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景宇:“我刻薄?我沒冤枉他一句!我告訴你,他這人軟骨頭、沒尊嚴,上大學的時候,天天在酒吧跟一羣流氓鬼混。只要女的掏錢,他就能跟着走,我說的還不夠清楚嗎?你是聽不明白,還是不相信?用不用我給你找證人,我們當年的同學都知道!”
門外佇立的藍琪臉上沒什麼表情,手卻不自覺地捏緊了衣襬。
以他的性格,不會衝進去跟方景宇虎狼鬥毆,而是僵硬的轉身離去,眼底是厭世般的冷漠和陰鬱。
可是,剛邁出一步,屋內的話語卻讓他怔然頓住。
“哥,我求你了!今天這些話只說這一次,以後無論到哪,千萬不要對別人說!”
“哥,誰都有犯錯的時候,不該這樣揪着不放!如果這些話被別人聽到了,傳到網上,對他就是傷害!哥,你還記得網暴的事嗎?己所不欲勿施於人!!!”
“月月,我跟誰說?我怎麼會跟別人說?可你是我妹妹,我知道的真相必須提醒你!句句是真,沒有一個字委屈了他!”
“好!哥,你說的這些我都聽到了,我相信你說的都是真的,不用找證人。可你想過嗎?誰都有犯錯的時候,你沒有嗎?”
“沒有!我不會犯他那種錯誤!”
“對,那別的方面呢?你就全對嗎?如果你沒犯錯,你會和嫂子分開幾年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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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月是學術頂尖人才,而且是校隊的辯論高手:“你也說了,是上大學的時候,那都是曾經,都過去了。人無完人,他不完美,但也沒你說的那麼糟糕!我看過他的直播間,他每年過年都是自己一個人,孤獨卻樂觀、自立。如果他能有一個好家庭,好父母去指引,他不會犯下曾經的錯誤。並且那都是曾經,你怎麼知道他沒有改正?不要總抓着別人的錯誤不放!“
方景宇:“改正了又如何?改正就沒有污點了嗎?江山易改,本性難移!”
月月:“那又怎樣?犯法了嗎?都是他的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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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妹兩個,你一句我一句的爭論。
餘秋終於聽不下去了,插句話:“那個,別吵了!你們吵了這麼半天,有一個問題還沒說清楚。月月,你是喜歡藍琪嗎?”
月月嚴肅、直爽的回答:“沒有!”
方景宇蒙逼:“沒有?沒有你跟我吵半天,哪句話不是向着他?!”
月月:“我只是據理力爭,聽到錯誤就想反駁!”
方景宇:“啊?……”
就這樣,一頓無厘頭的爭吵,吵完也就算了。
方景宇作爲堂哥,盡職盡責,話說到位了。
妹妹27了,也不是小孩,她說對藍琪沒有意思,到底是真是假?
算了,方景宇把道理都講明白了,其它的還能怎麼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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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月從頂層坐電梯下來,回自己的病房。
走廊裡人來人往的病患不少,她走着走着忽覺一陣頭暈,急忙扶住了牆。
又往前走了幾步,頭暈的更厲害了,天旋地轉。
她靠在牆上,緊緊的貼着牆,蹲下。
“天月,你怎麼了?”
是藍琪的聲音在耳邊喚她。
月月撫着額頭,閉着眼睛,“我頭暈”
“我先扶你回病房,再去找醫生!”
藍琪扶起月月,可是剛走了一步,月月突然驚恐的說:“我眼睛看不見了!”
“啊?”
藍琪也嚇了一跳,側頭看她。月月臉色嚇的蒼白,睜大的眼睛非常空洞。
“別怕別怕!先回病房,我給你找醫生!”
說着打橫將月月抱起,疾步走回病房,“別害怕,我去叫醫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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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醫生來了,做了一系列的檢查。
醫生:“是腦震盪留下的淤血,壓迫視網膜神經,不要擔心,配合藥物,兩三天就可以散瘀了。”
這樣啊,嚇死人了!終於放了心。
可是一個眼睛看不見的病人,真需要伺候了。
她是女人,藍旗不方便。
“天月,現在這都下午了,我先照顧你,明天給你找護工吧?”
“嗯”
月月躺在牀上,睜着眼睛什麼也看不見。
一向嚴肅僵硬的她,此刻才流露出幾分無助感,有點病態的可憐。
“天月,不好意思!”
月月尋聲轉頭:“你也不是故意的,只要能治好就行。”
她真的沒有責怪,不是客氣,也不是虛僞。
可惜她性格不討喜,這番“聖母”的寬宏大量,到她嘴裡卻變的嚴肅,一板一眼的死硬。
聽着藍琪不說話了,她又將臉轉回來,繼續空洞的望着棚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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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不見藍琪,不知道此刻的他就站在近處,居高臨下的俯看她,審視着她。
良久後,藍琪說:“你睡一會兒吧,醫生說要多休息。”
“嗯”
月月從善如流的閉上眼睛,不知過了多久,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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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覺睡了很久,再醒來,眼睛什麼也看不見,也不知是幾點了。
迷茫的轉向左側,試探着問:“藍老師……藍老師?”
叫了兩聲,屋內一點聲音都沒有。
她又側耳細聽,走廊裡也沒有人聲,估計這是晚上了。藍琪應該是走了,他之前說過晚上有事。
月月的眼睛還望着左邊,那是平時藍琪坐的位置。
她明明什麼都看不見,眼中卻閃過了一絲癡迷。
在這無人之地,無人之時,她脣瓣輕輕的動了動,幾乎沒有發出聲音的呢喃兩個字“藍琪”。
然後她傻笑了一下。
天呀!這個笑容,如果被她的同學或老師看見,定會難以相信。“冷臉”女博士古天月,居然能露出這般小女兒一樣的笑顏。
用個什麼詞來形容呢?思春,最恰當不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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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都是有感情的動物,只是表露方式不一樣,隱藏的深淺不同罷了。
古天月熱愛學術鑽研,她人生中的絕大部分精力都用在了學習上,再加上她性格確實古怪些,從來沒談過戀愛。
但這並不代表她心中沒有夢囈,她心底很深的地方藏着一個暗戀對象,就是藍琪。
然而月月不知道,此刻此刻藍旗就在屋裡,就在她兩米之外,一直在那盯着審視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