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機翱翔在千米以上的高空,純淨的藍天點綴着片片朵朵的雲海,溫軟美好。
越過綿綿的高山,跨過翩翩的湖澤,從雲南到吉林,幾個小時後,方景宇到家了。
初戀又初夜,淺嘗甜蜜就面對離別,這是很殘忍的。
方景宇一路上時時刻刻、心心念念着餘秋,就像把魂兒弄丟了一半。但整體來說,他的心情還是不錯的,欣喜又甜蜜,飄飄乎乎,美麗到天際。因爲他和他親愛的餘秋姐姐不再是疏離的朋友,昨夜他們之間多了一些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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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前打過電話,方景宇到家時正是晚餐時分。
剛敲了兩下“咚咚”,下一秒,門驟然打開。
妹妹如小麻雀般的咋呼一聲:“景宇哥……哎呀!你的臉怎麼了?”
“沒事兒,別一驚一乍的。”
繼母在廚房探出頭來,也是嚇了一跳,“哎呦!景宇,你這臉怎麼了?”
方景宇對待繼母,一向不遠不近,但尊重禮數,先叫了聲:“姨……”
“誒”
“跟同學打了一架,沒什麼事,消腫就好了!”
“哎,怎麼打架呢?哎喲,你看看,琳琳快去找點藥膏……”
“不用了,我爸還沒回來呢?”
“快了!你先去放下東西,一會兒就吃飯!”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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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位繼母來到家中,已四年多了,相比於別的家庭來說,他們關係相處的還不錯。
在方景宇看來,自從阿姨進入到這個家中,他和父親就有了乾淨的屋子和現成的飯菜,所以他對這個繼母並不排斥。
而對於繼母來說,方景宇這個孩子也並不討厭,不亂花錢,不找麻煩,而且16歲就能幫着父親裝貨卸貨,幹活出力。平時在家裡,他所有的衣裳褲子都是自己洗,對於這一點誰還能挑出毛病呢?
所以一家人的關係維持的還不錯,客客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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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景宇徑直回到自己的臥室.
他的臥室有些寒顫,十幾平方米的屋子有三個用處,客廳、餐廳、臥室。
沒辦法,2室1廳的小家,一間給父母,一間給那個異父異母的繼妹。而他呢?他是哥哥,又是男孩,不太需要什麼隱私,所以父親當年就把客廳隔斷改造了一下,改成一個臥室,放一張能摺疊的鋼絲單人牀,吃飯時也做餐廳之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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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擠巴巴的地方已擺好了餐桌和四個塑料凳子。
桌上放着三盤菜,青椒炒肉,木須瓜片,還有一盤紅燒魚。
方景宇剛將揹包放下,十八歲的妹妹就緊跟其後,進來了。
“景宇哥,我給你擦點藥!”
“不用,明天就好了!”
“這是消腫藥膏,擦點吧!來,我給你擦……”
說着,她將藥膏擠在自己的指腹上,就要往方景宇臉頰靠近。
方景宇本能的側頭躲避,避無可避,乾脆站起來走到一邊,說:“那給我!我自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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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一會兒,又有敲門聲,是父親回來了。
方景宇出去喊了聲:“爸……”
方父一愣,疾言一句:“臉怎麼了?”
“沒事兒,和同學打了一架!”
不撒謊,難道要實話實說?
老爹,你兒子我厲害着呢!剛剛搞定一個女人,追妹,不,不,追姐高手,死皮賴臉的爬上人家的牀,自己打自己施展苦肉計,最後得逞了,通宵一夜,牛掰吧!哈哈哈哈……
咳咳!算了吧!還是撒一個最簡單、最直接、最可信的慌——跟同學鬧矛盾,打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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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方父不疑有它,只憂慮的追問一句:“你把人家打的怎麼樣?”
“他沒事,沒受傷!”
聞言,方父鬆了口氣,然後又盯着兒子臉上的傷,哎喲,這可不輕呢!大巴掌印兒扇的臉都腫了,這是讓人扇了多少下?
老父親心中不太得勁兒,不甘心的罵了一句:“兔崽子,孬種!”
方父一向是這樣粗鄙的脾氣,方景宇早就習慣了,主要是他今天心情不錯,而且是回家的第1天,他不打算跟父親之間產生任何摩擦。
繼母端着最後兩盤菜過來,妹妹去盛飯,擺筷,然後一家人坐下吃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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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景宇離家上大學兩年半,只在寒暑假歸家。
無論何時,家對於孩子來說都是溫馨的、安全的港灣。
家中一成不變,辛勞的父親,拉貨出力掙錢。客氣的繼母,在附近超市打工,洗衣做飯,一切如舊。只是這個繼母帶來的妹妹——趙琳,是越來越怪異了。
哎呀!最近這一年,特別是這次放假歸家,她的一些怪異舉動,讓方景宇很是吃不消,卻又沒法明言跟繼母或是父親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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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琳學習不好,考不上高中,就應付箇中專,明年畢業。這小丫頭4年前來到家中時只有14歲,怕生、內向、都不敢跟方景宇說話。
方景宇對這個陌生的繼妹,一貫的態度是不冷不熱、不遠不近。
他那時正上高三,功課很緊,課餘時間就整日在舞蹈室練舞,對於其它的事都不太理會,後來就考上大學離家了。所以他與這個妹妹並不熟絡,更沒有什麼親情感。
記憶中的變化,就是每次回家都看到她長高了,長大了。她隨繼母,個子不高,小圓臉,眨巴着單眼皮的眼睛,屁顛兒屁顛兒的喊着:“景宇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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歸家第二天,方父說是短途送貨,就沒讓兒子跟着去,讓他在家休息一天。
方景宇在摺疊牀上翻來覆去的“烙餅”,掏出手機跟餘秋髮了幾條微信,心裡如小鹿亂轉,說不出是高興還是焦灼。直到最後餘秋將視頻電話打了過來,兩個人說了會兒話,他的心裡才舒暢一些。
掛斷電話,方景宇不悅的盯着房門的方向。
輕手輕腳的走到門邊,突然一下拉開房門,果然看到趙琳貼耳在門外偷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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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情此景,尷尬的沒誰了。
“呃……景宇哥……”
看在繼母的面子上,方景宇沒有發火斥責,只是沉着臉,盯着她,“你偷聽什麼?”
“沒,沒有,我只是想問問你要不要擦藥膏,所以在這等一會兒……”
她訕訕的賠笑臉,手中確實握着管藥膏。
方景宇收回目光,懶得再逼問什麼,“不用,謝謝!”
說罷,重重的把門一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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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母都出去工作,中午是現成的飯,趙琳熱了一熱,喊方景宇支開摺疊桌子,準備吃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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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坐在桌邊,趙琳還算勤快,飯菜、碗筷都擺好了,甚至還給他倒了一杯水。
方景宇坐下就直接開吃,但始終不肯擡頭多看她一眼,直到趙琳憋不住了,主動說:“景宇哥,你看我這樣打扮好不好看?”
方景宇只擡眸一眼,時間小於等於一秒,就將視線又放回盤子裡,看這些變了顏色的剩菜都比看她順眼。
“景宇哥,好看嗎?”
“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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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天吶!寒冬臘月的,雖然東北有暖氣,但你也不至於穿着吊帶裙和黑絲襪吧!
剛纔端飯時,還一趟一趟的扭着屁股,故意在他面前走來走去。
方景宇只能低着頭,視而不見,可她不依不饒,竟還追問:“你看呀……我這樣,好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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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景宇不搭理她,暗罵:好看個屁!抽風啊?濃妝豔抹的“花貓臉”給誰看?這什麼意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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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宇……”
甜甜的喚他,含糖量至少十個加號,可惜方景宇不吃這一套,忍無可忍,立即橫眉立目:“你叫我什麼?”
“景宇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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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後,趙琳笑笑,好似並不在意方景宇的冷劣態度。
“那你……看看我的口紅,是時下最流行的斬男色!你看!你看嘛!!!”
邊說着邊揚起下巴,撅着小嘴向前湊了湊。
方景宇不想看她,怎奈餘光也能掃到她的舉動,不由得嘴角抽了抽,直言不諱的說:“像鬼似的,難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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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回,趙琳紅了眼眶,委屈着喃喃道:“那個……幹嘛對我這麼兇?媽都是好看……嗚嗚……”
方景宇停下了夾菜的動作,深呼吸着勉強調整了語氣:“那她讓你在家吃飯時塗着口紅了?讓你穿成這副樣子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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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飯,下午方景宇要去看他爺爺,可趙琳非要死皮賴臉地跟着去。沒辦法,腿長在她身上,於是“小尾巴”就跟着去了。
好在她自覺的洗乾淨了臉,恢復了正常人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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爺爺家不遠,兩人一起坐公交車,二十幾分鍾就到了。
爺爺72歲,身體還挺硬朗,住在城郊的舊平房。
方景宇買了些水果、菜和肉,進屋跟爺爺說了幾句話,就拿起拖把和掃帚開始打掃,又進屋查看一圈,看有沒有要洗的衣服。
趙琳格外殷勤,找塊抹布,幫着這個沒有血緣的爺爺擦玻璃。
爺爺:“丫頭,歇一會兒吧!不用你幹活!”
趙琳:“沒事,爺爺,擦擦玻璃,這不快過年了嗎?”
收拾了一圈,方景宇準備做晚飯,趙琳趕緊跟進廚房打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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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宇哥,我同學很多人都割了雙眼皮兒,我也想割!”
“嗯”
“你說我割了雙眼皮兒會不會好看?眼睛會變大嗎?”
“不知道”
“那你說我到底割不割雙眼皮兒啊?”
“不知道”
“景宇哥,畢了業是想留在B市嗎?”
“不知道”
方景宇奉行一問三不知,三問九不知的原則,裝聾作啞,一傻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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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天,天黑的很早,兩人在公交站等車的時候,寒風凜冽。趙琳把領口用圍巾裹得緊一些,說了一句:"景宇哥,好冷呀!我好冷呀!"
這是最直白的暗示,方景宇怎能不懂?卻故意說:“嗯,幸好我穿得多!我不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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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過了一分鐘,他用眼角瞥了一眼,心想:誰讓你出來穿的這麼少的?這大冬天的,都快過年了,你穿個薄棉襖、體型褲,自己找凍,怪誰呢?
哎,但不管怎麼說,她是妹妹,而且剛纔在爺爺家也幹了些活,總有優點。
於是,方景宇還是脫下羽絨服,遞給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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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丫頭眼前一亮,立即滿血復活,穿上棉襖就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方景宇,掩飾不住的欣喜和得逞。
“景宇哥,你對我真好!”
“趙琳,我並不情願將這件衣服給你穿,今天零下30多度,我也很冷。但我是看在阿姨和我爸的面子上,於我個人而言,你只是與我沒有任何血緣關係的異性,不是真正意義上的妹妹,所以我們之間應該保持距離,這個道理希望你能儘快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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凜冽的寒風,呼嘯陣陣,方景宇抱着手臂,挨凍,卻也明白了一個道理。
此刻,他身側站着一個女人,正穿着他的羽絨服。這一幕恰似玉龍雪山那次。
不過,趙琳怎能跟餘秋相比?
如果是餘秋說冷,不,她不需要說,只要縮縮肩膀,方景宇就會毫不猶豫的脫下衣服給她保暖。只要她能笑一笑,方景宇就算凍成冰塊也心甘情願,毫無怨言。
可換作別人就不行,這份情感是獨一無二的,針對性太強,他只喜歡餘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