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氣節, 想起了一個小故事裡面的女人,故事好像講北宋宮廷的后妃及宗室女性們經歷了她們北遷以後最恥辱的一幕。作爲戰俘,金朝皇帝命宋徽宗、宋欽宗兩位的皇后、皇子和宗室婦女改換金人的服飾, 拜謁金人祖廟, 後兩位皇后等人被迫穿胡服賜入洗衣院。洗衣院實際是供金國皇帝消遣的場所, 那洗衣院也叫“浣衣院”, 並不是浣衣了事, 實際乃軍妓營。皇后等人被送入,後被衆目睽睽下,與宮廷宗室婦女遭受集體侮辱, 使宋欽宗的朱皇后感到絕望,面對金朝的暴行, 她作爲戰敗民族女性的代表, 爲了捍衛她自己或代表民族的女性尊嚴, 履行母儀天下的職責,她選擇了以死抗爭。朱皇后最後“歸第自縊”, 被人發現了救活後,她“仍投水薨”。
面對她的氣節,蔡玉自問自己是很難選擇這樣的結局:這要放棄生命去維護看不見的名義,她的氣節要多大啊,生命如果和名聲相比, 能選擇名聲, 這女子該對自己下多大的決心。如果讓誰選擇生死, 不是有那麼多會去死的。她佩服她, 佩服她毅然放棄自己的生命, 她纔多大,還有那麼多人生。爲了大義說放棄就放棄了, 她做不到那種爲名譽,爲國家,爲親人這般維護皇族或家人或自己的名聲,以生命爲代價的女子是可歌可泣的,卻也是悲哀。但如果叫她面對這樣的情況,她能丟掉生命?所以她不能成爲偉人,也不能成爲世人或官家,或皇室敬仰的那種人,那隻能貪生怕死,留着命好好活,她或許不理想崇高,但她只能這樣做。
第一天關了一天禁閉,大概得執行吳少將軍處罰的命令,蔡玉這樣想,邊在房間裡坐,恐懼漫延全身。
第二天出來,便想到了前面那個故事。還有這規模的私妓坊,真是見識到古代繁華。
“騎馬倚斜橋,滿樓紅袖招。”寫的是青樓後期的寫照,前期的青樓重藝多過色,後期青樓則色多過藝。不知他會讓她做什麼?
秦風冷情的一面終於顯出:
他默默地帶着秦祥,巡查起老鴇的工作。
老鴇知道他是上級來調查:還帶了位漂亮的小姐:“這是新買的JI女。”
秦祥跟着秦風。
秦風看着這羣幼女:挺小的,正好□□。蔡玉看到這些場面會否驚嚇,怎比他還好奇?
蔡玉盯着這羣半大不小的孩子:都在認字、寫字啊,不愧爲古代的藝妓。其實JI女是從家妓、官妓到私妓這樣繁衍過來的。作爲JI女,更多的是憑藉自身才藝才能在青樓揚名。好餓啊,一天沒吃飯,再不給飯吃,她要不行了。
看得比他還認真!來觀賞的?
小孩子好吃好喝地供着,倒也聽話。老鴇一直站在院子東側,秦風站在中間,秦祥站在秦風左,蔡玉站秦風右邊。周圍幾個護院。小孩子們楚楚可憐地看着他們,既要用心學,又觀察着“這些”“不知道從哪裡來”的富人,小眼睛有迷茫,有清明,有淚。這就是青樓的現實。
大一點的在另一個院子學習各種樂器和舞蹈,不時傳來少女們比較的聲音,還有師傅教訓的女子聲音,果然新鮮血液多。
待看了這些成果,她是不是也要成爲青樓的一員了?古時家JI是進行才藝表演爲主,供主人或朋友玩樂,私妓乃是繼官妓後發展的產物,官妓是國家提供,公營性質的歌舞、才藝表演者,也提供性服務。私妓就是政府登記,隸屬教坊,從秦後發展到唐興起。她就要淪爲人們觀賞、狎玩的玩物嗎?手不自覺拽緊。別這麼對她——
“你年紀也挺大了,就跟她們出班的女子一樣參與表演,進了胭脂紅就改個名吧,叫胭脂。”秦風看着蔡玉兀自說着。
秦祥看了蔡玉一眼:這麼漂亮的姑娘,淪爲玩物確實可惜了點。
“鴇媽。”老鴇聽聲上前,十足的奴才樣,手垂在胸前高於膝蓋交握:“唉,聽老闆吩咐。”腰委半曲着。
老鴇一般都是妓院JI女升上去,管理、經營、安排客人的。老鴇風華依舊,只是出於角色需要,通常不能打扮太妖豔,像婦人便可。老鴇對蔡玉看了一眼:“這姑娘挺好。”老闆帶來的人,輕重不得,不這麼說,她也沒詞兒。
蔡玉識時務地對她微屈膝行禮,但很快又站起來。
這麼接受現實?秦風的心又一緊。蔡玉隨他緩步而出,想起她昨天受了一天罰,便叫人帶她去吃飯。
樑信太沒界限,梅溫也無恥,她好不容易選了吳少將軍,他又目睹她失了所謂“清白”。蔡玉前世非單純,那天她猜測兩人並沒有做男女之事,不然她怎麼沒有不適,但具體是不是原裝,她也沒法說清。只能他自己試,可機會沒了,蔡玉失望了,也便隨遇選安。但願秦風看在她跟吳少將軍相處那麼久的份上不要讓她接客。不行的話,最下策便是引誘秦風了。快速吃完肉類與青菜,蔡玉隨秦祥見秦風。
因爲對蔡玉的那份異樣,秦風放下了對女子的仇恨。他恨世間所有女子,特別是那爲愛癡狂的母親。從JI女身份愛上了他父親,那個父親爲了義妹,不惜懷疑當今太后殺死了他義妹,他這個樑家義子便進宮爲義妹做起太監,他的JI女母親便被他利用起來,創建了這提供復仇金錢的來源地。那女人爲了所愛的人,不惜對他不聞不問,嚴厲管教,小小年紀便要學會夾縫中生存,到底怎樣的女人,才能做下她那樣的事。回想起一步步盤店,找師傅,找妓源,訓練她們。他是如何管理出這般大的產業?秦風喝了杯手中的酒,旁邊下酒點心兩盤,等待蔡玉在亭子裡。
吳少將軍對這突然來的意外太驚異了:蔡玉是他屬意的人,卻跟梅溫躺在一張牀上,叫他如何不氣憤。梅溫那過分顯露得到蔡玉的眼神,是否這件事還存在蹊蹺?他心裡有多痛恨,有多傷心,誰知道?秦風幫他管教蔡玉,她習慣嗎?她會不會喜歡上別的男子?吳少將軍握緊拳頭,兩邊的下人也看成仇。吳少將軍坐在亭子裡,身段修長健實,容顏俊美隨和。只是有點愁緒,渾身覺得沒有辦法坐。
秦風的生意都是丟給別人管,貌似他只負責查賬,蔡玉想他缺不缺人手?自己現代人的文化夠用吧?
“不想吃苦,就按我說的做。”秦風未看蔡玉,手仍放在石桌上。
“……”他難道猜到她想說什麼。“是。”
“她什麼都未學過,竟也掛牌。”穿紅衣的女子嗤笑地眼看下方,那走過的人流,彷佛是她的所有物,羞人地以蘭指撫面、額,引項下看。
秦風是個唯才能說話的人,對方提出這個問題,他也正在考慮。
要知道古代青樓代表的性質是多樣化的,它既有家妓、官妓的特性——表演。又有比她們更廣的服務特性——擔當大衆的性服務者及文化、素養的傳播者。JI女不但要有相貌,還要有文學、藝術天賦。古時衡量一個人懂不懂得女人,不是看他的性知識,而是看他的色知識,這是需要很高深的學識和修養。JI女要會歌舞彈奏,琴棋書畫。你什麼都不懂,叫懂女人嗎?
古代妓院其實有一部分藝術與文化的職能。
秦風作爲這樣一個氛圍的領導者,他也是傑出的。青樓中的飲食也可算高於世面,當然不能與官家、皇室相比,其所處的位置不言而喻。
胭脂紅也不是不開門兒,只是早上都留宿的客人未回,還加上些剛來的客人,早上清冷,便只彈小曲。左右兩邊各一個看臺,下面桌子若干張,旁邊各通道通往各廂房。一個鴇媽其實還帶兩個副鴇,只不過名字得叫嫫嫫,老鴇早知道老闆的得力助手秦祥在蓉城,便知秦風也在,她只要生意正常運行,操心的事還是少些。昨日倒是稍早睡了,今日起了大早陪老闆視察。
蔡玉對這個朝代的運行還是瞭解了一些,只擔心秦風的處罰。
閒的JI女是春憐,她已掛牌一段時間,年紀不大卻事故圓滑,見新人來了便來觀看實爲擠兌。春憐對秦風還是頗爲恭敬,低了身行禮。秦風免了她的禮:“起來吧。”
春憐看秦風的眼神無所謂起來:她以前的恩客,只要看到她那姿態,便像急色的狼一樣撲上來,老闆會否如此?
蔡玉正看春憐變臉如此快之際,秦風卻看了她一眼:處罰她,真是頭疼。
幾個人站在大堂二樓,秦風后面是:秦祥、老鴇、蔡玉、春憐。嫫嫫們未來。
女人在他眼裡只是賺錢的工具,沒有什麼特別的意義,這個女人真是想太多了。秦風回頭,想起春憐的態度。
“你們倆跟我去一個地方。”秦風匆匆下樓,臉色說不上好,也說不上壞。
“媽媽不用去。”秦祥甩下這句話,跟隨蔡玉、春憐下樓。
老鴇急揮手:“藍兒,快抱着琵琶跟着你們主子——”老鴇吩咐完,自忙她自己的工作去了。藍兒抱着琵琶從樓上跑下。
胭脂紅的姑娘出門,都有胭脂紅標誌性的大彩車,別人一看就知道是哪個大JI院的。婢女把琵琶抱在懷裡,春憐坐她們中間,蔡玉坐右邊。
蔡玉看了看琵琶。
春憐一臉蔑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