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奔西走,爬山涉水,終究還是一場空。將安傷心的伏在地上,久久不能平息。
忽然間右耳有些發癢,裡面的小東西滾來滾去,有漸漸長大的趨勢。將樂怎麼了?難道是出了什麼事。將安顧不上傷心,趕忙側耳取出右耳的蓮子。原本外層做隔絕用的蓮花不見了,只有那蓮子在手心滴溜溜的打轉,散發出比自己蓮子更濃郁的清香,引得溪客宮的湖水也微微起漣漪。
“小蓮,將樂,你這是怎麼了?”將安心急如焚。
佇立一旁的玉人像猛然睜開眼,怒目赤面,左手執花,右手抽取湖水爲劍直刺而來,口中怒喝:“殘害同族,盜取蓮子,其罪當誅!”
縱然只是澤芝蓮祖所雕的玉像也不是將安所能抗衡的,撲面而來的強壓讓人根本無法行動自如的躲避。但也虧得這只是玉像,才讓人勉強躲過第一劍。
一劍不中,玉人散去水劍,拋出手中蓮花,倒扣在半空,發出光芒,“今日我便煉化了你,交與季宗後人修補水路。”
將安被籠在蓮花光芒下,一邊忍着劇痛,一邊開口辯解自己從沒殘害姐妹。
“我且問你,這蓮子可是你姐妹所有?”
“是!”
“那可是你親手剜下?”
“是!不!可……”
“那你還有何話好說。”玉人怒色更重,封了將安話音,絕了她辯解的意圖,一心催動蓮花法器。
將安說不出話,也只好絕了開口的念頭,把全身力量集中起來拼勁全力左右突圍,一次次都被彈回來。眼見蓮花越壓越低,身上束縛越來越重,不得不雙眼一閉,今天怕是要交代在這裡了。
玉像和將安仍在對峙,誰也沒注意到將樂的蓮子竟從將安手中滑落,在地上膨脹變大,長出一朵蓮花的虛影。
花朵盛開,一個少女急急撲倒將安身上,玉像一驚手勢一頓,蓮花罩子暫時停住。少女轉身跪下,“求蓮祖饒過姐姐,她不曾害我,當日剜出蓮子是我姐妹商量好的,也是爲了各自留取一線生機”。將安先是一愣,後又驚喜,“你是小樂!長大了!還能從蓮子出來了!”
“是我!姐姐!我也不知怎得一進這裡就神清氣爽,感覺比從前在出生的蓮池還好,不自主得就吸收靈氣甦醒了,還變成這副樣子。”形勢見好,將樂也沒了剛剛衝出的那股氣勢,顯得有些怯生生。
將樂說的感覺將安剛進溪客宮的時候也隱約有一點,但很快就捉摸不到,還以爲是自己的幻覺,看來還是妹妹更有緣。
“你就是那顆蓮子?”玉人停手,皺眉疑惑,“蓮子是你們的本命,缺了還能活嗎?”
將安就着將樂的手從地上起來,兩人聽到玉像的話也面露驚疑,蓮子是不能取出來的嗎,可從前他們也常取出玩,只是不能時間久也不能距離遠,不然就會陷入沉睡甚至退化。
“這個世界真的和我那會兒不一樣了,連你們都不一樣了。這也許就是其他蓮子沒有活下來只有你們活下來的原因吧!”玉像收回蓮花,恢復到端莊執花的樣子,離開高臺露出石門,對着將樂說:“雖然你只是一抹神魂,但既然蓮子在這,你也可以試試能否繼承這溪客宮。”
“我從小就不如姐姐,她都不能,我想我還是不試了。”將樂抓着姐姐的手,搖搖頭。
將安卻不這麼想,溪客宮是蓮祖的家,又藏有解決界井之難的法門在其中,能繼承必定是有好處的。何況玉像剛剛說了,她感應到了繼承人的到來,從前的蓮子只長出自己和樂兒兩個,不是自己,那必定就是小樂了。邊想邊忙推着將樂前去嘗試。
將樂萬般推遲最終還是按姐姐的意思走向前去。看看玉人擡手示意自己上石臺,又看看姐姐鼓勵的表情,低頭想了下,猛一閉眼,那視死如歸的樣子差點讓將安以爲自己是在逼她做什麼不好的事情。
重新縮回蓮子,將樂飛到石臺上方,再次轉頭看看姐姐,見將安揮手微笑,輕輕說:“快去吧!”才直直飛入孔洞。畫線再度下凹,細流重新填滿蓮花畫像,石臺又從中間一分爲二,露出向下的臺階。這次臺階沒有中途停止,穩穩延伸到底,下面的夜明珠開始發光,照亮前行的路。
蓮子飛出石臺,重新變回將樂站在姐姐身邊,有些激動,也有些羞怯,自己竟然成功了,成了這裡的繼承者。
玉人欣慰點點頭,“我的感覺沒有錯,這一天終於到來了,我的使命也結束了。你叫什麼名字。”
“我叫馮將樂,是姐姐取的名字,跟姐姐的名字馮將安是連在一起的。”
“將安將樂,雖與我蓮族取名不同,到也不失爲一個好名字。將樂,從現在起,你就是溪客宮的主人,地宮中有我歷年心血,青碧烏檀會輔助你掌管宮中的一切。將安,你雖不能接掌此宮,但也開了一半地宮,我許你蓮丹十顆,助你洗滌血脈,恢復蓮身。”
“多謝蓮祖。”將安將樂一起俯身拜倒。
“我能帶姐姐一起進地宮嗎?”將樂開口問,將安忙拉一把。雖兩人姐妹情深,可妹妹如今也是一宮之主,有些主人可以知道的事情肯定也不太方便其他人知道,不要惹了蓮祖不高興纔好。
偷偷看一眼玉像,見她並沒有什麼不高興的樣子,反而好像還有一點滿意。玉人開口;“姐妹相扶也是好事,你姐姐也可下地宮,但要你先行前去與溪客宮血脈相連方可。地宮分十室,前五室凡我蓮族後人有緣來此均可進。將安開了半路,又與你同根同源,可進九室。最後一室只宮主可進,不要壞了規矩。”將樂還想再說,被將安止住話頭,俯首道謝。
玉像滿意一笑,手中蓮花一分爲二,一朵沒入將樂額間印記,一朵飛向湖面上空。然後散入空間每個角落。
將樂的額間印記因着玉人蓮花的沒入顏色從粉紅轉爲深紅,熠熠生輝,面容也變得更精緻。將安的容貌像了蓮祖二分,將樂從前有個三分像,如今看着到有五分了。
這邊將樂在變化,界更山蓮池也是沸騰不止。暗香從鏡中出來查看,季回也匆匆趕回。蓮池中剩餘蓮花中的女娃娃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長大成金釵之年少女,蓮花印記從粉紅轉爲深紅,只是還是沒有睜開眼睛。
“蓮華到底對小蓮的蓮子做了什麼!怎麼會變成這樣?她想毀了四界嗎?我絕不允許!”季回怒火中燒,語氣已經有些接近咆哮。
暗香覺得自己讓將安去雲丘這個主意真是對極了,這不,這麼快就有了異動,也許這倆姐妹還真能掙出一條生路。心中一點都不着急,只風情萬種的倚着橋欄,涼涼的說:“我記得某人可是答應了蓮華百年期限的,這麼快就想食言了。”
“我沒打算食言,但是話說回來,她竟敢捅出這麼大的簍子,我便是食言了又如何,爲了四界衆生,值!”季回氣呼呼地走了,現在不知道小蓮出了什麼變化,不能輕舉妄動,不過也要早做準備了,“蓮華,不要以爲你手握蓮子我就奈你不得,總會有其他代替的法子的。”
“蓮華小蓮,啊!不!將安將樂,還沒習慣這倆名字。你們自己加油啊!我反正也幫不上什麼忙。”季回走後,暗香也嘀咕了幾句鑽回鏡子。
將樂融合完畢蓮花睜開眼,正好一隻小舟從湖面行來,前頭坐的是青碧和烏檀,後面的是——重明,他也來了。原來將安進入小島後青碧兩人也就回了湖邊汀蘭小築,因估摸着將安有可能是未來的主人,重明則可能是主人未來的伴侶,故而前去試探一下,趁着新主人還未上任打聽下性情愛好。誰料想這男人滑不留手,問了半天也沒啥有用的。
三人之間本無交集,氣氛慢慢尷尬間湖心上空綻放出一朵巨大蓮花,隨後化爲星點飛向空間每個角落。整個溪客宮都好似活了過來,暖風拂面送來陣陣蓮葉清香。宮室內輕紗漫舞,香爐的煙嫋嫋升起;宮室外的蓮花隨風輕輕擺動,蜻蜓也立上花頭。
“溪客宮活了,終於活了!”青碧烏檀二人喜極而泣,重明也隱隱爲將安高興。爲了慶祝將安這新主人的上任,青碧熱情邀請重明一同前往湖心小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