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進帳篷楚冬就發現這裡非常暖和,而且屋子裡有一股淡淡的清香。
在主位上有一座泥制神龕,神龕裡供奉的是一尊慈眉善目的老者,看起來有點像是土地爺?這個世界有土地爺嗎?
在神龕旁邊還有一株奇特的植物,半米高,異常翠綠,它一直在淨化帳篷裡的污濁之氣。
楚冬好奇的走了上來,他還是頭一次見到俗神信仰與天然植物相結合,很顯然這植物已經有了超凡之力,不靠光就能吸收二氧化碳,如果他猜的不錯,這裡所有帳篷都會有一株類似的植物。
“這根樹苗是什麼?”
大祭司站在楚冬身後恭敬的說道:“回稟神明大人,這是聖樹的枝丫,能驅逐病邪,若是沒有聖樹庇佑,我們住在帳篷裡不消半日就會痛苦難耐。”
屋子裡直接燒炭火爐,通風極差,就算不一氧化碳中毒,也會氧氣不夠,就是這種常識在他們眼裡便是病邪,就是這聖樹讓楚冬有些好奇。
雷力也亦步亦趨的跟了上來,他並沒有像大祭司那般對楚冬盲從,而是保持着警惕,但他對大祭司的尊重是肉眼可見的,明明實力那麼強,竟然會如此懼怕一個普通老太太。
他現在不知道小神童想找什麼,只能是先對這裡進行深入的瞭解,才能找到蛛絲馬跡。
楚冬又在帳篷裡轉了兩圈,除了堆放的藥品也見不到多少生活用品,可以說是非常清貧,個人需求被極致壓縮了,想來這大祭司還兼職着部落裡的醫療工作。
見沒什麼特殊的之後楚冬便說道:“帶我去看看聖樹,可以嗎?”
“神諭指示,莫敢不從。雷力,你帶神明大人去禁地。”
雷力皺起眉頭,大聲說道:“大祭司,禁地外人不可入,這是自古以來的規矩!!”
大祭司用柺杖敲了敲地面,厲聲道:“你懂什麼!一切規則都是爲了神諭而定,現在神明大人就在我們面前,你傻不傻!
這次之後,我會爲阿卜麗娜開眼。”
聽到開眼雷力一臉驚喜,而跟在她身邊的女孩卻是驚恐,截然相反的兩種情緒。
雷力當即走到楚冬面前恭敬的說道:“神明大人,請跟我來,我帶您去看聖樹。”
楚冬沒有多問,跟着他離開帳篷,剛到門口,那個叫阿卜麗娜的女孩便大聲喊道:“阿爸!我不要當大祭司,我是個戰士!戰士不能失去雙眼,我不想當瞎子!”
啪!
雷力的速度快到有了殘影,竟親手將自己女兒抽翻在地,雪地裡滾了一圈又一圈,甚至還吐出了兩顆帶血的牙,顯然他是怒極了。
“你在胡說八道什麼!大祭司是無上榮光,怎麼到你嘴裡就成了瞎子?沒有大祭司,你根本活不到現在,給我好好反省,在我回來之前,不允許動彈。”
這大雪天凍在外邊,也是一種痛苦的懲罰了。
兩人離開部落後楚冬便忍不住問道:“把自己的女兒變成瞎子,爲什麼你反而很開心?”
大祭司的雙目是外傷所致,那估計就是所謂的開眼了,有些時候瞎了在其他方面的感知的確會加強不少。
雷力看了楚冬一眼,絲毫沒有敬意的說道:“只有大祭司才能保證部落的長久存續,她是我的女兒,必須承擔起這個職責。”
雷力明明擁有常人無法企及的力量,卻還是執着一個祭祀之位,着實讓楚冬不懂。
【在冰原、個人實力對部落的存續影響不大】
【疾病、物資短缺、天災】
【每一種都可能讓部落滅絕、而個人強大改變不了任何事情】
【冰原上的暴風雪可能持續半月甚至更久、肉身可飛天入地也救不了其他人】
【大祭司擁有預知災害的能力、是類似於先知的存在】
【巫醫、預知、控制植物、每種能力都比強大的肉身要重要】
被智腦科普了一下楚冬卻更加驚訝了,如此落後的部落卻能有這麼離譜的能力?預知天災顯然不是經驗流的天氣預報,而是某種更加精準的預測。
這些部落的紮營方式就決定了他們搬遷非常困難,大祭司的預知必須提前數天甚至更久,這不像是普通神婆該有的能力。
部落往東兩公里,一座被大雪封閉的山谷,雷力跳數十米高的懸崖居高臨下的看着楚冬,還大聲喊道:“神明大人,路堵了,還請繞一下吧,有困難我也可以幫您!”
楚冬微微一笑,絲毫沒有把對方的試探放在心上,徑直往雪堆走了過去。
隨着他的前進,那十幾米高的雪堆竟然開始肉眼可見的融化了,不過幾秒的功夫幾千立方米的雪塊竟已全部消失不見。
大學消失後,也露出了峽谷左右堆放着的屍體,他們的穿着就和雷力差不了多少,想來也是那個部落的人,看戰鬥的痕跡是自內向外的,倒像是有什麼東西想衝出來,他們拼死抵抗,最後引發雪崩封路。
雷力看見這一幕眼睛瞪的像銅鈴,他跳回楚冬面前,一臉震驚。
“你、你不會真是神吧?”
楚冬輕笑了一聲,“神跟人區別又在哪?你還不如給我說說這裡發生了什麼,看起來好像不太妙的樣子。”
雷力看了一眼周圍的屍體,眼底竟然多了幾分後怕,“祖屍暴動,三個月前聖樹突然衰弱,祖屍便開始暴動,我們七個頂級部落的族長聯手都壓制不了。”
“三個月?”
楚冬敏銳的注意到了這個時間點,三個月前剛好是他摧毀源網的時候,於是他又問了下具體時間,果然聖樹衰弱的時間和源網相差無幾。
楚冬不由得加快了腳步,一直被他忽略的冰原看來跟大鄒那邊有着不淺的聯繫。
兩人快步走入禁地之中,楚冬當即便被面前的場景給驚到了。
一座圓形山谷,深度達到了四十米,直徑在三千米左右,只有一條狹窄的小路與外界連接着,山谷正中有一顆參天巨樹封閉了山谷頂端,主幹直徑能達到二十米,通體墨綠色,粗大的樹冠就像一隻蓋子將山谷整個蓋了起來,積雪覆蓋之下,這巨大的山谷從外邊根本看不見。
可這樣一個封閉的環境卻一點都不黑暗,樹冠上的枝丫一直在散發着微弱的白光,幾十萬根枝丫交織讓這裡亮如白晝。
最重要的是在這山壁上鑲嵌着十五尊巨人,這些巨人身高都在二十米左右,穿着各異,身上有一種古老蒼涼的神秘感。
楚冬見過不少巨人,禁妖、神屍,可那些巨人身上文明的沉澱都不足夠,禁妖看起來有種腦幹缺失的美,神屍也差不多,簡單來說就是智障。
可這些巨人五官周正,各有各的特色,有着自己的髮型,自己的服飾,甚至是身上的飾物都有非常厚重的文化積澱。
這些巨人被樹幹穿透四肢囚禁於牆壁之中,就彷彿那些牆在生長一樣,主動包裹住了他們的身體。
在所有巨人的腳下都有一汪血池,不停的散發着熱氣,大概能有四五個浴缸那麼大,而且血池周圍都有石頭修葺過,在那些鮮血中,楚冬感受到了一股濃厚的禁妖血氣。
楚冬一個瞬移出現在血池邊,雷力立刻緊張的追了上來,“血池不能碰!”
楚冬不顧警告直接把手探入了血池之中,果然如他想的那般,極其濃厚的禁妖血脈,比楚冬見過的所有禁妖都要特殊,這是原始神的禁妖。
或者說禁妖就是弱化之後的原始神。
這些巨人有原始神的基因,但他們卻更重血肉之力,所以他們的身體會隨着時間的推移而不斷強化,這纔是那些禁妖無窮血氣的來源。
楚冬確實一直沒有在現實之中接觸過禁妖,一切都是在泉侯爺的輪迴環境之中,他一直以爲禁妖都滅絕了。
不過他一直有疑惑,禁妖那麼高大,冰原上又沒有足夠的食物來源,它們靠什麼成長,而現在答案有了,禁妖能本能的吞噬暗能量,這哪裡會缺血氣?
看這血脈強度,當初冰原上爆發的禁妖估計全來自於這十五尊巨人。
而且十五?怎麼又是十五?
絕望高塔裡還有十五扇門,十五個世界等他處理呢,真的會那麼巧嗎?
楚冬回頭看向小神童,“怎麼樣,你感覺到什麼了嗎?”
小神童看向聖樹的方向,指了指樹根的位置,平靜的說道:“應該就是那裡了,不會有錯,這棵樹遮掩了信息,所以我之前什麼都感覺不到。
而且,它很邪惡。”
“邪惡?”
楚冬一直無法理解小神童邪惡的意思,總之不太好就是了,他往聖樹的方向走了過去,然後就突然感覺一股陌生的意識在嘗試與他溝通。
“年輕人,何意來此?”
聲音蒼老而空洞,就像是一位德高望重的老人,可楚冬聽起來就是本能的厭惡。
楚冬瞬移來到聖樹面前,把手伸向了那粗大的樹根,一張墨綠色的屏障陡然出現,把楚冬的手給震了出去。
“動手?那就試試看!”
楚冬右手握拳,無色透明的波動迅速收縮讓周圍的空間都開始扭曲,而後楚冬一拳砸出,平淡無奇的一拳卻粗大的聖樹陡然一震。
雷力第一個反應了過來,大怒道:“你幹什麼!”
他抓住楚冬的肩膀試圖把楚冬給拉走,楚冬輕輕一震雷力便退了出去,可就在這時,雷力突然眼神一暗,脖頸處出現了不少的暗綠色血管,自下而上直衝腦門,那綠色和聖樹如出一轍。
“你給我!滾開!”
砰!
楚冬和雷力結結實實的對了一拳,楚冬被打的在地上劃了十幾米遠才堪堪站穩身體,兩條黑色的溝壑甚至還在冒着青煙。
雷力也右臂也因爲這一拳出現大量的傷口,與此同時在撕裂的肌肉處鑽出了大量的墨綠色植物纖維,它們就像是有生命一樣在空氣中探來探去,然後見不少綠色能量融入植物纖維令其成長,最後又縮回體內修復肌肉。
此時的雷力已經失去了人的模樣,一身戾氣。
“你不想活,就化爲養料好了!”
雷力用近乎瞬移的速度出現在楚冬面前,兩顆拳頭就像是打樁機一樣來回交替,把楚冬給打的連連後退。
一時間血肉橫飛,場面極其血腥。
不過那些血霧並不屬於楚冬,而是雷力,他的身體正在崩潰,可那些綠色的植物纖維也在代替他的肌肉,讓他變得更加強大,那些纖維化的肌肉力道明顯更猛。
【固化法術已經加載、火囚】
楚冬深吸一口氣,強行將雷力擊退,而後單手砸地,兩條火焰紋路迅速前衝,最後在雷力的腳下互相盤旋最後交匯成龍,沖天而起,互相盤旋之際化爲囚籠將雷力困入其中。
高溫讓方圓千米的積雪都在融化,可見這囚籠的溫度之高。
而在火囚之內的雷力痛苦哀嚎,皮膚炭化脫落,血肉蒸發消失,他體內的景象也暴露無遺,雷力根本沒有心臟,而是被一顆墨綠色的種子取代,它長出了大量的植物纖維替代了雷力原本的肌肉。
植物纖維與血肉之間保持着微妙的平衡,讓他保持着人類的特性,可剛纔這種平衡被打破了。
也怪不得小神童說聖樹邪惡,寄生類的東西總會讓人噁心。
半分鐘後,雷力的血肉部分基本被烤乾,楚冬也撤去了法術,他擡頭看向那顆粗大的聖樹,心中厭惡之情越發嚴重。
“年輕人,爲何惡意如此之大。”
蒼老的聲音又一次出現在楚冬耳邊,就好像楚冬是強盜一般,而就在這時他恍惚了一下,一根翠綠色的劍刃穿透了他的心口,甚至帶出了一顆鮮紅的、尚在跳動的心臟。
楚冬胡亂爆發能量將背後的敵人逼退,智腦開始快速修復身體。
【本體的心臟部位強度異常薄弱】
【並且在剛纔本體有兩秒左右的失神】
【雷力的身體恢復了】
楚冬回頭一看,雷力被燒乾的血肉已經全部被植物替代,他心口處的種子也發了芽,是一株黃芯白瓣的花,看起來非常純潔。
但它的行爲卻讓人極其討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