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鄺海閣的話,我自己也產生了一點疑問。我瞭解有兩個“我爸”的事情,是一點點慢慢了解到的,看過兩段錄像,還有別人的一些講述。現在回頭想想,有兩個“我爸”的這個結論,可能下的有點武斷了。那兩段錄像一段是穿着白大褂解剖影子生物,另一端是跟蘇聯人秘密接洽時的記錄,還有李富生的記憶,也就是在邊境線時的情景。這些錄像攝製的時間太長,而且當時的攝影設備沒現在先進,從錄像畫面上,根本就看不出一個人到底白不白,是否經常拾掇自己抹雪花膏。
那麼這樣一想,我可能從開始的時候就自己把自己帶進了一個誤區裡。我爸不存在複製品,只不過是有一個和他長相非常相似的人而已。
想到這兒,我心裡對文哥的憤怒就不可抑制,老丫估計就是抓着錄像上分辨不出細節的這一點,把殺人,叛逃的帽子全都扣到了我爸頭上。
這個孫萬華,無疑是非常非常重要的。
在第一次接觸到孫萬華之後,鄺海閣就對這個人暗中注意了,不過他在西海河,孫萬華在三臺河子,再加上兩個人身份不同,鄺海閣能見到他的機會不多。對於孫萬華的瞭解,多半還是聽來的,這些事只流傳在我爸那一夥人中間,別人講了一些,我爸偶爾也對鄺海閣說兩句。
據說孫萬華是當時一個業內很有名氣的生物學家的學生,這個老專家也姓孫,鄺海閣剛聽到這些的時候,還誤以爲孫萬華是孫老的子侄,不過確實不是,只是他的學生而已。
西海河那麼龐大的工程,不可能剛找到點線索就立即上馬動工,在工程正式開始之前,必然會有個調查以及計劃的過程,這個過程可能很漫長。在計劃制定時,一些相關領域的專家學者就參與進來,孫萬華估計是在那時候跟着他的老師一起進入西海河工程所在的天機計劃中的。
這就說明,孫萬華肯定那位老專家門下非常優異的學生,相當受器重,否則也不會被老師帶到這麼重要的計劃中來。
當時部隊裡面的專業技術人才嚴重不足,所以對這些外援的專家組很看重。在孫萬華參與進來之後,他做了一個決定,他要參軍。他的老師當然會反對這個決定,因爲天機計劃不可能搞一輩子,他們師徒只負責生物學這一部分,等到自己的任務完成,就會撤出,然而參軍的話,將要留在部隊很多年,這對自身的專業發展不利,但孫萬華很罕見的違背了老師的意願。?? 解密天機檔案221
不過他的老師沒那麼狹隘,並未因爲這個原因而改變對孫萬華的態度。反正當時人的想法比較淳樸,在地方也好,在部隊也好,都是爲國家爲四個現代化做貢獻。
“他參軍,不是思想覺悟高。”鄺海閣道:“他有自己的目的。”
部隊不同於地方,那些技術專家有地位,但沒權力,他可以跟兵團的首長同桌吃飯,不過想要調動一個士兵去做什麼,都要經過班長的同意。然而,既是技術專家,又是軍人,同時在部隊裡擔任一定職務的人就不一樣了。孫萬華的老師在部隊裡也有點背景,聽說其女婿是師級幹部,有了這些身份和背景,孫萬華參軍時就破格提幹,授上尉軍銜,等到西海河工程正式上馬時,他已經晉升至少校。
按照這個時間來判斷,我爸入伍肯定是在孫萬華之後的,說不定孫萬華還幫了一些忙。
在工程剛剛開始的時候,孫萬華就藉口自己身體不好,除非有必要任務必須進西海河之外,平時就在三臺河子呆着,確實,三臺河子的條件相對來說要比西海河好很多。其實,鄺海閣分析過,孫萬華之所以長期呆在三臺河子,一個可能真是因爲想要享受比較好的生活條件,另一個很重要的原因,是極力避免在其它場合跟我爸碰面。按道理說,他們一個是很吃香的技術『性』軍隊校官級幹部,一個只是電力機組維護隊的兵,平時碰面的機會非常渺茫,不過爲了避免一切可能,孫萬華還是呆在了三臺河子。
很多細節『性』的情況,鄺海閣不知道,他見孫萬華的機會並不多。我爸經常派隊裡的人去三臺河子,孫萬華對他也非常照顧,每次派來的人回去的時候,孫萬華會拿一些肉罐頭,新鮮的蔬菜帶給我爸。這些小東西對現在的人來說不算什麼,但在當時,確實還是能拿它們賄賂一些人的。
“其實,一直到現在,我都不知道一號和孫萬華之間是怎麼一種關係,不過我想,應該是合作的關係。”鄺海閣這時候轉頭對李富生道:“你當時是後勤基地十一號區的通訊員,專門給孫萬華服務的,你不說點什麼?”
“他留在三臺河子,鄭立夫在西海河,遙相呼應,做事比較方便。鄭立夫惹了簍子,他會盡力去擺平。”
“那他們合作的目的是什麼?”
“密碼。”李富生道:“他想找密碼,所以西海河內部必須有一個人替他做具體的事情。”
孫萬華這個人究竟是什麼時候,用什麼方式跟我爸建立合作關係的,鄺海閣和李富生都說不清楚。其實,那時候鄺海閣很不願意跟孫萬華打交道,因爲孫萬華不好相處。據說孫萬華的家境比較貧寒,長大了之後很忌諱別人說一些類似的話。有時候,旁人就是無意中說那麼一句,沒有任何針對『性』,但孫萬華聽到以後就受不了,會發火。
西海河工程進行到第三年的時候,可能有了一些突破『性』的進展,加上條件確實艱苦,所以上面送來一批物資,犒勞官兵。其中有一點從山東沿海搞來的鮑魚,慶功宴上,技術組的專家還有正團級以上的幹部每人分了一隻,孫萬華還沒達到那個級別,不過看着他老師還有老師女婿的面子上,孫萬華也參加了這個慶功宴。跟他同桌坐着的有個團長,那團長是山東人,大老粗一個,吃着吃着就跟孫萬華開玩笑,說這是海邊的東西,你這樣的山裡人以前從來沒吃過吧?
這團長的意思,其實就是說鮑魚是產自他們山東沿海的東西,孫萬華內地人,平時很難吃到,但粗人說話沒輕重,表達的意思不恰當,就這麼一句話,孫萬華當時就變臉了,一聲不響的半途離開。孫老說他這個學生小時候家裡窮,自尊心強,比較敏感,那個大老粗團長被孫老的女婿狠狠的訓斥了一頓,說現在已經不是文革時期了,對知識分子要尊重。爲了這點事,團長還親自跟孫萬華道了歉。
所以,跟孫萬華這種人接觸的時候,那是連一句話都不能說錯的。當然,他有一定的資本,不僅孫老護着他,更重要的是,在當時天機計劃中生物研究區域裡,孫萬華有過突出的重大貢獻。
這個貢獻就是對影子生物腦組織的深入研究,事實上,是李富生首先告訴孫萬華,然後孫萬華給孫老彙報,專門成立了研究課題。?? 解密天機檔案221
在西海河工程正式上馬後的幾年時間裡,孫萬華跟我爸手下那幫人相處的還算平靜,但是在工程即將被叫停之前,情況就不同了。鄺海閣猜測着,可能是孫萬華不想讓我爸手下那些人退伍之後把相關的事情泄『露』出去,所以下手對一些人進行了清洗。
“現在,你應該清楚了。”鄺海閣道:“要殺我的人,不是一號,是孫萬華。”
“這一點,我可以證明。”李富生道:“當時我也在場,跟鄭立夫無關,鄭立夫這個人孰是孰非,先不做評價,但他絕對不會對鄺海閣下手。”
那一次對鄺海閣來說非常兇險,如果不是他自幼就打下的堅實的功底,估計就要掛了。可能我爸在事後對孫萬華提出了強烈的抗議和不滿,再加上孫萬華覺得動了一次手沒成功,鄺海閣一定會萬分的防備他,所以順手推舟賣了個人情,沒再對鄺海閣怎麼樣。
“好,這個事,算是你有了個交代。”我道:“我想問問,有一次,你跟我爸,還有王炳文他們一起到三臺河子去,遇到了一個女人是不是,就是那一次,我爸跟王炳文發生了激烈的爭吵。”
“是。”鄺海閣沒有否認,雖然事情過去很多年了,但當時他去三臺河子的次數板着手指就能數的過來,每一次的印象都比較深刻,尤其是我爸和王炳文發生爭吵的那一次,更不可能忘記。
其實,我也不知道自己爲什麼要問這個問題,但從多吉解讀了那段記憶之後,我就一直隱隱的覺得,那個在三臺河子裡的女人,可能不會很簡單。
“那你說說吧。”我給鄺海閣遞了支菸,他不抽,拿在手裡,我接着道:“那一次是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