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焰在盤算着待會如何退走,需要拖延時間,於是嘴上仍在詢問問題:“既然五夫人不存在了,你只是霸佔了她的身體,那爲什麼你還要殺死夏家這麼多人,你不要和我說,夏家慘案不是你做的。”
豔麗女子哈哈大笑,說道:“這有什麼不敢承認的,不錯,夏家一百二十七個人都是我一人所殺!”
“林焰你別忘記了,五夫人雖然喪失了意識,但記憶卻被我複製了過來,所以我知道五夫人所有的記憶!相信你也早體會到了,被人冤枉的滋味是何等難受!在被推入水中的時候,我不但恨你,也恨夏家所有的人!明明我什麼都沒做,明明我是被冤枉的,可夏家卻沒有一個人站出來爲我說句公道話!那時候,我就在心中大喊,即便死後化成了厲鬼,我也一定要讓你們都死,都要爲我陪葬!”
豔麗女子歇斯底里地發泄着,彷彿變作了真正的五夫人。
林焰心中一驚,怎麼也沒想到那時的五夫人在臨死前的怨氣居然會這麼大。
是的,他和五夫人都是被冤枉的,但他僥倖保住性命後,也只是殺死了元兇夏平以及幫兇夏天龍,根本就沒有嫁禍於其他人的打算,甚至連那個一口斷定是他和五夫人發生了苟且之事的老婦人,他都沒想過要報復或者教訓什麼的,可五夫人呢?
“林焰,不用懷疑這是我在做這事,我只是在獲得她的記憶之後幫助她完成這個願望而已。”
“不,”林焰卻搖搖頭,“五夫人或許真的恨不得夏家所有人都爲她陪葬,但最後下手的人,卻是你。”
豔麗女子不以爲意的一笑,說道:“隨便你怎麼說好了,反正所有事情都記在我李清愁的身上也行,不就是一百多條人命嗎,死了就死了,也算我給五夫人完成了一樁心願。”
林焰被自稱李清愁的人那副無所謂的冷漠態度徹底惹怒了,斷然喝道:“可還有那麼多僕人都是無辜的,你卻將他們都殺了,你還是人嗎?”
李清愁臉色立即大變,面若寒霜,厲聲道:“輪不到你來教訓我!林焰,五夫人和你的糾葛我懶得再說,現在你殺了我幽冥門的人,你就必須死!”
“你他媽的一個老巫婆,就不是一個人!是人能夠這樣殘害別人嗎?”林焰馬上破口大罵。
“放肆!”李清愁大概從來沒被人這樣罵過,氣得身體抖動,怒聲大喝。
可當“放肆”二字還沒落音時,林焰就已經朝着側邊的灌木叢中急速跑去。
“林焰,你居然敢故意激怒我,還想逃跑?”李清愁馬上明白過來,急忙御空飛行,朝林焰追去。
“林焰,你儘管跑,我看你能跑到什麼時候!”
李清愁不緊不慢在林焰身後追着,想用話來摧垮林焰的心理,一報之前被林焰戲弄之仇。
“林焰,想來你從龍島能夠活着回來,一定奇遇不少吧,放心,待會我會讓你將所有東西都說出來的。哈哈,沒準因此我李清愁還能夠獲得不少好處呢。”
林焰沒有答話,只是拼命跑着,心裡也在爲五夫人惋惜。現在的李清愁,根本就不是五夫人了,所以即便五夫人的身體保留下來了,但其實就相當於五夫人死後身體還在被其他人奴役,就跟龍島上那些殭屍一樣,都喪失了自我。
“如果我能活下來,不但要殺了青絕,也要殺了你李清愁,讓五夫人安息。”
林焰冷冷想道,繼續拼命跑。
但是,林焰並非亡命亂跑。
從故意拖延時間、到想辦法激怒李清愁、再到轉身就跑,都是林焰有意這樣做的,當然,選擇這條路逃跑也在林焰的估計中。
只因爲在被李清愁截住後,他曾經環顧了一下四周,發現從這個方向跑,沒有任何路,就說明這兒基本沒有人或者野獸走過,而且這個方向的路,地勢逐漸升高,很顯然,它通往一個類似於山峰或者高坡的地方,而沒有人或者野獸走,那就說明是一條絕路,最有可能的,是路的終點就是懸崖!
林焰不得不冒險賭一把。
平地上,他就算使出渾身解數,即便戰劍還掌握在手上,也肯定不是達到了御空境的李清愁的對手,除了死,根本不可能有第二種命運。
只能兵行險招,往絕路上去考慮!
李清愁顯然沒有意識到林焰的打算,仍舊像貓戲老鼠一般戲弄着林焰。
在李清愁看來,林焰和五夫人的恩恩怨怨與她無關,之前被林焰殺死的唐傑現在也與她無關了,真正有關的,是林焰身上挾帶的秘密,以及剛纔林焰戲弄自己時讓自己的憤怒。
在確信林焰逃無可逃的情況下,李清愁不着急從林焰口中得知龍島的秘密,只想着要如何好好戲弄林焰,李清愁知道,越是在極度危險的情況下去刺激一個將死的人,就越是能夠從對方的反應中獲得快感。
眼下就是這樣。
看着林焰氣喘吁吁慌不擇路地亡命奔逃,連頭都不敢回,連還嘴都再顧不上,李清愁就涌起一股報復的快感。
李清愁喜歡這樣,喜歡自己選定的獵物在自己的掌控下任由自己戲弄,所以她還想將這種獲得快感的方式持續下去。
“幹你孃的。”
林焰邊跑邊在心中問候着李清愁的祖宗十八代。
這種貓戲老鼠的遊戲,他充當老鼠的角色實在太憋屈了,而且,他還不知道自己這隻小老鼠費盡心機想出了辦法究竟能否達到預期的目標?
萬一跑到了盡頭發現那兒不是懸崖,而是通往另一座山坡,那結局還是一樣。
可不管怎樣,林焰還是得邊心裡罵人,邊用盡全身力氣,激發全部潛能往前跑。
終於,林焰幾乎要口吐白沫的時候,總算拖着被灌木刺得傷痕累累的兩條腿到達了路的盡頭。
真的是路的盡頭。
盡頭真的是一面絕壁,底下真的就是懸崖。
可懸崖下不是水潭,也沒有樹木,有的只是怪石林立,只是那一眼望不到盡頭的黑乎乎的懸崖底部!
“跑啊,你倒是跑啊!”
看到林焰被逼到了絕路,李清愁還是沒有意識到這原本就是林焰的本意,她只是戲謔地看着林焰。
林焰回過頭看了一眼李清愁,眼神中閃過一絲古怪的神色,隨即轉頭就朝懸崖跑去!
這樣的情況顯然超出了李清愁的預料,李清愁根本沒想到林焰會二話不說直接跳崖,但是,李清愁並不甘心到嘴的肥肉就這樣丟掉,雙手急速划動過後傳出一股莫大的吸力,向着林焰而去,想將林焰拉回到自己身邊。
“想死?也不是那麼容易的。”李清愁發出吸力,同時自信滿滿地說道。
充沛的吸力即將吸附住林焰的後背,但林焰彷彿早已經知道了李清愁會這麼做一般,突然之間就轉過身體,雙臂前伸,雙掌猛烈地往前一推,恐怖的元氣直接和吸力撞擊到一塊!
藉着碰撞產生的時間凝滯以及帶來的反震之力,林焰高高躍起,像一隻翱翔在天空中的雄鷹,脫離了地面,向着懸崖掉落!
等到惱羞成怒的李清愁飛也似的趕到懸崖口時,林焰已經朝懸崖底部急速掉落了近百米,只留下一個小小的黑點在李清愁的視線中。
“該死!”
李清愁憤怒地揮舞了一下手臂,側耳傾聽了許久,竟是聽不到半點落地聲。李清愁於是乾脆接連丟下了好幾塊巴掌大的石頭,竟也沒有任何聲音傳回來,看樣子懸崖深不可測,深度至少達到了五百米,而且底部不是水潭,否則,這麼大的石頭以及這麼大一個人落地,不可能聽不到半點聲音。
“哼,即便是死了,我也要找到你的屍體。”
確認從這麼高的地方摔下去必死無疑後,李清愁還是先湊到懸崖口往下仔細看了一遍。
底下雲霧繚繞,但能夠看清楚的地方也至少有兩百米,在這兩百米範圍內,只有突出來的尖銳利石,不見任何樹木,這也就說明林焰墜下後,身體不可能被樹枝掛住。
“嗯,應該是跌落到谷底了。”
李清愁放心下來,開始繞過這段懸崖往旁邊下山,並不打算放過林焰的屍體。因爲林焰很有可能隨身攜帶着龍島上的秘密。
……
林焰在高高躍起然後往懸崖墜落的時候,腦海中想得最多的其實還是躺在樹洞中的鐵牛。
林焰不知道此刻的鐵牛怎樣了,是不是還在昏迷,抑或已經遭遇了不幸。
他只希望鐵牛沒事,希望自己滴進鐵牛嘴中的鮮血能夠發揮出一點效果,希望鐵牛不被李清愁發現,不被野獸拖走,希望鐵牛能夠回到家中,因爲,鐵牛說過,妻子懷孕了,想必這時候一定很盼望着鐵牛能夠回去吧!
但對於自己,林焰並沒有放棄對生命的渴望。
雖然戰劍被奪,導致他無法利用戰劍空間來確保墜崖無事,但其他的努力也必須去做。
他竭盡全力將下半身蜷縮起來,讓背部朝下,同時雙手護住腦袋,讓腦袋低垂,只因爲這樣,即便是碰撞,也可以先讓穿在身上的幽冥軟甲分擔掉部分撞擊之力。
墜落的速度超快,耳旁的風聲都化成了尖銳的利器,灌進耳朵中後,都快將耳膜刺破,林焰努力保持着姿勢,很快就感覺肩膀處狠狠磕到了一塊尖石,肩胛骨似乎都被磕斷了,緊接着又發覺背部火辣辣的疼。
再然後,他不斷被石頭碰撞,有幽冥護甲護着的地方可能要好一些,但像大腿、雙腳雙手這樣的位置,估計早就鮮血長流了。
最後,他的腦袋也碰到了硬處,儘管有雙手死死護着,但巨大的衝撞,還是讓他頭暈目眩,直接暈倒過去。
“砰砰!”
“啪!”
類似這樣的聲音接連不斷地響起,林焰不斷被利石撞擊,身體一直在朝懸崖底部墜落。
……
兩個小時後,李清愁好不容易繞過大段路,還是利用御空飛行的本事,才真正達到了懸崖底部。
底部是堅硬的石質地面,往上看去,也全是怪石林立,懸崖側壁上沒有長出任何一棵樹,因此林焰墜崖被幸運掛在樹上的可能性爲零,可李清愁並沒有發現地面上有林焰的屍體。
“應該是墜落地點還不準確。”
李清愁嘀咕了一句,隨即開始擴大搜索範圍,下定決心一定要找到林焰的屍體。
然而當李清愁將林焰所有可能墜落的地點都尋遍了之後,還是沒有發現屍體。
“不可能,即便是我從這麼高的懸崖墜下,也不可能中途消失,肯定會落到地面上,那林焰到底去了哪兒?”
李清愁整整在懸崖底部搜查了半天,可最終還是隻能放棄。
“哼,不管你落到了哪兒,都必死無疑,既然我找不到,就代表別人也找不到,便宜也不會落到別人頭上,更何況我還得到了一把很不錯的寶劍。”
李清愁自我安慰着,隨即帶着戰劍離開。
到目前爲止,李清愁還只是將戰劍當做了一把削鐵如泥的寶劍。
李清愁不知道的是,戰劍在她手上,註定有一個秘密無法被發現。
不管林焰是否死了,戰劍融合了林焰的鮮血之後,裡面的戰劍空間就只有林焰能夠使用,李清愁不可能發現戰劍空間,更不可能知道戰劍空間具有加速時間五倍的神奇本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