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柳花沉默了好一陣子,這才鬱悶的回到自己的被窩裡,拉着被子縮在被子裡可憐兮兮的看着齊小潔。 “真的不能一起去嗎?”
她伸手碰了砰小妮子的臉,無聲的笑了。林柳花像一個生怕被人拋棄的小狗,用黑溜溜的眼睛裡折射出來的可憐祈求她,就好像這樣就能讓她改變主意一樣。齊小潔沒說話,這都不是她能決定,不是她能做主的,現在,她是被命運操控的人,而不是操控命運的人。
小孩子需要的睡眠多,很快就睡着了。齊小潔看了看柳花已經完全合上的雙眼。這幾天她都是趴在柳花的牀邊睡的,沒去上班也實在沒辦法找到地方住了,她只能暫時這樣了。她的雙眼下有一層明顯的黑影,是這幾天以來沒睡好的結果。看着柳花安詳的睡顏,齊小潔會心的笑了,覺得她所做的還是有意義的,至少她的良心上過去了。
等到柳花已經睡熟了,齊小潔才低嘆一聲,拿出手機一邊撥號一邊走出去。現在是晚上八點多,還不算很晚,是時候打個電話回家跟家裡人說一下了。
齊小潔跟家裡應該是一些矛盾的,但是這些矛盾應該已經在時間的沖刷下漸漸消散了。只是她現在突然要父母聯繫,還是會很緊張。齊小潔已經不記得上次打電話是什麼時候了,也不知道到底是什麼原因導致她這麼久都沒聯繫家裡人。
她走在草坪上,一些年輕人扶着老人從她的面前走過,也有一些年輕的夫婦帶着孩子在草坪上聊天,這些場景讓她想起了自己還是小孩子的時候父母親對自己的呵護。一想起來一種濃重的罪惡感就襲上心頭,她怎麼這麼混蛋呢!
“喂?”一把帶着顫音的蒼老的男聲在她的耳邊響起,這個聲音還是那麼熟悉,還是那麼讓她感動。只是時至今日,這聲音已經帶上了滄桑,一聽就知道這人曾經經歷過的滄海桑田。
齊小潔忍着落淚的衝動,低低的叫了一聲:“爸爸,是我。”
那邊有三秒的沉默,然後就是震耳欲聾的:“老伴!是小潔啊是小潔啊!你還做什麼飯快來跟小潔說話!”
光是從音量來聽就知道對方有多激動了,她緊緊的咬着自己的脣瓣,防止自己的哭泣氾濫。那一聲巨吼過後,對方突然小心翼翼的問道:“真的是小潔嗎?”
齊小潔正要點頭,那邊就傳來了老媽的大喊:“啊啊!他爸你說的是真的?我老了可經不起折騰了!”
這句話直擊齊小潔的淚點,一時間沒忍住小小聲的抽泣起來了。老爸那邊興許是聽到她的哭聲了,大罵道:“孩兒他媽,你嚷嚷啥呢你!孩子都別你嚇哭了!”
她梗咽的回道:“不,不是,不是老媽的錯。”一句話越說越哽咽,說道最後,齊小潔忍不住哇哇大哭,把那邊的兩位老人哭的手足無措,哄也不是,罵也不是。
搞的一個通話,齊小潔這邊哭了將近十分鐘,她父母那邊就跟着哄了十幾分鍾。最後還是齊小潔自己慢慢停下來的,這時候老爸手裡的電話也已經被老媽搶走了,“小潔啊?是誰欺負你了,怎麼哭得這麼傷心?”
聽着老媽溫柔可憐的聲音,齊小潔粗魯的擦了幾把眼淚,哽咽着說道:“爸媽,我想你們了……”
齊媽媽一聽齊小潔的這句話眼眶就紅了,把身邊的齊爸爸急的搔耳撓腮,不停的問:“他媽,你咋回事呢?孩子說啥了?哎喲!怎麼你也哭了!”
齊媽媽紅着眼眶瞪了齊爸爸一眼,激動的說道:“小潔說她想我們了!老傢伙!小潔想咱們了!”
“真的?老伴喲,你快打打我,捏我一下,看看我是不是在做夢!”齊爸爸馬上就用一種很不敢相信的語氣說道。這邊的齊小潔聽着快無語死了,她是有多久沒有聯繫他們了,一個電話就讓他們激動成這樣。
當她回憶氣關於父母親的臉龐的時候,發現在自己的腦海中的父母已經變得模糊了,根本想不起細節了。然後她就在無語中聽到了老爸的慘叫聲:“噢!好疼,孩兒他媽,你下手咋這麼重!疼死我了!”
“我這不是怕你醒不過來嘛!現在感覺還好不?”齊媽媽急呼呼的問道,但是很快就反應過來,又一拍老伴的腦袋,喝道:“孩子在聽着電話呢!你嚴肅點!怎麼當人家老爸呢!別嚎了!又不是很疼!”
齊爸爸痛苦的小聲回道:“要不你也給我捏捏……”
齊小潔越聽越想笑,最後終於忍不住哈哈大笑,電話另一頭的二老完全不知道自家女兒在笑什麼。齊爸爸愣愣的戳一下齊媽媽,“我好像聽到小潔在笑,咱小潔不是傻了吧?怎麼剛纔還哭呢,這會兒就笑了?”
這樣的話註定要被齊媽媽再次教訓,齊小潔只聽見老爸慘叫一聲,就沒聲了。她擔憂的問:“老媽,你沒把老爸怎麼樣吧?老爸,老爸,你還好嗎?”
在齊小潔的記憶中,爸媽就是這樣的一對歡喜冤家,平時大吵大鬧不多,小吵小鬧倒是多如牛毛。不過好在這些都是無傷大雅的,他們就這麼幾十年的鬧過來了。她說了很久也沒再聽到老爸的聲音,正疑惑中,就聽見老爸怒吼道:“女兒難得打電話回家,老太婆你什麼意思!憑什麼把免提關了!”
“老媽?你真的把免提關了?”齊小潔頭疼卻心情愉悅,小聲問道。
齊媽媽很快就得意的回道:“哼哼,廢話,你那個老爸最近有事沒事就喜歡發瘋,我要管管他。”
最後一句哽在她的喉頭,怎麼也問不出‘你們最近還好嗎?’這句話,女兒都不打電話回去跟他們聯繫,怎麼可能好的起來。可是知道了自己的過錯的她怎麼還在這裡猶豫不決,是爲了什麼才鼓起勇氣打這個電話?她想起那天跟許賦抱怨這方面的問題的時候,許賦理所當然的回道:如果這樣的話,那就回家看看不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