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喂!喂……趙亭佑,你敢掛我電話!”唐櫻玖一臉氣憤的嚥下一口冰激凌,一副哭喪臉的模樣盯着自己的手機,牙齒咬的茲啦茲啦的響。
“櫻玖,怎麼了?”坐在唐櫻玖身邊的卓軒雪疑惑的問她。
“軒雪,趙亭佑那傢伙居然掛我電話,”
唐櫻玖一臉不滿的說着,她是覺得趙亭佑最近不對勁,才趁着和卓軒雪逛街的空檔坐在冰激凌店裡給他打電話的,她就是心裡有點兒不安,所以纔打個電話試探試探他的,誰知道這廝居然敢掛她的電話啊,這麼多年以來的第一次,你說她能不激動嗎?
“這種男人甩了算了,換了我,我就甩了他,什麼玩意兒啊,嘖。”
“軒雪,亭佑和我的關係,總之……很複雜,說不清楚啦。”
唐櫻玖欲言又止,對這個和自己認識不到一週的女孩,有種莫名的熟悉感,她總覺得自己好像在哪裡聽過她的名字,但是可能印象不深,她記不清楚到底在哪兒聽過了。
“還逛嗎?唐櫻玖,喂,唐櫻玖,你發什麼楞啊,掃興。”
卓軒雪不滿的看了她一眼,一臉高傲的看着她,那雙炯炯有神的眼睛掃過唐櫻玖頸間的藍水晶項鍊,十指緊握成拳,將自己面前的冷飲輕抿一口,她放開手掌,當做一切都沒有發生的模樣繼續看着唐櫻玖,卻是滿心的妒恨。
當然,唐櫻玖在發呆,所以根本就沒有注意到卓軒雪眼中異樣的神態。
且不說這個,時間終於到了,水晶正打算和楚軒仁一起去海邊,準備奶奶的水葬儀式,劇烈的咳嗽侵襲着水晶的耳膜,水晶擔憂的看着伸手掩面的楚軒仁,突然看着他,尖細的牙齒咬住下脣,哭出聲來。
“軒仁,我都忘了,你的身體不好,根本不能承受海邊的海風,最近一直讓你爲我擔心,還害你爲我忙這兒忙那兒的,軒仁……今天的水葬,我還是自己去吧,你好好休息吧。”
她已經不能再這麼麻煩他了,她這樣會拖垮他的身體的,她不是不知道他的腿腳不便,他甚至多吹會兒風兒都會咳嗽的很厲害,可他最近爲了她……不知隱忍了多少痛楚在幫她。
水晶那話說的內疚,她難受的看着面前消瘦不少的楚軒仁,心裡止不住就是一陣心疼。
“我怎麼能休息呢?要是連我都不去,水晶就是一個人了,還是我陪水晶去吧,我沒事的,水晶別擔心。”
楚軒仁抵制着喉嚨處的乾澀沙啞,整個人站在水晶的面前都有些搖搖欲墜的,他努力的站穩了腳跟,看着水晶,他啊,就覺得,自己只要能爲她做點力所能及的事,雙腿再痛,咳嗽的再嚴重,那都不算什麼。
因爲,再沒有什麼事,可以比他面前這個叫水晶的女孩重要了。
“咳咳……咳,我……咳,我沒事的。”儘管再抑制,楚軒仁還是突兀的在水晶面前猛烈的咳嗽出了聲音,他的手掌對着她搖晃着,朝她示意自己沒事,可那咳嗽的聲音卻愈加的增大了些,聽的水晶心裡一陣難受。
“還說沒事,你這樣我怎麼可能不擔心?你咳的這麼厲害,應該留下來讓醫生好好看看的,怎麼還能陪我去海邊吹海風,準備奶奶的水葬呢?”
水晶有些委屈的看着面前的這個男人,他生的一副弱不禁風的樣子,可是卻比誰都靠譜,即使身體有這樣大的問題,他還是那個在她最難過的時候,最無望的時候,默默的守護在她身邊的男人。
“我沒事的,你看,我沒有再咳了,不是嗎?”楚軒仁看着她,嘴角不自覺的拉扯出一抹微笑,那笑看在水晶的眼底卻有些蒼白,盡顯疲倦。
“軒仁……”水晶呢喃着他的名字,突然不知道該跟他再說些什麼好,軒仁,真是個溫柔的人呢。
“走吧,軒轅肯定太忙,來不了了,我陪你去吧。”
等了這麼久,軒轅還沒來,也許他昨天就決定好,今天的葬禮,有他和水晶就好了吧,楚軒仁如是想着,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笑,水晶知道這些,肯定會難過死的,軒轅鷹不知道,水晶昏迷做噩夢的時候,口口聲聲叫着的,都是他的名字,沒有其他人。
“嗯。”
水晶輕聲答應他,心中卻是爲他的遮掩感到心疼,太忙……明明就是沒想過要來吧。
“軒仁……謝謝你。”
“不是說了不用說謝謝的嗎?你又忘記了啊?”
“沒,這是特定的,這次,是必須說的。”這一句謝謝是因爲你把陪伴我,看得比你自己的身體都重要,我對你的感動而已。
水晶在心裡這樣輕聲說着,那張嬌小的臉上呈現出幾絲淡淡的欣喜,還好,有軒仁這樣溫柔的人陪着。
楚軒仁帶着水晶去海邊的時候,水晶抱着骨灰瓶,一臉的淡漠,從臉上根本就看不出什麼特別的情緒來,他帶她來的這片海叫‘無涯海’,‘無涯海’是這座島嶼上最美的景緻,水晶看到海水微微泛着漣漪,站在那裡,手指摸索着骨灰瓶子,臉上不經意的流露出幾絲欣喜的情緒,隨即那張臉上的欣喜又跌落下來,被滿滿的憂傷替代。
楚軒仁瞥眼看着她被憂傷覆蓋着的側臉龐,手指小心翼翼的擦過她手中的骨灰瓶子,海風颳過面頰,冰冷的海風刺激着他患過傷的雙腿,一股刺痛感隱隱的在他雙腿間徘徊,他臉色發白的低頭看着自己的雙腿,暗自嘲笑自己的沒用,怎麼這點風向都承受不了呢?明明就不是特別的冷啊,這個溫度,他還是……可以承受的吧。
“軒仁,你知道嗎?我從小便父母雙亡,我是被奶奶一手拉扯大的,奶奶在卓家的別墅裡當清潔工,我和奶奶相依爲命,我從十歲那年便發誓,我要是慢慢的長大了,一定要讓奶奶過好日子,不再呆在卓家做什麼狗屁清潔工,可是,軒仁,事情爲什麼會變成這樣,爲什麼當我長大了,當我決心讓我這個願望實現的時候,奶奶卻走的這麼突然,她怎麼能丟下我一個人呢?明明知道我只剩她了啊……”
水晶哽咽着,抱着骨灰瓶子,一臉悽然,她沙啞的嗓音落在楚軒仁的耳底,讓他心裡很不是滋味,他伸手撫摸着她的頭,雙腿有些顫顫巍巍的發抖,他努力做出一副沒事的樣子,看着水晶,伸手接過她手中的骨灰瓶子。
“水晶,人死不能復生,奶奶雖然離開了,但是你可以代替奶奶,好好的生活啊。”
楚軒仁低頭看着自己手中的骨灰瓶子,這骨灰瓶子,按照水晶以前的說法,可是能賣了換很多錢的呢,也虧得她這麼守財,面對奶奶的葬禮,卻願意拿出自己最珍視的東西,他記着,這瓶子,似乎是水晶從軒轅那兒贏來的。
“軒仁…我就是不敢相信,奶奶會走的這麼早,這麼突然,她說自己最少也可以活到九十九歲,然後看着我的寶寶出世的,可我現在連個戀愛都還沒談……”
水晶笑着跟楚軒仁說這話,笑着笑着,不知怎麼的,眼裡就有源源不斷的淚水落了下來,她看着楚軒仁臉色蒼白的模樣,突然淚眼模糊,眼睛就有些看不清楚他的樣子了。
“水晶,你來這裡,不是爲了讓自己更加難過纔來的,你要在這裡替自己的奶奶舉行葬禮,然後放開難過,好好生活,生活的好好的,讓已經離開的奶奶感到欣慰。”
楚軒仁低頭看了一眼那裝載着水晶奶奶的骨灰瓶子,將瓶子遞到水晶的面前,他嘴角微微挽起,朝她微笑,看着她的眼神中帶着淡淡的寵溺,雙腿的劇痛已經有些麻木了,他有些自嘲,這輩子,這雙腿,也就這樣了吧……
水晶聽了他的話,見他朝自己傳遞骨灰瓶子,她伸手去接,接過骨灰瓶子之後,她單手揭開蓋子,將那蓋子平穩的放在軟軟的沙灘上,擡腳走上不遠處的石階,站在那石階上,她能夠感受到海風的拂動,能夠遠眺大海,手心顫抖着抓了一把灰白色的骨灰揚向大海,骨灰隨風而逝,她聽到自己心裡有個聲音在說,水晶,以後要更好的生活。
楚軒仁站在離她不遠處的地方,被冰冷刺骨的海風吹打着,雙腿像是突然失去了支撐的力氣一樣,他直晃晃的癱倒在了軟軟的沙灘上,視線裡那抹嬌小的身影像是察覺到了他的癱倒,他的視線有些模糊的看着水晶赤着腳丫子放下骨灰瓶子,朝他焦急的奔跑而來的模樣,心裡突然有那麼一刻,感到甜蜜,真好……水晶是在乎他的。
“軒仁,你怎麼了?你別嚇我,不要暈過去,告訴我,你怎麼了?”
已經走近楚軒仁,伸手將楚軒仁扶起的水晶驚慌失措的問着他,心底綻放開來的全是滿滿的恐懼。
“咳……咳咳……沒事,我就是雙腿突然有點兒沒力氣了,水晶,別害怕,我沒事的,咳咳咳………你看,我這不是還可以跟你說話嗎?我沒事的,真的沒事,咳咳……”
楚軒仁的咳嗽有一陣沒一陣的,他臉色發白的看着水晶,那雙深棕色的眸子裡沉澱着的人像越加的模糊了,他甚至有些聽不清楚自己在說什麼了。
“楚軒仁,你不能出事,你醒醒,軒仁,醒醒。”
水晶冰涼的手掌小心的拍打着楚軒仁的臉頰,他劇烈的咳嗽聲還久久的徘徊在她的耳畔,她慌神的看着楚軒仁躺在她的懷抱裡,那副昏昏欲睡的模樣,整個人的臉色難看極了。
“楚軒仁,我,我,你的手機在哪兒,我們給軒轅鷹打電話,讓他找人來救你。”
水晶無措的說着,本想自己打電話給軒轅鷹,結果一想,卻發現自己手機里根本沒有存過軒轅鷹的電話,她不禁慌亂的在楚軒仁的身上摸索着,找手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