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這句話,李富生轉身就朝旁邊掩飾住的坑裡跳了下去,我跟着也朝下跳,兩個人一前一後順着斜挖下去的通道鑽。外面那些人估計被搞懵了,等我們鑽進通道不到一分鐘時間,老屋四周的院門,牆角等等幾個地方同時響起了爆炸聲,爆炸聲是連貫的,鞭炮一樣,雖然不能把過來的人全乾掉,但至少會讓他們慌亂一陣子。
我們兩個人順着通道一口氣爬到了牆外那條土溝的出口,然後就朝石堰川地下那個方向走。李富生的膽子很正,好像並不害怕,走的不緊不慢。整個老屋周圍都藏着文哥的人,我們倆鑽出來之後,被不遠處的幾個人發現了,對方吆喝着追來。但是跑到土溝旁邊時,轟隆隆都陷到了一人多深的坑裡。
這些人顯然都有點功夫,一人多深的坑在正常情況下困不住他們,很快就會爬出來。但是鄺海閣從黑暗中嗖的躥了過去,提着一根不到一米長的棍子,幾個試圖爬上來的人被幾棍子給悶了下去。
“這樣搞他們一下,他們肯定還會追擊,但不敢那麼放肆。”李富生這時候加快了腳步,邊走邊道:“我們到地下入口那邊守住,能拖多久拖多久,其他收到消息的人肯定會來,他們一來,局面就會混亂,對我們有利。”
“你怎麼這麼肯定?”
“我判斷,只是判斷。”李富生道:“馬遙可能死掉了。”
“馬遙……”我馬上回想起來,馬遙就是我第一次在丘道士居所地下室裡看到的那個爛成柿子的人,也在文州聚會上出現過。
“馬遙是你老爹留下的一顆棋子,他不死,下面的人再有二心也不敢亂來,但是他一死,情況就難說了,那些中了詛咒的人會拼命。我上次死的時候,你該記得的吧,南灣湖那裡,我逼老餘說了一些實話,他跟賴衛國的關係最近,賴衛國告訴他,馬遙撐了這麼久,實在是保不住他的命了,最多再有一二十天功夫,肯定會掛。”
我爸已經聯繫不上了,如果馬遙死掉的話,那些身中詛咒的人最後一絲希望也會破滅,李富生在這時候給他們拋出餌,即便知道是餌,那些人爲了保命,也會冒險趕來。[
“但是這樣一來,鄭立夫辛辛苦苦打拼下來的一切,都形中毀於一旦了。”
“不要再說了!”鄺海閣打斷李富生的話,瞪了他一眼,又轉身對我道:“一號一定還會回來。”
“忠言逆耳啊。”李富生閉上了嘴巴,我們三個人悶頭一陣猛跑,等跑到石堰川地下入口的時候,我發現入口已經被他們倆堵住了一大半,只剩下一個勉強能鑽進去的洞,李富生從一邊的草堆裡拿出一個歪歪斜斜的木頭牌子,上面竟然用醒目的紅顏料寫着“小心地雷”這四個大字。
木頭牌子就插在入口前面,接着我們三個人鑽進入口,跑到這裡,形勢就對我們有利了一些,入口這麼狹窄,文哥的人法一擁而入,如果一個一個的硬着頭皮鑽進來,鄺海閣絕對能收拾的乾乾淨淨。
大概二三十分鐘後,有人追擊到了這裡,隨即又發現了豎在入口外的那個木牌,果然如李富生所料,這些人遲疑了,看着牌子上的字,一時間不知所措。李富生趴在正對着入口的位置上,對我們說,那些人暫時退到一邊去了,可能是在商議對策。
又過了十來分鐘,一個人慢慢的開始靠近那塊木頭牌,李富生一直不動聲色,到對方完全進入了視野範圍時,他慢慢伸出槍,光線非常的暗,但李富生的槍法相當好,扣動扳機之後,一聲槍響震的我耳朵亂響,而試圖靠近木牌的那個人被一槍打爆了頭。
清亮的月光下,我只能看到入口外的那個人的腦袋像一個熟透了的西瓜,砰的爆開了,一股鮮血狂飆而出,撒的到處都是。李富生把身體全都縮回石頭後面,衝着外頭大聲喊道:“我的子很多。”
“你打的真準。”我道,心裡卻已經說不清楚李富生究竟算是個什麼性格的人。
“不準點能行嗎?”李富生側臉朝外面張望着,道:“這個時候心慈手軟,那就是跟自己過不去了,如果你不想死的話,就先弄死準備弄死你的人。”
被打爆了頭的屍體斜斜倒在木牌前面,這是個聲的威懾,再也沒有人敢過來了。我頓時放下心來,入口只有這麼窄,就李富生一個人都能守的滴水不漏。
過了一會兒,外面有人大聲的喊話,喊話的人躲在視線死角里,我們看不到,但他的聲音可以隱隱約約的傳進來,他喊的亂七八糟的話我不想聽,然而過了一會兒,他竟然直接喊我的名字,然後說陳雨也在。
儘管李富生已經給我做過思想工作,但我聽到陳雨這兩個字,還是不由自主的抖動了一下。我沒有接對方的話,李富生和鄺海閣也沒有任何反應。過了幾分鐘,入口外不遠處的視線死角中,慢慢出現了兩道身影。
恍惚中,我看到前面的身影是陳雨,她被人強逼着走向入口。距離那麼遠,光線又那麼暗,我法看到她的表情,但她走路的姿勢已經完全僵硬了,像一具沒有知覺的軀殼,被驅趕着走來。
“不想她死的話,就不要亂動!”外面喊話的人接着又喊了一聲。
我的手抖的很厲害,眼睛彷彿也花了,腦子更是亂成了一鍋粥。漸漸的,陳雨和身後那個人越走越近,李富生看了我一眼,再一次慢慢把槍口探了出去。[
我就像被電擊了一樣,猛然伸出手,抓住李富生握槍的手。一種前所未有的痛感瞬間就把我淹沒了,我一句話都沒說,只是哀求似的望着他。
李富生靜靜不動,也轉頭望着我。有些話說的很清楚了,有的道理我也明白。我仍然不是一個理智的人,尤其在面對這種情況時,如果只有我一個人的話,我可能會馬上站起來走出山洞。但我旁邊還有鄺海閣和李富生,我可以不珍惜自己的命,把一切都豁出去,然而,我得爲他們兩個負責。李富生熬了那麼多年,鄺海閣也險些是死過一次的人,他們活下來都很不容易。
我的心有點絞痛,但想到這裡,還是慢慢的鬆開了手。
“人都是要死的,不是嗎?”我低着頭道:“只不過是早幾年晚幾年的事。”
“你明白這個道理就好。”
李富生很果斷,重新瞄準之後,不到十秒鐘就扣動了扳機,我聽到了他手裡的槍發出的脆響,看到了槍口噴出的一團火花。那一刻,我懦弱的像是一隻受驚的兔子,深深的把頭埋了下來。
我不敢看。
鄺海閣在旁邊按住我的肩膀,示意我冷靜。當我再次擡起頭的時候,覺得眼角流出淚花了,在朦朧的視線中,我看到陳雨還呆呆的站在原地,她身後的那個人已經被打死了。這一槍險到了極點,哪怕李富生這邊只出現半毫米的誤差,這顆子就會穿透陳雨的身體。
我看到陳雨在發抖,劇烈的顫抖,不知道是害怕還是其它。她突然一下子趴到了地上,開始大聲的驚叫。我又一次哀求般的望着李富生,他收回了槍,道:“只要她不越過那條線,我不會開槍,但一旦越過了,就沒得商量。我要終結這些,沒有人可以阻攔,哪怕是我親生父親,只要走了和我相反的路,我也會毫不猶豫的開槍。”
他說的斬釘截鐵,確實沒有緩衝的餘地。我一直在看着陳雨,她趴在地上驚叫了一會兒,有人貼着地面爬過來,把她給拖了回去。
至少她沒死,這讓我覺得慶幸,更重要的是,李富生這一槍完全把對方的脅迫給打碎了,他們可能知道,論是誰,只要靠近入口,會遭到情的射殺,所以接下來幾個小時裡,沒有人再敢靠近。
天已經亮了,外面的光線越強,文哥那幫人就越不敢輕舉妄動,李富生還有鄺海閣輪流守住入口,我不斷的看錶,每過一分鐘,其餘那些正趕向這裡的人就距離石堰川更近一步。
我們從大中午又耗到了黃昏時分,這一天時間裡,外面的人不斷的喊話,到了這時候,他們喊話的頻率更快了,在拼命的勸說我們,但是我們沒有給予任何迴應。
到了**點鐘的時候,接連不斷的喊話聲突然間就消失了,外面寂靜的好像所有生物都滅絕了一樣,這種寂靜讓人感覺心悸。
“他們不知道要幹什麼,已經入夜了,多加小心。”李富生看看錶,道:“距離這裡最近的人,應該差不多趕到了,堅持下去。”
轟隆……
我還沒來得及接李富生的話,一片猛烈的聲響就從外面颶風般的鑽進了入口,我感覺身體下面的地面微微的震動了幾下。
“爆炸聲!”鄺海閣是這方面的行家,聲音響起的同時他就拉着我壓低身體,道:“他們也有炸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