從兩人眼前離開。
伍哲面色一變,猛地看向烏玥,烏玥沒事,看向自己這邊眼神中有些疑惑。
伍哲加速衝了回去,他沒有看清那個東西,或者是猜測中的那個血色喪屍,地上有血跡,很想新鮮,說明那東西剛走不久,伍哲現在追的話,應該能夠弄清楚自己面對的是什麼,但伍哲回來了,回到了烏玥的身邊。
“我們可能就要兩清了。”
伍哲儘量保持平靜,但語氣依然還是顯得有些急促,因爲他跑的很快。
伍哲說的很簡單,烏玥聽得很明白,因爲還命的機會似乎來了,伍哲是這樣認爲的,但不代表烏玥也是這樣認爲的,她冷冷說道:“你的小命可是我的,我不允許,我就看看誰能拿了去。”
伍哲有些緊張,因爲猜到了些什麼,又猜不到些。
“走。”
烏玥說完,示意伍哲向着幾人離開的方向追去,兩人速度壓慢了許多,因爲隱藏起來的那東西速度很快,所以他們必須要慢一些。
伍哲想到還沒和烏玥說,立刻補充道:“那東西用鮮血圍了一圈,想幹什麼已經很清楚了,要不要先去把葛大哥他們叫回來。”
砰!
烏玥手中新填滿子彈的***一聲炸響,聲音落定,烏玥淡定說道:“這樣不是更快!”
伍哲惱火道:“這樣喪屍不是來的也快了嗎?”
“你覺得槍聲還是血腥對喪屍的吸引更強烈?”
“當然是血......我明白了。”
兩人沒有再說話,漸漸加快了速度,喪屍的嘶吼聲開始臨近,伍哲吃過那喪屍的虧,心裡警惕的狠,烏玥雖然不知道,但連昨夜防區裡面那種詭異的場面都見過了,就算現在跳出一個開着飛碟的喪屍來,烏玥也不覺得奇怪了,怪事太多,要是每一件都拿來激動一會兒,那這輩子也就不需要做什麼了,只需要乖乖坐着驚歎,然後閉眼,多簡單?
兩人動作剛一快,一個黑影猛地朝着兩人襲了過來。
兩人此時正警惕着,這黑影猛地竄了出來,卻是沒有機會近兩人的身,槍聲砰砰炸響,那黑影堪堪飛到兩人身前,便被止住身形,落到了地上。
看着腳下的半截身形,伍哲面色鉅變,失聲叫道:“孫大哥!”
此時地上的人正是特種小隊裡面的孫笠,但此時樣子卻是悽慘無比,身子從腰部被撕裂,肚腸落了一地,全身到處是抓痕,碎布根本蓋不住此刻身體的殘缺。
烏玥緊緊盯着四周,隨時準備應對接下來可能出現的襲擊,伍哲俯身用左手慢慢搭起孫笠的滿是血污的頭,撥開攔在孫笠眼前的碎布,伍哲心裡有些不是滋味,聲音有些低沉,“孫大哥,怎麼會這樣!”
伍哲一句話出口,孫笠掙扎着想要說些什麼,一張口鮮血立即從脣邊溢了出來,雙手想要動,卻是根本沒有半點力氣,只是手指頹然的動了動,便再沒有了反應。
孫笠身子損壞成這樣,根本活不了多久,眼下的情況卻也沒有醫療的條件,伍哲臉色難看,想到和孫笠在一起的方國隊長他們,趕緊說道:“孫大哥,方隊長他們怎麼樣了?我問你幾個問題,是你就眨一下眼睛,不是你就眨兩下眼睛!”
孫笠手上沒有了力量,口中鮮血不停地從口中冒出,身子顫抖的也有些厲害,任誰受了這般苦痛,也必然難以自抑。
孫笠現在覺得很痛苦,身爲特種兵的一員,孫笠很瞭解人體的結構,甚至見過很多是實例,但能夠見到自己身體器官的機會並不多,一個人一輩子能有幾次這樣的機會?
想要看到自己的身體器官,便是在與死神競賽,逃過一次誰能保證下次看到自己脾臟的時候不是最後一眼?
“隊長他們還活着?”
孫笠聽到了伍哲的交代,感覺伍哲的聲音嗡嗡地像個不停,孫笠像是有些不明白,這樣子看起來很可憐,也很吃力。
伍哲的臉貼到孫笠的耳邊,輕輕地再問了一遍。
孫笠的眼睛眨了一下,孫笠的眼前很渾濁,不是看到的東西,而是殘存在孫笠眼窩裡的東西,血液不知混雜了多少雜質,才能把這雙鷹隼般的雙眼遮的黯然無光。
孫笠的睫毛並不是很有特點,有些稀疏,也不長,但這時候卻像是一片珠簾,總是擋住那雙倔強而複雜的雙眼。
伍哲的衣服很髒,手上同樣也很髒,因爲沾染了喪屍身上很多的東西,所以伍哲沒有伸手也沒有嘗試用衣角把孫笠眨眼間的污跡擦拭掉。
僅僅只是簡單的用一隻手託着,然後開口問着,不時地,孫笠身下伍哲的手挪動一下。
孫笠就快要死了,但伍哲不希望自己的雙手帶給他更多的苦痛,所以偶爾挪動一下,託着孫笠覺得更舒適的位置,也許是生死之間承受了過大的苦痛,所以更在意這些細末處的舒適度?
伍哲沒有想太多,僅僅只是根據孫笠不時因爲痛苦扭曲變形的嘴角來調整自己托住孫笠的位置,好讓孫笠抽起的嘴角平緩下去。
現在伍哲能爲孫笠做的,也只有這些了。
一問一“答”並沒有持續多久。
孫笠的睫毛再沒有掀起過,這道珠簾重重地垂了下去,呼吸漸漸衰弱,伍哲手上傳來的孫笠的體溫正在慢慢降低,這個過程很多人都見過,但沒有多少人能夠清晰的感知到一個將死之人體溫緩慢的變化情況。
伍哲的感知很敏銳,所以他知道那道珠簾再不會重新掀起了,也不希望這道珠簾再次被掀開,死了的人如何還能睜開雙眼?
看看那些衝過來的傢伙就知道了,死了還不忘對血肉的渴望。
所以伍哲不希望孫笠再次睜開眼與自己相見,祁小六走了,伍哲不想再在自己手裡葬送一位兄弟。
伍哲與特種部隊小分隊的幾名隊員並不是怎麼熟,甚至心裡還存在些因爲那血色喪屍而產生的芥蒂。
但現在的伍哲,還有什麼資格去計較那些。
方隊長把小六交給我照顧,現在呢?小六走了,我卻依然活的好好的,這算什麼,伍哲心頭有些微沉,尤其是當眼前人勾起那些埋在心底不願提起的事情的時候。
從醒來開始,伍哲一直不願意去翻開祁小六在自己身上死去的事實,因爲祁小六是他來到這個世界,在心底承認的第一個兄弟。
與警隊的打趣,確實能夠緩解這些負面的情緒,但總有面對的時候,遇上特種小分隊的時候,便是面對的時候到了。
孫笠走了,一個伍哲本不該放在心上的人,萍水相逢,本該盡是他鄉之客,但祁小六走到了伍哲的心裡,孫笠是祁小六的兄弟,理所當然的,孫笠也該帶着祁小六的影子,走進伍哲的心裡。
喪屍再一次圍了上來,槍聲在遠處炸響,吸引了一小撮的喪屍,三三兩兩,屍羣的大頭依然朝着伍哲和烏玥壓了過來。
這裡的血腥味兒太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