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報警?”
匕首又近了楊永寧的脖子幾公分,蕭獨夫獰笑說:“你要報警?”
“敢動他,恐怕下半輩子,你就得蹲監獄吃牢飯了。”
離三摁下三個鍵,威脅道:“或許不一定吃的是牢飯,也許是斷頭餐。”
“威脅我?”
蕭獨夫伸出舌頭舔了舔嘴脣,陰沉說:“你不怕他有個好歹嗎?”
離三擡起軍閥的頭,又一次將他面朝下,重重磕在餐桌上。
“怕,就因爲怕,纔要報警。”
昏迷不醒的軍閥被隨手扔向一邊,離三語氣平和道:“我只是一名秘書,沒資格也沒能力和蕭總你談判。依我看,還是請公安派專家和你談吧。”
“還在用警察嚇唬我。”
望着離三堅毅的臉龐,他臉上那雙堅決的眼神彷彿說我吃定你了,蕭獨夫冷哼一聲說:“娃娃,你覺得我會怕嗎?”
離三走到軍閥坐的位置旁,從小推車上剪下帝王蟹的一條蟹腿,咔的一下將其掰成兩節。
砰!
“你當然會怕!”
“怕”這一字,許多年都沒入過蕭獨夫的耳朵,這位被道上前輩、同行、後生以及刀下鬼詆譭爲“胯下烏龜”的梟雄,難得壓抑不住自己的情緒,竟當着離三這般年輕的面孔,失態了。
“怕?哈哈,永寧兄,你秘書竟然說我會怕警察!”
蕭獨夫大笑間,手中的匕首輕輕一劃,血從劃開的口子裡慢慢滴下。
“嗚嗚!”
楊永寧的眼睛瞪得險些將眼眶瞠裂,他的心此刻已提到嗓子眼,撲騰撲騰猶如擂鼓般激烈,整個人渾身早就緊張得繃成一條拉滿弓的弦兒。
又看了一眼被嚇得臉瞬間變了七八種顏色的楊永寧,蕭獨夫滿意地笑着回看向離三,笑容卻在他的憨笑下僵住了,聽他說:“蕭總還是嘴上別硬撐了,別忘了,你現在不比以前,可穿着鞋呢!”
“你什麼意思?”
“沒別的意思,我只是想提醒蕭總一句,光腳的確不怕穿鞋的,可你赤腳的日子都是老黃曆了,現在你並非一無所有,反而富貴榮華,有得太多。呆會兒假如警察真的一到,蕭總你應該比誰都清楚自己的下場。”
離三從口袋裡摸出一包硬黃天子煙,小心翼翼地拆開,從裡面取出一根叼上,一面注視着面紅耳赤的蕭獨夫,一面點上火抽了一口煙。
“所以,蕭總難道真願意把自己連同以命相搏來的一切全壓上,和我賭一場必輸的局嗎?我覺得,不划算。蕭總,你覺得呢?”
咯吱!蕭獨夫手裡的獅子頭忽地被捏得裂出縫來。
楊永寧一怔,他沒想到離三的態度竟如此強硬,儘管心裡認可他的說法,可命不由己的自己還是暗自捏一把汗,擔心挾持他的蕭獨夫會發起狂來,對他不利。
就當滿心憂慮之時,他忽覺後腦勺一疼,人還未反應過來,眼睛已經閉上。
反手打暈楊永寧,蕭獨夫見離三按下撥號鍵,忙阻攔說:“慢着!”
“老啦,老啦,哈哈,看來年輕確實是塊寶啊!可以狂妄自大到無邊,可以放縱不羈到無法。可是李秘書,你別忘了,即便今晚你能借警察躲過這一劫,可日後呢,難保自己不會出點意外吧?”
“你還年輕,想得或許不夠全面周到,可能不清楚在我的局橫插一槓會是什麼結果?”
“不,我倒覺得下場一目瞭然。”離三手指木匣的方向說。“畢竟能在現在依然敢幹出剁手挖眼、綁架勒索的勾當,恐怕草菅人命也不在蕭總的話下。”
“既然心知肚明,就該好好爲自己打算打算。”
蕭獨夫放下菸灰缸,重新拿起雪茄抽了一口,悠悠道:“我可以給你一個機會,讓你重新選邊站隊。倘若李秘書改主意想倒向我這邊,好說,我非但對你的魯莽無禮既往不咎,還願意吸納你入我的公司,而且保證往後會多多提攜,保你榮華富貴。但如果你仍是執迷不悟,堅持護主,那你最好心裡有個底,別到時候落了個壞下場,才悔恨今晚的決定。”
“我什麼下場,老天爺自會操心,蕭總犯不着勞心勞累。”離三回擊說。“倒是蕭總你該多想想自己,別忘了在國家制定的法裡胡作非爲,會是什麼樣的下場!”
蕭獨夫一聽到“法”,噗嗤一笑,繼而狂笑不止說:“法?哈哈,你居然在我面前談法!年輕,幼稚,難道你就沒聽說過逍遙法外、無法無天嗎!”
“哈哈,你看我到今天,依然能安安穩穩地享受富貴清閒,就應該明白,甭管它是憲法還是刑法,哪怕它是王法,對於我這等身份的人來說,統統是一堆可看可不看的廢紙。”
蕭獨夫戲謔地注視着離三,玩味道:“所以李秘書,彆着急下決定,自己好好掂量掂量,別跟孩子似的天真爛漫,總以爲自己活在晴天,沒有陰雨天。記住了,這世道可多的是雷雨,假如你沒有隨身備一把遮風擋雨的傘,李秘書,我奉勸你還是找個屋檐到下面躲雨,犯不着淋得一身溼啊!”
“這樣吧,我再給你多指一條明路。”
蕭獨夫從自己的西裝裡子裡取出一本空白支票本,從西裝口子裡取出派克鋼筆,隨即在支票簿上勾勾畫畫寫了一個三跟着五個零。刺啦,他撕下這張支票放在空盤,用叉子壓住,而後轉動着轉盤到離三的面前。
“這三百萬就當我替楊永寧付你的補償金,你收下以後,你跟我社團的瓜葛就算一筆勾銷,我呀,也就不安排人針對你,任你自行收拾行李,儘早離開杭城,到其它地方花錢安生。”
“三百萬?蕭總,以你和董事長今天的地位,拿三百萬交易兩位億萬富豪的命運。呵呵,蕭總你就算是自欺欺人,也不該算上我們董事長的份。”
離三說着轉動轉盤,把放有支票的盤子重新轉回到蕭獨夫的面前。
“嫌少,那你自己填個數吧。”
蕭獨夫把支票簿連同派克鋼筆放進盤裡,再次轉到離三的眼前。
“不過李秘書,我要提醒你一句,人貴有知足,多大的肚量,吃多少的飯,別老惦記着吃不下的,當心吃撐了咽死。”
“蕭總,你誤會了,這錢我不會收的。”
離三一手按住轉盤,使得順時針轉的轉盤不管任蕭獨夫怎麼使勁,依舊不進分毫。
“但你說的這話,我倒樂意收下,而且不僅收下,我還想把它回贈給蕭總你。”
轉盤慢慢地沿逆時針轉回去,離三悠悠地說:“順便再奉上一句,好不容易錦衣玉食,又能幹淨做人,何必因一時的貪念再沾惹是非,當心怎麼洗也無法洗乾淨,縱然是跳進黃河也難洗清!”
“看來你是吃秤砣,鐵了心!”
蕭獨夫一怒下,將獅子頭重重拍在桌面上,連核仁帶殼拍得粉碎,他隨即撕碎那張三百萬的支票,冷笑道:“可我告訴你,李秘書,你還沒穩坐釣魚臺!”
“穩不穩,蕭總心裡有數,多說無益!”
離三把手機放回自己的褲兜,淡然說:“但我更傾向於和你做一筆交易。”
“交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