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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唐格拉夫人正式通知維爾福夫人自己女兒婚期之前,也就是災禍接踵而至的那天上午,約10點時分,唐格拉在他的客廳焦急地等着歐仁妮。

這天早晨,歐仁妮醒來就差僕人告訴她父親,說有事要找他,而且指定在這間客廳見面。這種方式是前所未有的。於是唐格拉先來到客廳。誰知這麼一等,等到現在。

歐仁妮姍姍來遲。

“我不願意同安德拉·卡瓦勒康蒂子爵先生結婚!”歐仁妮開門見山,泰然自若地說。

唐格拉一下從椅子上跳起來。

歐仁妮的理由很簡單,因爲她一心希望孑然一身,徹底逍遙自在。

要想說服歐仁妮可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但唐格拉必須說服她,說服她按着他的意志去結婚,去跟安德拉結婚。

“我希望你儘快同這個人結婚,是出於我目前正在籌劃的某種商業活動的考慮。”唐格拉實話實說,“你只知道想怎麼花錢就怎麼花錢,卻從不知道這錢我是怎麼掙來的,現在我破產了……”

說到破產,唐格拉垂頭喪氣。

歐仁妮卻沒有表現出唐格拉希望看到的喪氣的樣子,她說她能憑自己的才華掙到錢,她並不爲自己擔心。

唐格拉氣得七竅生煙,加重了語氣說:“那麼,歐仁妮,你是非讓我破產不可了?”

“我讓您破產?這是什麼話?”歐仁妮吃驚地說。

唐格拉放緩了語氣說:“我親愛的孩子,只要你和安德拉結婚,他就拿300萬作爲聘禮存入我的商行。有了這筆錢,我就可以去投資,去買鐵路的股票。到那時候,我就可以重振家業了!我的意思你聽清楚了沒有?”

“非常清楚,不就是爲了那300萬把我當抵押嗎?”歐仁妮撇着嘴說。

“300萬哪!你就想想你的身價有多高了。”

歐仁妮最終答應了唐格拉的要求,不過她是有條件的。具體的條件是,那300萬的錢只能作虛數,而實際的錢決不能動用;50萬的嫁奩必須及時付給安德拉先生;以後她擁有絕對的自由。

於是,他們決定三天後簽定婚約。

唐格拉夫人帶着歐仁妮出門訪客。她們首先去的是維爾福夫人的家,之後她們又走訪了幾家。

簽定婚約的那天下午5點鐘左右,即將成爲新郎的安德拉衣冠楚楚、心花怒放來到基督山的寓所。而基督山正準備出門。

安德拉喜滋滋地告訴伯爵,今天晚上9點鐘在他岳父那邊簽定婚約。他是特意來請伯爵,到時候請伯爵代替他的父親,領他去聖壇接受新婚祝福。說白了,他需要伯爵這樣有聲望的人裝點門面。

基督山伯爵斷然拒絕了安德拉的請求。他說他並不瞭解安德拉,他既沒有介紹安德拉認識唐格拉,也沒有在婚事上幫安德拉的忙。

安德拉只得失望地離去。

簽約如期進行,唐格拉府邸充滿喜慶氣氛。

基督山伯爵也出現在人流裡,他一身黑禮服,像往常一樣樸實無華。

“先生們,婚約開始簽字!”在公證人的喊聲中,簽字儀式開始了。最先簽字的是唐格拉,然後是安德拉父親的代理人。

輪到唐格拉夫人簽字時,她提到了基督山伯爵寓所發生的兇殺偷竊案。

基督山接過話說,今天他的僕人無意中發現了一件背心,上面沾滿了血,胸口上還有一個大窟窿。更奇怪的是,在背心的口袋裡發現一封寫給唐格拉先生的信。現在這些東西作爲物證,已經送到檢察官維爾福先生那裡了。

安德拉直愣愣地望着基督山,然後悄悄溜進第二個客廳。聽到基督山說被殺的人原先是苦役犯,名字叫卡德羅斯,安德拉溜出第二客廳,竄到候見廳。

唐格拉夫人簽完字,把筆交給公證人。公證人喊安德拉簽字。

可是安德拉不見了蹤影。

大廳裡的客人一個個瞠目結舌,紛紛後退,接着四個憲兵出現在大廳裡。“你們中誰是安德拉·卡瓦勒康蒂?”警官嚴肅地問。

大廳裡頓時響起一片驚叫聲,找人的找人,詢問的詢問。

“請問這個安德拉究竟是什麼人?”幾乎嚇懵了的唐格拉問道。

“他是土倫苦役犯監獄的逃犯。”

“他犯了什麼罪?”

“他被指控殺害了一個叫卡德羅斯的人。”警官冷冰冰地說。

基督山迅速向四周瞥了一眼,安德拉早已逃之夭夭。

幾乎在眨眼之間,大廳裡空空蕩蕩了。府邸中只剩下主人一家人和僕人。

歐仁妮橫眉怒目,鄙夷地抿緊嘴脣離開了客廳,她那樣子簡直就是一個受侮辱的女王。她的身後跟着女友路易絲。

進了自己的房間,歐仁妮隨手把門反鎖上,路易絲一下癱倒在一張椅子上。

歐仁妮在三天前就想好了要遠走高飛,並做了必要的準備,現在這場風波正好給了她機會。歐仁妮對這樣的生活厭煩透了,她夢想的生活是藝術家的生活,是那種灑脫、獨立自主的生活。

歐仁妮把她的護照給路易絲看:

萊昂·阿米利先生,20歲,藝術家,黑髮,黑眼睛,與其胞妹同行。

這張護照是通過基督山伯爵幫着辦理的。既然早晚都得走,歐仁妮當即決定收拾行李,今天晚上就走。於是,兩個人麻利地收拾着錢、首飾和旅途中必需的物品。收拾好了,歐仁妮便女扮男裝,她還毫不忱惜地把那頭漂亮的長髮剪了。

當午夜的鐘聲敲響了十二點鐘,歐仁妮和路易絲開了門,踏上了自由的旅途。而唐格拉從此失去了女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