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正哭着的青青娘呼的一下站了起來,指着那人罵道:“你說什麼呢?什麼送喪不送喪的?我家青青沒死!她一定沒死!她娘我都還沒死,她怎麼能先死?她還要給我養老送終的,她怎麼能先死?你在胡說當心我撕了你的嘴!”
青青娘罵着罵着卻是又大哭了起來,“青青啊!你死的好慘!你說你怎麼就忍心丟下你娘啊?!青青,我的好閨女啊……”
蕭月在一旁看着直掉淚,突然她想起了家裡還有雅雅的事,連忙問道:“娘,你說我姐會不會回家找雅雅姐了啊?姐夫上山打獵,我姐一個人在家呆不住,保不住現在正在咱家等着了吧?”
“對啊!月,快,咱們回家看看,保不準你姐真的回家了!”青青娘喊了一句,明知道可能性很小,她還是拉了蕭月就往家裡趕。
段泓毅怔怔的站在那裡,他知道,青青是不會回孃家的!早上他送走岳母一家之後雅雅纔來的,岳母不知道,可是他知道!
他推開那攔着他的人,一步一步的向廢墟里走去,活要見人,死要見屍!他咬着牙,今天青青遭的罪,他定不會善罷甘休!
之前攔着段泓毅的人搖頭嘆息,唉,算了,還是趕緊回自己家看看吧,自己家現在還不知道是成了什麼樣子呢!
段泓毅一步一步向前走着,他滿臉的複雜表情,傷心,痛苦,悔恨,生不如死,昔日他和青青遮風避雨的茅草屋如今已經不復存在,那燒成了炭的大梁和櫃子還在冒着濃濃的刺鼻白煙,整個院子一片狼藉,到處都衝刺着嗆人的煙霧,嗆的他滿眼通紅!
那廢墟中還有尚未燒盡的,迎着寒風閃着一點一點的猩紅火星兒,他就這麼硬生生的走在了裡面,徒手在一片灰燼中扒拉着,眼角的一片****和揚起的灰混合在了一起,形成了兩行溝壑一樣的痕跡。
是的,他痛心了!那個和他一起生活了快兩年的女子,那個即將爲他生下孩子的女子,那個越來越讓他動心的女子,那個讓他放不下的女子,此刻她究竟是生是死?
陰沉了一下午的天,終於落下了雪花,潔白的雪花在寒風中飛舞,卻是還未落在廢墟中時就已經化掉了。
青青娘帶着蕭月跌跌撞撞的跑回家,一路所遇鄰家全是一片狼藉,哭聲、哀嚎聲、罵娘聲,悽悽一片淒涼!蕭月畢竟是年紀小,此情此景早已嚇的她不知所措,只是聽說村裡遭了土匪,可土匪啥樣她哪裡見過?眼前整個村子都被毀了,她只覺土匪可怕,只顧着緊緊跟着自己的孃親往家裡跑,生怕還有沒走的土匪突然跳出來吃人似的!
青青娘跑着,眼淚跟着就流了出來,想想其實挺虧待自己閨女的,別看她平時跟虐待了青青似的,可那畢竟是她懷胎十月生的孩子,她哪能接受就這麼白髮人送黑髮人的事發生?更何況青青可是她的財神,若青青不在了,將來她有事找誰要錢去啊?
家裡同樣是被禍害了,青青娘一陣心痛,連喊帶叫的跑到了西屋,西屋同樣是一片狼藉,哪裡有半個人的影子?她哇的一聲坐在地上哭了起來,青青沒回來,雅雅沒在家,這倆閨女,怕是已經凶多吉少了啊!
蕭月鼻子一酸,跟着也哭了起來,她姐沒回來,這是代表着什麼?看自己娘哭的樣子,她一陣心酸,本來她和姐姐的關係就是很好的,失去姐姐讓她心裡難過的很!還有雅雅姐,雅雅姐來家裡也住了快倆月時間了,平時雅雅姐對她也挺好的,給她好吃的,幫她幹活,還給她做新衣服穿,如今,這空蕩蕩的屋裡,她再也看不到雅雅姐的身影了!
“娘!我姐和雅雅姐是不是已經沒了?”蕭月吸着鼻子,一臉的淚水和哀痛。
青青娘呼的一下從地上坐了起來,扯着嗓子說道:“你胡說什麼?嗯?你胡說什麼呢?!你姐命大着呢!她住村口,一定是見土匪來了就趕緊先逃了!我怎麼也不會相信她沒了的!走,我現在就去找她!”
蕭月跟着青青娘,一路哭着一路喊着又往村口找去,而之前跟着青青娘一起回來的玉生還在段家的院子中站着,他見姐夫一個勁兒尋着他姐,心裡也突感一陣淒涼,整個村子都毀了,他心裡正想着這年要怎麼過?他娘攢下的銀子估計也都沒了,唉!
看着姐夫雙手都燙出了泡,卻還是不罷休的扒拉着一地的灰燼,想起之前姐夫也給過他不少的好處,又想着自己家還要仗着這姐夫幫扶以後的生活,於是也進了廢墟幫着找起來。
“女婿,找到青青了嗎?”
這一聲呼喊讓段泓毅慢慢的擡起了頭,翻遍了整個廢墟,卻不見青青和雅雅的屍首,這場火很大,可那木頭大梁都有沒燒完的痕跡,何況是一個人呢?這就是說明,青青還活着!
段泓毅腦子裡迅速的分析着,猛然擡眸望向了不遠處的大山,若是能逃,青青定是要往山裡跑!
“岳母,青青沒死!她一定是進山了!”
說罷,他一把撈起之前丟在院中的弓箭就往山裡跑去,此時天已經暗了,他必須儘快找到青青,否則天黑之後野物出沒,怕是青青就會有危險了!
青青沒死!她就知道!青青娘一陣激動,“我就說了,你姐命大着呢!蕭月,你在這裡等着……”
青青娘哽咽的說不出了,山裡多危險,她讓蕭月等着什麼?等着幹什麼?她自己也說不出來。淚又落了下來,回頭又對玉生喊道:“玉生,快去找幾個火把來,天就要黑了,你跟着一起上山,要快點找到你姐才行!”
“哎!”玉生應了一聲,火把倒是現成的,院子裡有被推翻的籬笆,隨便拿兩根,纏上一些碎布在廢墟里燃了就是!
前面段泓毅已經走遠,後面玉生和青青娘點着火把就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