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同學,考慮清楚了嗎?機會只有這一次!」審訊室裡,龔天放目光直勾勾盯着許恆,沉聲追問。
「我不用考慮,我真的沒殺人。」許恆態度堅定的搖頭。
他也不用解釋爲什麼燒那件衣服了,既然案子都查到這了,剩下的就是拼人脈,或是拼運氣的時候了。
拼人脈,無疑就是看看四民會究竟能不能壓得住那八家人。
如果壓不住,那就看運氣了。
那些從衛生間空氣裡提取出來的燃燒灰燼,還真不一定就有血跡成分。
就算是有,宗師級以上的立秋節令師,也不一定就能回溯到與血跡相關的畫面。
我許恆可是有七星北斗庇護的人,而且父母又早早出事不在身邊,我約等於是「半步孤兒」。
這放在那些漫畫裡,妥妥的主角氣運,我會怕賭運氣?
許恆面色一凝,心中慢慢平靜下來。
「既然這樣,那還得請你在拘留室中待幾天,等到那位宗師級以上的立秋節令師過來,當然,如果你們學校願意出面來爲你擔保,你也可以回去等消息。」
龔天放對許恆的回答並不意外,簡單交代一番後,便率先起身離去。
其他辦案人員,則將許恆帶往拘留室暫時關押。
在學校來人擔保前,他還不能走。
「嘖,沒想到千算萬算,還是算漏了節令能力的強大。」
許恆被關進單人拘留室後,面對着一面白淨牆壁,進入了反思。
如果昨晚將衣物拿到露臺上燒掉,或許就不會被提取到殘留灰燼了。
終究還是不夠苟呀!
「聽說你點名要找我們?」這時,牆壁裡突然傳來一道沙啞沉悶的聲音。
靠!
許恆愣神間直接被嚇一跳,差點一拳就砸上牆壁。
不過這聲音多少還有點印象,正是之前在小樹林裡第一次約談的那位農組織成員。
「你們這麼強?巡檢司這種地方也進得來?」許恆驚愕到了,這可是巡檢司大深市分局的總部,裡面不知道多少大佬坐鎮,農組織的人居然也潛得進來?
「你想多了,我沒在這,只是讓士組織的人幫忙將我的牆鬼帶進來,不過不能聊太久,否則會被覺察到。」牆裡的聲音低沉應道。ap.
牆鬼!
許恆頓時明悟,這是清明節令師進階出來的一種能力,不過並非每一位清明節令師都能做到。
這取決於他們能聯絡到的先祖性格作風。
如果先祖是位真君子,那就無法擁有這項能力。
但先祖若是生前喜歡扒牆聽八卦,講是非,那麼清明節令師就能讓先祖化爲牆鬼,遊附在各道牆壁間,建立起溝通的橋樑。
不過代價除了紙錢蠟燭供香之類,還得讓先祖也聽聽兩個人在聊什麼。
「哦?這麼說來,大深市的巡檢司裡還有咱們自己人?」許恆眼眸一亮,有自己人就好辦事了呀。
「誰跟你自己人?你可別瞎說啊,你進的是商組織。」對方緊忙撇清道。
「什麼意思?不是說好的四大組織一家人,不分你我的麼?現在又改口了?」許恆臉一黑。
「你這次乾的事太大了,要幫你的代價也超出預期……」對方淡淡說道。
「可我行動之前,你們答應過能讓那八家人不插手進來的。」許恆皺起眉頭。
「我們以爲憑藉你的實力,最多就是教訓他們,誰知道你直接下死手啊,話說回來,你到底是怎麼做到的?」對方突然好奇起來。
許恆當然不可能回答這問題,臉色微微一沉
:「你們當時也沒說清楚不能殺人,而且我也沒讓你們幫我脫罪,只是要求一個相對公平的博弈環境而已,如果沒有宗師級以上的立秋節令師,我這案子沒這麼容易辦下來,更不會這麼快把我關進這裡。」
「所以才說如果出手幫你,付出的代價會很大,這超出了組織對你的價值評估,我們現在也很爲難跟頭疼。」對方嘆了口氣。
許恆也聽出他們的意思了。
張口閉口都是說代價太大,超出預期。
所以他們不是做不到,而是需要自己表現出更大的價值,或者亮出引起重視的底牌,他們才願意出手。
「行吧,那就算了。」
許恆乾脆利落道。
想坐地起價,套我底牌?門都沒有!
「哦?你確定?」對方略感意外問道。
「確定啊,反正昨天跟我對接的那位商組織成員,應該知道我錄音了吧?大不了我就把錄音交出去,說是你們四民會慫恿我殺人的。」許恆聳了聳肩膀道。
「……」對方瞬間沒了動靜,似乎被這話給幹懵了。
「你別不說話。有一說一,如果不是你們答應我能確保那八家人不會插手,我也不可能去幹這麼冒險的事,現在事都幹完了,你們卻反口說超出預期,那我只能老實交代了唄。」
許恆看着牆壁說道。
對方這回也不沉默了,深吐了一口氣,感慨道:「讓你加入商組織果然沒錯,你不適合我們農組織,農組織都是樸實的人。」
「怎麼?商組織就不樸實了?」許恆眉毛一挑。
「呵,你沒聽說過無女幹不……等等,你不會又在錄音吧?」對方剛說一半,陡然警惕起來。
「沒有,我不是那種人,手機都被巡檢司給收走了,怎麼錄音啊?」許恆翻了翻白眼。
「嚇老子一跳,差點以爲着了道,你小子心眼太多了,不防不行,都說無女幹不商,你這種人就得去商組織發光發熱。」對方冷聲哼道。
「所以現在怎麼說,幫不幫?」許恆淡淡問道。
「幫是可以幫,但案子已經查到這個程度了,你後續還是很麻煩,那八家如果自己請動宗師級以上的立秋節令師,那我們就管不着了,總不能因爲你,去把他們給滅了吧?」對方有些無奈道。
「那還不是怪你們磨磨蹭蹭,早幹嘛去了?」許恆立馬蹬鼻子上臉,硬氣的罵道。
出乎意料的是,對方竟然沒有生氣,似乎還覺得有些理虧,直接攤牌道:「其實我們也已經派人去室女洲戰場找你師姐,讓你師姐發佈徵召你入伍參軍,這樣一來,就算你被定罪,懲罰也一樣是發配到戰場上,但有入伍令在前,你可以去室女洲戰場得到你師姐的庇護。」
「啊?那我不上學了?我這纔剛考進大學府,一節課都沒上過啊!」許恆有些傻眼。
「放心,無論是否定罪,都可以申請等你畢業後纔會發配到戰場,但在你立下足夠的戰功之前,你沒有任何升遷的機會,也無法離開戰場。」
「畢業後纔去?那還好,不過聽你這意思……我師姐難不成在我畢業之前,都要留在室女洲戰場?」
「那邊的情況不太妙,區區幾年時間……」
對方話說一半,突然停下了,有些惱火起來:「媽的,不小心說多了,反正你別管,而且這事能不能成還得看運氣,就算你師姐能將入伍令頒發下來,傳遞到我們這至少也要半個月,如果那八家在半個月內就將你定罪,那你還是很麻煩。」
「你們多使點力,也不用滅那八家,儘量給他們找點麻煩嘛,相信我,以我的天賦跟實力,將來肯定能給你們帶來意想不到的貢獻。」許恆拍着胸口承諾道。
「呵,貢獻?我們只知道你現在什麼貢獻都沒有,就已經給我們帶來麻煩了,要不是因爲你弄死那幾個滿氣境,上面臨時提高對你的評估,你小子……恩?時間到了,算了,不說了,走了。」
突然,牆壁裡的聲音戛然而止,說走就走,十分果斷。
許恆瞪了瞪眼,隨即搖頭一笑。
這位可真是雷厲風行,不過也確實是個樸實的人。
「我說手機被沒收,他還真信了,哈哈,敢說商組織無女幹不商,看我回頭……」
許恆話剛說一半,正掏出手機,卻陡然表情一僵。
整部手機竟然被一張黃色符紙給包裹起來,符紙上還畫着一個「禁」字。
他飛快將符紙撕開,手機還可以正常使用,但錄音功能被暫停了,時間卡在00:01,才錄到了一秒鐘,隨着符紙被摘下,錄音纔開始繼續,跳到00:02……
「農組織,樸實?呵呵!」
許恆冷笑一聲,又從衣服兜裡掏出一根筆狀的東西:「可惜我今天出門就帶着錄音筆想去錄一下課程內容,一直開着錄音功能呀。」
隨着農組織的牆鬼離去,拘留室裡恢復了平靜。
許恆也坐在裡面默默等待了起來。
到了下午,學校就派人來擔保許恆出去。
天相大學府的態度很明顯,他們不管證據是否確鑿,反正就是要護犢子。
張主任帶着幾位導師,當着許恆的面,厲聲斥責巡檢司在證據不夠充分的情況下,就將許恆拘留。
他們還以學校名義,對巡檢司發起投訴,讓龔天放一行人當場臉都黑了。
許恆對此感到有些意外,自己好像真的選對學校了。
不過更令他意外的是,吳執等人背後的家中勢力,似乎對他更是緊咬着不放。
許恆前腳才辦完手續,跟着張主任一行人走出巡檢司。
那八家人後腳就已經抵達巡檢司大樓門口,剛好堵上了許恆。
來人並非昨晚見過的那羣人,而是幾名年輕男女。
從面相上看,似乎與吳執那羣人有些相似,應當是他們的兄弟姐妹。
「你就是許恆?」爲首的一名長髮女子,面若冰霜,直接看向許恆問道。
她語氣中透着一股凌厲的氣勢,有種質問問責的感覺。
「吳倩,許恆同學已經被我校擔保,案子也還未查明,你們這是要做什麼?」張主任直接站到前方,冷聲問道。
「張主任,吳執吳行也是貴校的學生,你們就這樣厚此薄彼,袒護兇手麼?」吳倩直視張主任,又是質問的語氣,咄咄逼人。
「我說了,案子還沒有查清楚,許恆不是兇手。」張主任沉聲道。
「呵,他不是兇手?」
吳倩冷笑一聲:「那爲什麼巡檢司向上面申請,宗師級以上立秋節令師協助查案的要求,剛纔被拒絕了呢?」
說完,她又看向許恆:「你可真不簡單呀,居然能讓人截斷了這個申請。」
「哦吼,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麼。」許恆聳了聳肩膀,暗道四民會真給力,辦事效率可真高,但你們早幹嘛去了?
「呵,你看起來好像高興得太早了,我們剛好請到了一位宗師級以上的立秋節令師,明天就會抵達大深市。」吳倩說完,臉上嘲諷的笑意漸漸濃郁。
許恆心裡頓時一驚。
明天?
這四民會還不如不插手呢,破案效率居然還被提快了?
「哦吼!」
這時候,吳倩身後其他的年輕男女,學着許恆發出一聲怪叫,陰陽怪氣的笑了起來。
許恆臉色漸漸一沉,目光打量這幾人,先將他們的容貌給記下來。
「鈴……」
突然,一陣手機鈴聲響起。
張主任迅速從兜裡掏出手機,低頭看了一眼來電顯示,表情似乎有些意外,隨即也接通了電話。
但很快,他臉色一變,很是震驚的看向許恆。
「天蠍軍,勾陳營,對許恆發出了入伍徵召令?已經送到學校了?」他驚呼出聲。
頃刻間,在場衆人皆臉色一變。
許恆也瞪大了眼睛。
什麼情況?
入伍令?
不是來自室女洲,而是天蠍軍勾陳營?
下一刻,他又看向正滿臉驚愕的吳倩等人,嘴巴一張:「哦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