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體仁見崇禎皇帝把自己傳來,原來是中興伯要問輿論引導的事.他笑着對鍾進衛道:“我已讓教坊司奉鑾去操辦此事,只因我政事繁忙,尚未過問此事,倒也不知進展如何了。”
“教坊司?奉鑾?”鍾進衛聽不懂,好像教坊司是官辦妓院吧,奉鑾是什麼就不知道了。
“教坊司就是禮部所屬專職樂舞之事的所在,和中興伯所說的戲曲歌舞引導輿論之事相近。奉鑾則是教坊司的主官,正九品。”溫體仁知道鍾進衛的來歷,見他不明白,就詳細解釋了下。
“陛下,輿論引導之事,事關重大,臣想親自去問問,看進行的怎麼樣了。”鍾進衛聽完溫體仁的解釋,就轉身對崇禎皇帝道。
“那水泥之事如何處理,是否需要你親自督辦才行?”崇禎皇帝還是記掛着水泥。
“那邊的新式窯能投入使用還要十天左右,現在只是在新建,臣待在那裡也無事可幹。”鍾進衛向崇禎皇帝表示自己現在過去察看輿論引導不會影響正事。
“而且,輿論引導之事,真得非常重要,陛下可能是沒有見過控制輿論的重要性,但臣見過。”鍾進衛再次強調道。十年浩劫,不就是因爲只有一個聲音嘛。
“好吧,既然鍾師傅這麼關心,就過去看看吧。”崇禎皇帝見鍾進衛這麼執着,只好答應,就當鍾師傅去休息休息了。
鍾進衛聽崇禎皇帝答應,就想告辭而去,沒想又被崇禎皇帝叫住了:“鍾師傅,順天府發現了刺殺你的剩餘馬賊,在一處偏僻處被毒殺了。另外東廠也有所發現那羣馬賊背後主事之人的蛛絲馬跡,眼下正在暗訪之中,等拿到證據,朕一定給你一個交代。”
崇禎皇帝不說,鍾進衛都忙得差不多忘記這事了。現在聽說有眉目,自然也高興。向崇禎皇帝表示不着急,不要冤枉好人,慢慢查,拿到證據再算賬好了,自己就先去做事了。
鍾進衛不傻,崇禎皇帝既然不告訴自己,肯定是有理由的,總不能去逼他告訴自己發現的所發現的嫌疑對象吧。
鍾進衛不認識去教坊司的路,但護衛他的東廠番役自然是知道的,帶着他前去。
鍾進衛走在路上,心裡忽然有點期待,這官辦妓院,是不是有很多美女啊。鶯鶯燕燕的一大堆,自己要鎮定,千萬不能失身,要不對不起阿奇。
來到教坊司後,鍾進衛內心有點失望,和電視裡看到的不一樣。門口沒有站着接待客人的那啥,也沒有看到一堆美女站着,和一個普通衙門沒有兩樣。
向門衛說明來意後,領着前往奉鑾辦公之處。路上沒看到搔首弄姿的姑娘們,只是有聽到歌舞樂曲之聲。
奉鑾正在辦公,聽說中興伯奉旨前來視察,趕緊過來迎接。剛到辦公的房門口,鍾進衛就到了。奉鑾就衝鍾進衛一稽道:“下官教坊司奉鑾溫育仁,見過中興伯。”
鍾進衛聽得一愣,溫育仁?這和溫體仁就是一字之差,不會是兄弟吧。
鍾進衛憑這點也不敢確認,因爲他前世的單位,就有兩位同事名叫王煥發和王煥升的,後面兩字還暗含升官發財之意。但這兩個同事還偏偏啥關係都沒有,只是名字碰巧了而已。
鍾進衛試探着問這位頭髮略微有點發白地奉鑾道:“你和溫閣老可有什麼關係?”
“正是家兄。”溫育仁微微有點自豪地道。
鍾進衛一聽,這個奉鑾還是溫體仁的弟弟啊,自己倒沒有聽說過。不過內心就把溫育仁劃爲一位親切的同志了。
溫育仁說完後,把鍾進衛讓進了辦公房,請坐,上茶。
鍾進衛看溫育仁的辦公室倒也儉樸,沒有給他一種奢華的感覺,只有一個顯著的特點,樂器多,擺着,掛着不少。
鍾進衛對溫育仁比較好奇,一邊喝着剛泡的熱茶,一邊問溫育仁道:“你和溫閣老爲弟兄,怎麼他已是閣老,而你只是九...”
鍾進衛忽然覺得問的話有點傷人,一下就停住了。
但溫育仁已聽出鍾進衛的意思,也不介意地道:“下官不比兄長,考了幾次進士沒考上,就放棄了。因爲對於曲藝歌賦有點心得,是以舉人之身竊據奉鑾之位。”
鍾進衛反而不好意思了,就轉移話題道:“溫閣老說有把輿論引導之事交代給你,不知道這個事情做得怎麼樣了?”
溫育仁一聽,答覆道:“下官覺得此事甚有意義,全力安排中。其中歌舞已在編排,下官還想把難民之事以及建虜之兇殘編爲戲曲,讓梨園出演。”
“啊,你的意思是說,都還在籌備當中,沒有去出演?”鍾進衛有點吃驚。
“是啊,纔剛完成編曲編舞,正在排練當中。戲曲之事,下官委託給了江西提學副使吳炳,他正在京公幹。此人乃下官的忘年之交,劇作水平高出下官甚多,他的作品絕不會讓下官失望的,也肯定會讓中興伯大吃一驚。”溫育仁個是搞藝術的人,交際能力顯然比他哥差得不是一點半點,沒有聽出鍾進衛地不滿,還在那邊推薦他的好友。
鍾進衛聽了無語,等你好友編寫的戲曲出來,能演出,怕是已春暖花開了吧。
鍾進衛想了下,對溫育仁道:“我要看看你們編排的歌舞。”
溫育仁一聽,當然沒意見,就喊人進來,去安排相關人員進行表演。
然後自己領着鍾進衛去了不遠處的一處小劇場,這個地方就是專門用來在教坊司表演的小場子。
鍾進衛也不要去什麼包廂,直接坐到了戲臺最下面的一排,等着看錶演。
教坊司的左右韶舞,左右司樂和協同官聽說傳聞中的中興伯過來視察,都放下手頭的事情趕了過來,隨侍鍾進衛左右,馬屁自然不能少了。
溫育仁一見,把他們都轟了回去,不幹活了!
“右韶舞,前天吩咐你的舞蹈教得怎麼樣了,可以出演了沒有,什麼,還不行?那你來幹嘛。”
“左司樂,你那邊彈得琵琶難聽死了,還不快去重新譜曲,那個宮音少幾個行不行?”
“還有你們,有沒有幫吳提學協調好出演戲曲的梨園人選,沒有,沒有還不趕緊去!”
鍾進衛也是技術出身,原本還對溫育仁的輿論引導工作進行的緩慢有點不滿。現在見他不畏權貴,一心撲在工作上的行爲,倒也有一份共鳴,對溫育仁的好感度直線上升。
正因爲有了這個看法,鍾進衛對溫體仁的一切言行都有了一種寬容的態度。
溫育仁處理完了這些下屬,就讓臺後的幾個人出場表演。
不管唱曲的,還是跳舞的,都是二八年華的美貌少女。唱曲的嗓音悅耳動聽,聲如鶯啼;跳舞的身材婀娜多姿,舞姿飄逸。
護衛鍾進衛的東廠番役,知道中興伯沒有什麼架子,就在鍾進衛身後起鬨叫好。
可鍾進衛總覺得少了什麼,皺着眉頭想着缺少的東西。
忽然,他想起了什麼,轉身對身後的東廠番役道:“你們覺得好,那是不是聽了這個曲,看了這個舞,會同情難民,從而掏錢捐助?”
東廠番役們聽了一怔,結結巴巴了一會,才表達說會,但也有幾個說不會。
鍾進衛心裡卻清楚,說會的番役只是在自己面前怕丟印象分,所以才說會。
他找到了這些歌舞缺少得是什麼,就是聽衆的代入感。跟自己在後世看網絡小說一樣,缺少代入感的小說,總不能有一種感同身受的感覺,自然就不會掏錢打賞作者了。而表現在此時,就是不會極度同情難民而捐出自己的血汗錢。
溫育仁在鍾進衛轉身問廠衛的時候,剛好從後臺趕來陪他,聽到了鍾進衛和廠衛的對話。
他心裡一怔,這歌舞是自己花了兩天編排的,覺得不錯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