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兩個小廝在門沒有推開之前取出了一黑色條布,蒙了自己的雙眼,這才伸手去推那扇門。
門發出吱噶一聲,我絕對沒有看錯,有一道白光閃出,那兩個小廝一步一挪,將那箱子擡了進去,我隨後也跟了進去,屋內並沒有什麼異樣。
“小姐,箱子放在哪處?”其中一個小廝開口問我。我看了一下,就說:“你左手邊四步的地方有空,你們就放那裡好了。”我四下環顧,青蓮等在外面,那兩位小廝在放下箱子後,便依照原路,一小步一小步的退了出去。
在那兩人退出去之後,便隨手關上了門,門被關上的時候,我覺得我的後脊發寒,有一種被隔絕的感覺。
我看到屋子大約有四十平米大,基本地下襬的都是些些箱子,屋子不暗,太陽透過窗紙,有着依稀的光,最主要的是屋頂上面吊着一顆碗口大小的夜明珠,不知道之前開門的時候,是不是這顆珠子閃的光。我向上望,樓上還有一層,不知道放的都是什麼。
我一步一挪,看着那些箱子上面貼的封條,有青松、月夜、暖春……等等好像都是一些畫作和書籍之類的東西,我挪到一隻箱子邊上,上面竟然寫得‘靖寒’!我的好奇心便開始作祟,我伸出手將那封條揭了開去。我覺得我的心撲通撲通亂跳,這明裡雖然是打開我自己的東西,可我畢竟不是蘭若白,我在窺伺別人的!
在這寂靜的屋子裡,都可以聽到清晰的開箱聲音,我顫着手將箱蓋打開,緊閉着眼睛,慢慢的緩緩的把左眼啓開一條小縫,模糊的看到裡面有好多的書信,然後我稍稍放下了些心,只不過是信件之類的,然後我便睜大了眼睛,裡面其實也沒有什麼,我本可以放心大膽的看,怎麼就那般小心呢,輕笑了一下,真是沒偷看過別人的東西,這心裡還真是說不出的興奮。
我伸手翻箱,裡面除了一些信件之外,還有大大小小的絨布錦緞盒子。我拿起最上面的,打開,裡面裝着一塊玉佩,再打開其他的盒子,裡面大都是這些,有玉飾,金飾,各種各樣的手飾,雖然我是個現代人,但是這做工定不是一般街間巷尾的小店可以買到的,價格絕對是不菲。我取了一對翡翠鐲子套在手上,涼涼的感覺便從手腕處傳來,這顏色,極品!
我在裡面像是巡查一樣,挨個箱子打開來看,除了剛纔那隻標着‘靖寒’的箱子裡有些首飾之類的,其餘下面的箱子都是些畫卷和書籍,而且裝箱的方式竟然同我之前裝荷花畫卷的方式很像,每一隻箱子裝的書籍畫冊都是與這裡的畫卷有關的,我隨開幾張,上面的印章都是蘭若白的,我這才真正的驚訝,嘴巴都快要掉下來了,蘭若白竟然是個才女,她不單單偏愛荷,之前也喜歡過菊、牡丹、杜鵑等等不少的花~
我的小心肝這個顫啊,現在別說讓我畫荷,就是讓我寫字都難,我一定是用不多久就會被拆穿的!我像一顆泄了氣的球一樣,一屁股坐在了一隻箱子上面,蘭若白啊蘭若白!你沒事看那麼多書做什麼?還畫那麼多種類的畫,要單是喜好一種,我是不是私下裡也可以臨摹臨摹,結果她光花就搞了五六種,外加上什麼青松,什麼月夜,不是想弄死我是什麼!!
我就說嘛,哪裡有天上掉餡餅的好事,還掉一個大家千金給我當,原來這千金不是那麼好當的!阿官小哥!白仙仙!你們是想玩死我啊!!白仙仙每天和我說的東西都是些沒用什麼用處的,現在來看,我光是假扮蘭若白這一關就過不了,就算知道一些蘭家人生意上的事又有什麼用,命都沒了,要那些生財的線索還有個屁用!這回我不想死都不行了,你們兩個人一唱一喝的真把我害死了!!
我坐在裡面大肆感慨了好一會,想我張靜雅雖然不是閉月之容,羞花之貌,可也是雙目有神,身形姣好的現代獨立女性一個,現如今如此的落迫,我該怨誰呀?要怨也只能怨我自己命不好,我真是若命的人啊~~
我坐在那裡唉嘆個夠本,一步一步向二樓走去。上面我還沒看呢,反正打擊已經夠大了,要打擊就可今天一天來得了,晚上回去睡個覺,我再考慮以後的事。如意算盤我是打得響啊!我挪啊挪的,一步一步這叫一個慢,你們想啊,我這命都是好不容易撿回來的,這胳膊腿又不是我自己的,現在能用着走路吃飯真就是不錯了,還想讓我走快,反正目前我是走不快。
我到了二樓之後,着實嚇了好大一跳,眼珠子如果可以嚇到出來的話,我那會一定會把兩隻眼珠子瞪掉到地上。差點沒讓我直接從二樓上跳下去,說實話,我那時才明白爲什麼門被關上的時候我背脊發寒了,現在我一口氣全哽在嗓子裡,上不去下不來,我甚至連呼吸都停了。
我得承認我膽子很小,而且不是一般的,小到了某一種程度,就是我從不自己走夜路,即使是***通明的大街我也要有朋友相陪。你們可以想像一下,這麼膽小的一個人,活在一個不真實的世界裡,整天都要擔憂着怕別揭穿真實的身份,我現在又看到了兩口大黑棺材就擺在自己的面前,我沒當場暈過去就算是堅強了!!
我手上握着的拐都在輕顫着,大家可以想像一下當時我心裡有多害怕,我的腳像生了根一樣,牢牢的盯在之前踏上的地面,我在心裡又懊悔了好一會。這身子要是好用一些,是不是就不用我兩隻眼睛一直盯着樓梯了?!我要是沒有這麼大的好奇心是不是就不會出現現在的狀況了?!
我現在感謝我那兩隻生了根的腳,如果它們沒有生根,那麼我一定會就着這個姿勢從樓梯上滾下去,那後果更不堪設想!
我覺得我的寒毛都立起來了,雖然蘭若白的胳膊光得跟嬰兒的肌膚似的,可我就是有那種感覺。我覺得從我的耳朵後面開始,懼意先是麻了我的後腦,然後順着脖子一直延伸到了我的腳面上,而且是一浪推着一浪,我的面色一定蒼白,被嚇得毫無血色。
我咬了咬打顫的牙,將目光放平,投在其中一口棺材上面,棺材前端立着一隻牌位,上面用金字寫着蘭鴻龍,我又轉向另一隻牌位上面,寫着餘嬌。
我估計,這應該是屬於蘭若白的父母親的。我想既然已經看了這麼多,那麼就再看一眼上面所掛的畫像好了。我在看到那兩張畫像的時候,這次是真的肯定了,那兩人就是蘭若白的父母,這樣貌是改變不了的,我現在的這張臉就是鐵錚錚的事實!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下的那個樓梯,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出得那個門,我一直都處於恐懼之中,我害怕,我一直十分緊張的,我下樓的時候,我不敢回頭,我總覺得畫像上的那兩個人發現了我的秘密,知道了我不是他們的女兒一樣,想要我還回他們女兒的身體,在我的身後面目猙獰~
我還覺得那兩隻被釘着嚴嚴實實的大棺材蓋子被一點一點的移開了,從裡面爬出兩隻乾屍,身上還散發着黴味,一走一顫的時候還會從他們的身上掉下來一塊一塊的腐肉,我甚至可以感覺到有一種股子黴爛的味道竄進了我的鼻子裡,他們正晃晃噹噹的站在我的身後,預備要掐死我,喝我的血~
我現在明白爲什麼叫‘逝風閣’了,裡面不單單有蘭若白想要遺忘的某些在她生命裡十分重要的東西,還有她那昔日榮耀一時的父母。逝即是逝去:風便是讓往事隨風而散;那閣呢?是將這些逝去的想要隨風而散的記憶鎖在裡面嗎?蘭若白終究還是一個俗人,她遺忘不了那些~
我迷迷糊糊的不知道人在哪裡,人好像踩着雲走路一樣,飄飄呼呼的,四下白茫茫一片,我分不清方向,有一點光亮也可以指引我奔向正確的路,可是四周除了那一點,全是茫茫一片,我要走向那處黑嗎?
我猶豫着,我掙扎着,最後我決定了,如果只在這裡等着光明來臨,那麼可能到死都等不到,如果在黑暗裡可以點上一盞明燈,那也可以改變所有。我最終還是向那黑點走去~
越來越黑,身邊越來越黑,最後黑到不見五指,我的四周都被黑暗包圍着,我依舊向前走,如果就此停下,那麼我真的就會被黑暗所吞噬,也許是生活中的黑暗,也許是我心中的黑暗,不管它來自那裡,我必須要找到出去的路。
我伸出兩手向前摸索着,我的腳越來越沉,越來越沉,我這才發現我好像沉陷在泥潭裡了,而且陷的越來越深,我只能晃動着雙手,誰能來救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