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說下就下了,到了後半夜,寒風呼嘯,大片的雪花噗噗唆唆的就下了起來,到了早上,地面的雪就已經有半尺厚了。
這麼大的雪,出門的人就少了,好在前幾天柴給青青那邊送夠了,一些米麪肉的她那邊也拿去了些,估計她這兩天也是不會往這邊來了。
青青還在睡,段泓毅也難得偷一次閒,側身躺在她身邊,看着她的眉眼,他不禁想起了一年多前。那年的夏天,他纔剛到這村子落戶,沒有田地,他整日的往山裡跑,就靠着打獵來維持生活。
偶爾多打了獵物,他就拿到鎮上去賣,賣了銀子就換成米糧回來,久了還能攢下幾個銀錠子呢。日子雖然無趣,倒也是自在。
他跟村裡人來往不多,也不知道是怎麼了,那天突然就有人上門來提親,他本不想答應,可這鄉下和京城不同,若是不應,怕是這姑娘的名聲要受損,想想自己也年過二十四五,早該娶親的,全都是因爲那些破事給耽誤了!
如今既然有人來說親,不如干脆就應了,反正是打算了一輩子在這裡生根的,不如娶了媳婦再生個孩子,將來有了錢就把院子好好整整,這樣也就有了過日子的模樣了!
聘禮是攢了很久的銀錠子,還有一些獵物什麼的,好在岳母家也沒說什麼,應他準備的他也都準備了,然後這小女人就哭哭啼啼的嫁到了他這小茅草屋來。
初到茅草屋來的青青十分內向和害羞,想來也是,那年她不過才十四歲,對他來說,十四歲還是個沒長大的孩子。
他打獵、砍柴,然後上鎮上賣獵物,她在茅草屋洗衣做飯,日子就是這麼過起來的。
本來應該是能攢些銀子的,偏遇上了個愛惹事的小舅子,他不說什麼,就怕她心裡想不開,可是不曾想,她心裡還是留下了影子。
她對他不冷不熱的,對他沒有說喜歡也沒有說傾慕,唯唯諾諾,估計也只有感激了吧!這一年多,兩人一直都是和睦的樣子,話卻是很少能說上幾句的。
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她一點一點的在變?她會拿着他的手撫摸她的肚子,讓他感受腹中孩子的胎動,她會粘着他講上山打獵的事,遇到事會和他商量,有時候生氣了還會對着他發脾氣!
這樣一個生動活潑的小女人,真的是和以前不一樣了!
青青睜開眼時就看到段泓毅正眯着眼睛斜睨着她,她一蹙眉,問道:“幹嘛瞪着我?你膽兒肥了是吧?大早上的就給人家不痛快,你是專門拉仇恨的吧?”
段泓毅連忙一副笑臉相陪,“沒有,哪裡會瞪着你?你怎麼醒這麼早?再多睡會兒吧?”
“不了,我想起來了,我尿急!”青青沒好氣的嘟囔一句,挺着肚子就坐起身來,一旁的段泓毅連忙將衣服從被子中取出,幫着她穿上。
青青穿了棉衣就往外走,真的是尿急,懷孕的人本就容易尿急,何況昨天一夜睡的太踏實,沒有起夜,這會更是覺得膀胱裡漲得難受。
一推開門,就見外面白茫茫的一片,涼氣也呼的一下灌了進來,她驚呼:“哇!泓毅!外面下雪了呢!好美!到處都是白茫茫的!你快來看啊!”
炕上的段泓毅輕笑,,慢悠悠的起身,一面穿着棉衣一面問道:“不是尿急嗎?還不快去?站在那裡不嫌冷啊?”
“啊!對啊!真的尿急!”也顧不得欣賞雪景了,抱着肚子就往屋後的茅廁跑去。
屋內再次傳來段泓毅的聲音:“慢些,小心路滑!”
才下過雪,路不滑的,一腳下去就是一個半尺深的大腳印!
等青青回來,段泓毅已經疊好了被褥,早上雅雅果然是沒有來吃飯的,段泓毅熱了一下昨天的剩飯,兩人將就的吃了些。
這下雪的天是沒有什麼可忙的,一般女子都是呆在屋裡做些針線,男人們有的在屋裡偷閒,有的則會三三兩兩聚在一起剷雪或是閒聊。
段泓毅很少和人閒聊,這樣的天也就只得是在家陪着青青。青青針線活做的不好,而且之前安安已經把該做的都做完了,她如今倒是輕巧的很。
“泓毅,我們堆雪人吧!”以前在家鄉很少有這麼大的雪,只見過網上人家堆雪人的圖片,自己卻是從來都沒有堆過雪人的!
段泓毅見她興致的很,就拿了一件衣服給她披上,然後拿了鐵鍬開始剷雪,“你呆在這裡看就好,等下把雪都鏟了,然後給你堆雪人。”
院子不是特別大,沒過多久雪就被堆在了一起,青青興致很高,這雪人她是打算自己親自來的,“把雪都拍硬實了,弄成一個像我一樣高的方柱子,我想雪雕。”
段泓毅很是寵溺的搖頭,罷了,下雪不冷化雪冷,這會也沒有風,卻是沒有那麼的冷,她想玩,就讓她玩好了。
雪柱子堆好,她開始雕刻,手裡一把匕首,那是段泓毅上山時常帶的,她刻的十分認真,不到一個時辰便刻出了一個手捧花束的美麗女子來,纖細的腰身,長長的裙襬,寬大的袖籠,手捧一束不知名的花兒,長到腰際的頭髮,精細的面容。
她說若不是因爲大着肚子不方便,否則雕刻的會更快一些。
“恩,好看,像你。”段泓毅笑道。
“那就再刻一個你,站在我身邊,一直陪着我,直到我化了,你也化了,然後我們就融合在了一起。”
段泓毅一怔,突然很正色的問道:“如果哪天你的身邊沒有了我,你會不會像它一樣一直這麼站在這裡等着我?”
“說什麼傻話?你不在我身邊你要去哪?”
“是,是我說傻話了,我自然是不會離開你的。”段泓毅望着雪人,目光就停留在了它的臉上,“來,把我也雕刻出來,陪着你。”
他的聲音很溫和,拿過青青手中的匕首開始雕刻,沒過多時,原本漂亮的雪人姑娘身邊就多出了一個飄逸的男子來,它一手攬着女子的腰身,一手扶着女子的手臂,雙眼多情的凝望着女子。
青青看着這一對雪人開心的很,就是沒有相機,否則她非拍下來留念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