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鬼醫都這麼說了,可是水晶忘了一眼楚軒仁,又望了一眼在牢房外面畏手畏腳的兩個守衛,心下很是猶豫,先前那股堅定不知爲何,既然會因爲心中的善念,突然就被一舉擊破。
“是嗎?那槍給我,我來動手,讓你看清楚,槍要怎麼用。”
鬼醫朝她伸手要槍,臉色略微有些難看,他以爲,軒轅鷹的女人,至少在冷血無情這方面是不需要被訓練的,不過……現在看來,他看走眼了,或者,這個女人根本不是軒轅鷹的女人,趙亭佑那傢伙弄錯什麼了吧。
“不,我不會給你槍的。”
水晶顫顫巍巍的說着,往後倒退了幾步,將雙手背在身後,她要是把槍給他了,那兩個人就……就死了吧。
“槍給我,最後一遍,槍給我,要麼自己開槍!”鬼醫不得不說他對這個女人感到失望,他還以爲這個女人至少好好教導,能夠成爲他的一枚好棋,不過現在看來,他也算是看走眼了,這個女人,沒有被他指導的資格。
那雙凌厲的眸子死死的盯着水晶,隔着鏡片,水晶甚至都能夠察覺到他那雙水眸中隱隱綻放出的冷漠。
水晶緊緊的握住那手槍,將拿着槍的手往身後蜷縮了幾步,她不能將槍交給這個男人,他會用這把手槍殺了那兩個人的。
“就算今天我不殺他們,明天他們還是會成爲我的實驗體,殺了他們吧,不然的話,躺在地上的這個男人,可就要死了……他要是死了,就是你的猶豫不決害的。”
鬼醫試圖用楚軒仁的生死來激勵水晶殺人,時間一分鐘一分鐘的在過去,他已經沒有時間在這裡跟這個女人耗着了,他必須想辦法讓她開槍殺人,不然的話,他就得放棄她了…
“可是我不是黑手黨,我不會用槍,我不會,怎麼辦?可是……可是軒仁,軒仁他需要醫生……對不起……對不起……”
突然尖銳的叫喊着,水晶緊緊的閉上眼睛,擡手將槍對準了離自己不遠的鬼醫,鬼醫一臉錯愕的及時拽住了她的手腕,緊緊的握住她的手掌,將槍的方向臨時篡改,子彈射擊出去,當水晶睜開雙眼時,眼前浮現的是宵聲和阿本倒下去的身影,他們的眼中帶着絕望的痕跡,她看着他們倒下,雙眼突然萌生出一股巨大的水霧,她沙啞的聲音呢喃着“我殺人了……我剛剛殺人了,我殺了人,殺了人……”
鬼醫見她如此失神,眉頭微皺,隨即放開她的手,站到一旁,剛剛若不是他及時反應過來,她剛剛指不定就發瘋把他給打死了,這個女人……真是笨到家了。
水晶一臉蒼白的看着鬼醫,手中顫抖着握緊的手槍砸落在地,她脣色發白,顫顫巍巍的呢喃着殺人的字眼,那瘦弱的身子在鬼醫的面前顫顫發抖,有那麼一瞬間,他竟會感到有些不忍,也許……這個女人真的不適合做黑手黨吧。
不對,就憑她是軒轅鷹的女人,她怎麼能不是黑手黨,她怎麼可以連槍都不會用,自衛自保的能力都沒有,那對軒轅鷹來說,一點價值都沒有。
“行了,大不了你就說人是我殺的,不就死兩個人嗎?這裡都是黑手黨,誰沒有殺過人,你以爲軒轅鷹那雙手從來就沒有殺過人嗎?斷送在他手上的人命可不是十幾個幾十個啊,間接性被他害死的,那就更不用說了。”
鬼醫隱隱有些不耐煩了,耽誤時間啊,等趙亭佑和秦晃來了,他處理這事怕是會有點兒麻煩,他得馬上把水晶帶走。
“我不想知道這些,你丫快給我閉嘴,我不想聽,你閉嘴啊!要不是你剛剛握着我的手改變了槍頭的方向,我根本就不會打死他們兩個的,你纔是兇手…可是槍……是我開的。”
水晶歇斯底里的對着身邊的人怒吼着,那股尖叫的語氣也不知是從哪裡來的,鬼醫將那槍從地面上撿起,重新放回到她的手心,他一臉詭異的笑,說“那你還想救這個病秧子嗎?”
水晶被他的問題問的一時半會兒都沒回過神來,她都殺了人了,怎麼能不救,殺了那兩個無辜的守衛不就是爲了救楚軒仁的嗎?
“救,怎麼不救?我做的這一切,不都是爲了他嗎?他還在發燒,喂……你再不救救他的話,他就得燒死在我面前了。”
“既然想救他,就跟我走,跟上,不然我就丟下你,讓你待會兒被人亂槍打死,爆了你的頭,讓你腦漿開花。”
“……”水晶無言,伸手擦拭掉眼裡的淚水,看着男人將靠在牆壁上的楚軒仁給扛到自己的肩膀上,她有些震驚,楚軒仁再輕也不可能被他這樣扛着吧,那麼這麼說的話,這個男人不是怪物嗎?
把軒仁跟扛雞仔兒一樣的扛在肩膀上啊,看起來好像軒仁根本沒有重量一樣。
這個鬼醫,果然很怪啊。
可是,他不是說兩個條件嗎?
“喂,我說…我不是還有一個條件沒做到嗎?你爲什麼?”她記着,她得在五分鐘內把楚軒仁叫醒了,第二個條件才作數的啊。
“我的決定,不需要跟你解釋。”這話像是已經在自己過去的人生中重複過千百遍一樣,鬼醫扛在肩上的人似乎是動了一下,鬼醫微微皺眉,這病秧子,快醒了嗎?
“你也是黑手黨嗎?”裝逼就裝逼,什麼我的決定啊,切,水晶不經意的在自個兒的心裡翻了個白眼鄙視鬼醫。
“你覺得我像嗎?”鬼醫沒有停下自己的腳步,只是腳步愈加加快了些,他猜,趙亭佑快到牢房那邊了,他得提前過了門檢,以免待會兒被他一聲令下給截住了。
“殺人如麻!像,對了,我剛剛差點打到你,對不起啊……”
“你還知道道歉,閉上你的嘴,跟上,待會兒前面會有趙亭佑的人,門檢嚴。”鬼醫一邊有一搭沒一搭的回答着她的話。
“門檢?你不是鬼醫嗎?你也需要門檢?話說回來,門檢是啥玩意?”
水晶東張西望的望着周圍,一邊跟上他的腳步。
“我在鬼霧畢竟也只是個醫生,我一天有三次出隊的機會,不用門檢,之後的,就得門檢了,待會兒給我閉嘴,敢亂說話就等着被子彈爆了腦袋瓜兒。”
鬼霧的門檢歸趙亭佑管,所以一向以嚴縝著稱,他可不想在這兒出什麼岔子。
“知道了,那麼兇幹嘛,之前不是挺淡定的嗎?”
水晶一口抱怨的跟他說着,一臉窘迫的模樣,她不就問問嘛,怎麼了啊?
正當他們準備過門檢的時候,趙亭佑這邊的秦晃正遭殃。
“人呢?你讓我跟你來一趟,就是讓我看這牢裡的人怎麼不見的,守衛爲什麼會死嗎?”
趙亭佑將槍抵在秦晃的腦門上,那槍逼的秦晃的步子一直往後倒退,直到秦晃一直倒退一直倒退,最後倒退到,背脊與牆壁親吻在一起,他才停下步子,一臉驚愕的看着趙亭佑,渾身都戰戰兢兢的發着抖。
“亭佑哥!這,這,我不知道事情會變成這樣,我走的時候,這還好好的,這兩個守衛還是我看着來的,只是之後沒多久我就因爲請示的事走了啊,楚軒仁他……”
秦晃驚慌失措的跟趙亭佑解釋着,最後話還沒解釋完就被趙亭佑的話給打斷了。
“你也不知道事情會變成這樣?他媽的老子讓你看人你就是這麼看的,水晶那個女人呢?哪裡來的槍?還是消音的,你給他們倆兒派槍了?一個病秧子,你當時不知道威脅那個女人,她要是再鬧着自殺,你不懂拿槍指着那個病秧子的頭反威脅嗎?廢物!”
趙亭佑手中的槍狠狠的抵着秦晃的頭,一臉凶神惡煞的模樣,秦晃回答他的說話語氣還帶着幾絲顫顫發抖,一看就知道是被手槍給嚇到了。
“不是,亭佑哥,我沒有,等等,亭佑哥,我知道那個女人去哪兒了,她八成是斃了守衛,帶着那個男的跑去找鬼醫了。”
“……她去找鬼醫了?”
“我剛剛去你那兒找請示,不就是因爲這個女人尋死膩活的要給楚軒仁找醫生看病嗎?她威脅我們幾個,要是不給那個病秧子找醫生看病,她就死在這兒,讓我們沒法兒跟您交差,這不,我去跟你請示,那兩個新來的守衛看着她,這會兒她斃了守衛,我…我也不知道會這樣啊。”
“又是不知道會這樣?我留你何用?”
“亭…亭佑哥。”
砰的一聲擦過秦晃的耳畔,尖銳的痛感尾隨眩暈穿透腦門,秦晃一副惶惶然的模樣看着眼前的趙亭佑,身體像是失去了力量一般順着牆壁直接給摔倒在了地上,秦晃的眉心流下猩紅色的血跡,呼吸不過是掙扎了那麼一瞬,趙亭佑站在牢門外望着他,一臉的冰冷。
他說過,他的手下,不需要廢物,鬼霧嘛……更不會需要。
彼時,‘鬼霧’醫療隊專用室一室。
“喂,你幹嘛還不動手救救他,幹嘛一直愣着,你都快愣了二十分鐘了。”
水晶看着面前始終伸手扶着眼鏡鏡架的男人,一臉的怒色,這都多久了,他自從之前和她一起過了門檢,再把她和楚軒仁帶到這個醫療隊來,將楚軒仁放到一張醫療牀上之後,他就沒有再出聲說話,更是沒有下一步動作,始終安靜的盯着楚軒仁,表情也是一個樣,可沒把她給乾着急死。
面對水晶的質問,鬼醫始終不曾答話,他就是想看看這個女人再着急一下會是什麼樣兒,她還真是沒有哪點兒能讓他看出來會是軒轅鷹喜歡的女人啊。
那個男人不是喜歡幹練型的女人,喜歡行事果斷,人很聰明的嗎?怎麼,這會兒是…換口味了啊。
“你反悔了?你剛剛明明答應過我的,只要我完成了你的條件,你就會救軒仁的,你現在又出爾反爾,你鬧哪樣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