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砰!砰!
在愈發急促用力的敲門聲中,許恆終於慢悠悠的打開了大門。
「怎麼了?大半夜的還讓不讓人睡覺了?」他一臉惺忪,睡眼朦朧,語氣中透着一絲不耐道。
只是看到門外站着一大幫子人後,他不由得瞪大了眼睛,有些驚愕與意外。
「發生什麼事了?」他又問道。
門外站滿了節令師與武者,多數來自於大深市巡檢司。
不過小寒班的導師與張主任也來了,就站在人羣后方,神情複雜的看着許恆。
「許同學,我是巡檢司大深市分局刑偵一隊隊長龔天放,我們懷疑你涉嫌參與一件兇殺案,現在需要你配合調查。」
這時,門外爲首的一位中年男子開口道:「在此之前,我們還需要對你的住所進行搜查,還請配合一下。」
「我涉嫌參與兇殺案?這怎麼可能呢?」許恆滿臉震驚,張大了嘴巴。
門外衆人則面無表情的看着他,沒有表露出任何情緒變化。
「請配合一下。」巡檢司隊長再次開口。
「好吧,你們隨便搜。」許恆略帶錯愕的點了點頭,讓開了身子。
門外衆人頓時魚貫而入,井然有序的分成幾個小組,分別對別墅裡的各個位置展開了搜查。
他們動作都很小心翼翼,並未粗暴的亂翻亂找,反是每找完一處位置,都會再將其恢復原狀,才繼續搜查下一個地方。
這與大容市的巡檢司辦案風格,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龔天放並未參與到其中,他走進大廳,目光注視着許恆,往沙發位置伸出手:「許同學,是否方便先聊幾句?」
「沒問題!」許恆表現得很配合,連連點頭。
目光也順勢打量對方身後站着的幾個人,除了導師與張主任以外,還有另外八位衣着各異的男女,目光凌厲的盯着許恆。
不難判斷,這八人大概就是死者家中派來參與案件調查的。
別墅裡的沙發很大,十幾人坐下後,竟還有空餘位置。
許恆只坐了半邊屁股,表現得很拘謹,也很禮貌。
「許同學,不用緊張,就是先簡單聊聊,問幾個問題而已。」龔天放見許恆這模樣,不由得微微一笑,示意他放鬆。
「很難不緊張啊,我纔剛睡下沒一會兒就被驚醒,結果還說我跟兇殺案有關……」許恆露出無奈的笑容。
「哦?這時間好像也不早了,許同學纔剛睡下,不知道剛剛在忙什麼呢?」龔天放像聊家常一樣的語氣問道。
「沒什麼,我今天去了趟教務處,心情有點不好,就去小樹林那逛了一下,想着一個人靜靜,沒想到一呆就待到晚上了,於是就回來睡覺了。」許恆平靜道。
「你在小樹林待那麼久?期間沒離開過麼?」
「沒有呀,我就在那發呆,想事情。」
「有人可以替你作證嗎?」
「沒有,不過我記得那邊有監控,應該拍到我了吧?」
「確實是拍到了,不過中間你進入了監控盲區,消失了很長一段時間。」
「是嗎?我沒注意到呀,當時就隨便找了個角落坐下來平靜一下心態。」
……
龔天放全程都在不斷地提問,但語氣很隨和,確實像是在隨便聊聊,而且問的也都是些旁枝末節的問題。
許恆早就有所準備,回答得滴水不漏。
直到其他巡檢司成員將別墅搜查完畢後,一名年輕女子帶着幾份塑料袋走了過來。
「龔隊,嫌疑人一小時前剛洗過澡,我們釋放出驚蟄獵犬,疑似發現
浴室內有血腥味。」女子開口第一句話,頓時讓張主任與導師皆臉色一變。
另外八個來自死者家中的男女,也眼眸一寒。
「血腥味?」龔天放似笑非笑的看向許恆。
「啊這!」
許恆卻滿臉通紅,有些難爲情道:「衆所周知,我一個血氣方剛的男生,又一直孤身獨處,這半夜三更有時候心血來潮,會忍不住……咳,在座的男同胞們懂的都懂。」
「……」衆人瞬間瞪大了眼睛。
你丫的拿那個來解釋血腥味?
「血腥味經過對比了嗎?」龔天放看向年輕女子問道。
女子這才搖了搖頭:「味道太淡薄了,驚蟄獵犬也只是懷疑,並無法確認。」
「那看來……大概真是許同學心血來潮,年輕人就是好啊,能揮霍得起。」龔天放這纔再次一笑,看向許恆。
「龔隊你別這麼說嘛,有女同志在這呢。」許恆很是羞澀的低下了頭。
張主任跟導師在一旁,卻是看得心驚肉跳。
他們在心裡,幾乎已經認定這個案子就是許恆乾的,或者說是跟許恆有很大關係。
畢竟那天晚上,他們都感覺到許恆身上那股決絕的殺意。
可現在,吳執等人都死了,這傢伙卻在這露出一副人畜無害的表情,着實讓他們覺得有點驚悚。
如果案子跟這傢伙沒關係那也就罷了。
但如果真是這傢伙乾的,那他得多恐怖啊?
竟然這麼能演?還這麼敢編?
「另外……」
這時,年輕女子再次開口,同時舉起手中的塑料袋:「我們發現嫌疑人曾在衛生間裡燃燒過某些東西,雖然灰燼都被沖掉了,但我們還是從空氣中提取出一絲雜質殘留。」
許恆也已然看到塑料袋中,確實裝着一絲絲漆黑的絲絮狀物體,心裡有些驚訝。
一小時前燒過的東西,這羣人居然還能在空氣裡收集提取出殘留物?
肯定是立秋節令師用【回溯】乾的。
「許同學,你……」龔天放再次開口。
「龔隊,你能明白那種事後無慾無求的空虛嗎?」
這次不用龔天放問完,許恆直接給出了迴應:「不止無慾無求,甚至還有些深深的罪惡感與自責感,我痛恨我的雙手,也痛恨那些塗毒我的珍藏版雜誌,於是我決定燒燬那些邪惡的雜誌,洗心革面,做一個無慾無求的賢者。」.
「……」
衆人再一次陷入了沉默。
年輕女子也完全聽懂許恆前後兩次話中的意思,第一次她還面無表情,但這第二次她就忍不住了,美眸狠狠颳了許恆一眼。
剛剛還羞澀的說這裡有女同志,現在又臉不紅心不跳的講這些話?
「許同學,你好像不好奇自己陷入了什麼兇殺案?或者說,一點都不在乎是誰死了?」這時,龔天放幽幽問道。
「我知道啊。」許恆卻眨了眨眼,理所應當道:「不就是學生會那幾個人麼?我手機裡有收到吳行發來的視頻,而你們又是這個時候來找我,多半就是那件案子了唄。」
「哦?」龔天放這才錯愕了一下,隨即道:「那你不好奇,爲什麼你會被列爲嫌疑人麼?」
「不好奇,反正人絕對不是我殺的,有嫌疑那就是栽贓陷害,無中生有,憑空捏造。」許恆理直氣壯道。
「有兩個疑點對你不利。」
龔天放平靜道,豎起一根手指:「第一,吳執等人在兩天前曾將你帶入訓練空間,並未曾給你訓練牌,置你於危險,所以你是有殺人動機的。」
「第二,根據立
秋節令師在兇案現場的調查,死者生前遭受長達數小時的折磨,被小寒節氣折磨且重創,又被立春節令師進行治療,反覆循環,剛好你又是個小寒節令。」
說完,龔天放已然豎起第二根手指,目光凌厲的看着許恆。
許恆卻不慌不忙的一笑,同樣豎起一根手指:「第一,我跟吳執幾人的矛盾,今天已經在校領導的調解中解除了,畢竟我也沒受傷,安然無恙的離開訓練空間,沒必要跟他們糾纏着不放吧?」
「第二,我一個建氣境……哦不,我現在是除垢境了,但也不可能對付得了那麼多滿氣境吧?天底下的小寒節令師那麼多,你們怎麼能認爲我就有嫌疑呢?」
許恆臉上保持着淡淡笑意,豎起的兩根手指還左右搖了搖,像是比了個耶的手勢,在宣示勝利。
這動作如同一種挑釁,讓旁邊那八名來自死者家中的男女,皆眉頭一皺,臉色漸漸難看起來。
無論許恆的舉動是否有意,他們都感覺到被挑釁了。
而在場其餘人聽到他已經除垢境,也並沒有多大的反應,畢竟對於一個妖孽級天才來說,高考前就已經建氣十層,現在踏入除垢境也很正常。
「好吧,許同學,雖然只靠那兩個疑點就將你列爲嫌疑人,確實有些不妥當,不過這也是死者家屬要求的,所以我們才提前對你進行調查。」
龔天放說着,已然站起身:「當然,我們不會對你進行任何強制措施,但後續如果有什麼問題,還請許同學能繼續配合調查。」
「當然沒問題,協助官方辦案,是我們每個天蠍洲人應盡的義務與責任,我許恆雖然只是一個剛入大學的新生,實力微弱,人微言輕,但是……」
許恆說到這,臉上露出燦爛的笑容:「我輩之人義薄雲天肝膽相照,該出手時就出手,我許恆與罪惡不共戴天!」
挑釁!
他在挑釁!
這一刻,在場衆人皆產生這種感覺。
龔天放心中一陣驚愕,許恆前面的表現可以說滴水不漏,雖然有些話聽起來挺不對勁,但確實找不出漏洞。
但現在,他卻突然講這番話,表面聽起來沒什麼大問題,實則卻像是在挑釁某些人。
衆人的目光,不動聲色的瞥向那八名男女。
八個人早已面色陰沉,漆黑無比,目光狠厲的盯着許恆。
他們從頭到尾都沒說過一句話,但大家心裡清楚一件事。
許恆今晚說過的所有話語,都會被他們帶回去彙報,包括最後這句疑似挑釁的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