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名女子完全忘記了抽泣,一直盯着看。
鍾進衛倒沒發現有人盯着自己,他問顧百川道:“一共就四人麼?”
顧百川還沒回答,那女子聽到鍾進衛的說話聲,已經確認無疑。
她當即從抱着她的那位男子懷中輕輕掙脫出來,然後就跪在那泥濘的地上,激動地向鍾進衛道:“妾身多謝侯爺...國公的救命大恩!”
這話一出口,所有人都有了反應。
顧百川和其他護衛馬上轉身盯着這女子,不知道她怎麼認出鍾進衛的身份了。
而那四個劫匪和女子身邊的那名男子則吃驚地擡起頭,先看看那女子,然後又看向鍾進衛。
鍾進衛聞聲看過去,很是好奇,怎麼在這江南之地,還在這麼一個環境下,被搶劫的苦主竟然還認識自己。
這個女子身上的衣服沾了泥漿,袖子和衣襟有幾處還有撕破的痕跡,頭髮散亂,但卻沒有掩蓋住她的絕色。
鍾進衛見她擡起頭看着自己,臉上露出的驚喜表情勿庸置疑。可以肯定,她絕對認識自己。
她身邊的那名男子也是一名翩翩公子,看其樣式,應該是位出身不錯的世家公子之類的人。但眼下卻是一臉地疑惑,看看他身邊的女子又看看鐘進衛。
“你是何人,爲何認得我?”鍾進衛仔細瞧了一會,還是沒認出誰來,只好問道。
這女子顯然是見過大場面,過了最初的極悲極喜之後,心情已經平復,從容鎮定地回答道:“妾身原在京師迎春樓,因其爲原保定侯產業,獲罪入教坊司。國公當初去教坊司教話劇,因此曾見過國公。”
聽女子這麼一說,鍾進衛倒覺得有可能。可他還是想不起來,是否以前見過她。
在鍾進衛邊上的一個番役,仔細看了看這女子,忽然有所得,就湊到鍾進衛耳邊道:“國公,她就是當年帶頭捐銀達百兩之多的迎春樓頭牌月兒姑娘。當初她捐獻之後,屬下奉命前去核實過,因此認得此女子。”
這麼一說,鍾進衛就想起來了。當初自己聽說她的事蹟後,還很是感慨。
於是,他連忙問道:“你可是月兒姑娘?”
“正是妾身。”月兒姑娘一聽國公認出她了,當即驚喜地點頭回道。
鍾進衛得到確認,就馬上道:“快快起來,地上泥濘,跪久了傷身。”
“多謝國公。”月兒姑娘答應一聲,便拉着身邊的那位男子站了起來。
邊上跪着的四個劫匪一見月兒姑娘竟然和這個什麼國公認識,嚇得魂飛魄散,馬上狂磕頭求饒。
鍾進衛聽得呱噪,對劫匪身後的幾個番役道:“讓他們閉嘴。”
那幾名番役得令,馬上一腳踹在劫匪的背上,直接把這四個劫匪踹趴在地上,一邊喝道:“閉嘴。”
這四名劫匪嚇得閉上嘴巴,再不敢多話。
月兒姑娘見鍾進衛轉頭看回自己,就連忙介紹道:“國公,他是妾身的相公。”
她身邊的男子一聽,連忙向鍾進衛拱手作揖,一邊道:“學生冒襄,字闢疆,見過國公。”
鍾進衛沒聽說過這個名字,只是禮貌地點了下頭意思了一下。
然後他有點好奇,就問月兒姑娘道:“你不是在教坊司演話劇麼,怎麼在這裡被打劫了?”
月兒姑娘一聽,就向鍾進衛說了她的經歷。
原來月兒姑娘來南方演出話劇,然後遇到了冒闢疆。兩人一見鍾情,就好上了。
冒闢疆便四處活動,加上月兒姑娘有善舉,在皇上面前都掛過號的。因此她要出教坊司,比起其他人來說,就容易得多。
然後冒闢疆便帶着月兒姑娘回家,想取之爲妻。誰料他家早有指定娃娃親,又嫌月兒姑娘是青樓出身,怎麼能當得起官宦世家的正室,就是作妾,他家裡人也不願意。
但冒闢疆堅持之下,最終和家裡決裂,被家人趕出了家門。
冒闢疆和月兒姑娘兩人一商量,便準備前往京師投奔好友方以智。而月兒姑娘還有一個心願,就是遼東已經光復,她想回家看看。
因此就不顧道路泥濘,用積蓄買了一輛車上路。誰料剛出蘇州城不遠,就遇到了劫匪,被劫持到了這小樹林。
這些劫匪開始還只劫財,但到後來見月兒姑娘長得絕色,就想劫色了。沒想此時鐘進衛的人忽然從天而降,救了他們。
鍾進衛聽完,不由問冒闢疆道:“你和方以智是朋友?”
聽國公語氣,好像還認識方以智。冒闢疆心中一喜,馬上表示道:“稟國公,學生和他乃是至交好友。”
按理來說,物以類聚,人以羣分。方以智那樣的天才,所交往的朋友應該也不會差。鍾進衛想到這裡,就問道:“你有何長處?”
冒闢疆聽了一時沒有說話,自己感覺好像在國公面前,沒有可以值得一提的本事。
倒是月兒姑娘看到這個機會,連忙替自己相公介紹道:“國公,我相公詩詞歌賦俱佳,時文也拿手,文采出衆。”
冒闢疆聽娘子在給自己說話解圍,不由得感激地看了一眼。
鍾進衛聽了後沉吟不語,他看看月兒姑娘,又看看冒闢疆。忽然心中有了想法,便對他倆說道:“月兒姑娘當初的義舉,朝廷是一直記得的,並且有心推廣之。你們看這樣可好?”
“請國公吩咐。”月兒姑娘和冒闢疆互相看了一眼,然後齊聲說道。
於是,鍾進衛便把他的想法說出來道:“月兒姑娘回去京師後,在民間組織義捐組織,專爲大明各地的災害籌集善款;而冒闢疆則爲《明報》的特約編輯,跟進義捐組織,在《明報》上撰文宣傳。你們看這樣如何?”
月兒姑娘和冒闢疆互相看看,然後一起向鍾進衛施禮道:“願聽從國公的安排。”
他們兩人沒想到,因禍得福,遇到了國公,還得以國公安排,有了謀生的去處。
不過他們更沒有想到,因爲鍾進衛的蝴蝶翅膀,他們兩人的命運已經發生了改變,不會再有原本歷史上的結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