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唰!”
一道凜冽的刀光從門口砍了過來,正劈向曲忠直的面門!曲忠直心驚膽戰,嚇的嗷嗚一聲,那道寒光速度極快,根本容不得他躲閃。眼看他就要被一刀劈中,刀光的威力簡直要把他劈成兩半!
間不容髮之極,忽然旁邊傳來一聲驚噫,一道黃色的符咒憑空出現,只是一閃,就把匹練的刀光給撞飛了。用刀砍向曲忠直的是個年輕人,他手中的刀被符咒撞飛,他把持不住,合身撞到曲忠直身上,兩人頓時成了滾地葫蘆。
“哎喲!”
年輕人撞倒曲忠直,滾成一團的時候恰好腦袋在牆上撞了一下,他痛呼一聲,翻身起來一腳踢在曲忠直的胸口。這一腳力氣極大,把曲忠直踢的蜷縮着身子窩在地上像個大蝦子。年輕人跳了幾下,拿回卡在牆上的刀,對準曲忠直冷冷的說:“惡靈,快快顯出原形吧!”
曲忠直被一腳踢的肋骨像斷裂了一樣,渾身疼痛難忍,他張嘴直吸涼氣,根本說不出話來。這時候不知從哪兒飛來一個啃剩下一半的蘋果,“噗”的一聲砸在那個年輕人的頭上。年輕人大吃一驚,捂着腦袋大吼:“何方妖孽,竟敢挑釁你家小爺,你可知道小爺乃是降妖除魔拯救天下蒼生的通靈師!快滾出來……”
“你是誰家小爺?”
一個陰森森的聲音突然響起,聲音略顯蒼老還有沙啞,說話的人似乎就在身邊,但又好像離的很遠。年輕人一聽到這個聲音。臉上的表情就像開了染坊,忽然從剛纔的高傲兇狠變成了溫順恭敬。他低下頭討好的說:“師傅,您老人家來了!我剛纔是在開玩笑的。我誰家小爺也不是,我是您最疼愛的徒弟。”
“哼,油嘴滑舌!”
一個人拄着柺杖,慢慢的從遠處花壇後邊走了過來。這個人相貌平凡,走起路來顫巍巍的,原本屬於那種扔到人堆裡就再也找不到的傢伙。可是現在任誰看到他,都會把他記得清清楚楚,恐怕一輩子都忘不了。
他身上並無異狀,穿着普通的休閒服。腳上蹬着一雙運動鞋。不過他身後揹着一把黑漆漆的油紙傘,下着大雨卻又不撐起來,任由雨水淋在他的身上。他的雙眼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兩個深深的血洞,血洞邊上的皮肉往外翻卷着,看上去極其恐怖。那種感覺,就好像在他的眼睛裡埋了兩個炮仗,然後爆炸開來,從裡往外把他的雙眼給炸成了那個樣子。
拿刀的年輕人一見到這個拄柺杖的怪人。立刻扔下曲忠直,跑過去大獻殷勤。他接過那人的柺杖,伸手扶住他,慢慢引他來到曲忠直面前。年輕人指着曲忠直正要開口說話。不料那拄拐的怪人冷不丁的給他腦門上來了一個糖炒栗子。把他的腦袋打的生疼,他嗷嗚一聲,捂着腦門兒委屈的說:“師傅。您怎麼又打我?”
“打你怎麼了?臭小子,打死你都不冤!”拄拐的怪人氣呼呼的說。“你行事莽撞,差點誤殺生人!老夫還指望你傳我的衣鉢。你這樣粗心大意,叫我怎麼能放心得下?”
“啊?師傅,你是說,他……,他是個生人?”年輕人指着曲忠直,一臉驚訝的說,“可是您看他這模樣……”
說到一半,年輕人忽然反應過來,師傅是個瞎子,這麼說不是找刺激嗎?果然,沒等他改口,拄拐的怪人暴怒起來,撈過柺杖劈頭蓋臉的痛打了他一頓。年輕人老老實實的站着捱揍,一動也不敢動,連句辯解的話也不敢說。
拄拐的怪人打了一會兒也累了,這才呼呼的喘着粗氣停了手。年輕人不顧身上被打出了許多血痕,關切的走過去扶住怪人說:“師傅,徒兒知錯了,請您千萬保重身體。要是您氣出個好歹,叫徒兒怎麼辦啊?”
“哼,臭小子,總算你還有幾分良心,”拄拐的怪人哼了一聲說,“老夫雖然眼睛瞎了,可是通靈術的境界仍在,難道連生人和亡魂都分不清嗎?眼前這人陽剛之氣旺盛,肩頭兩盞心燈絲毫不懼陰風,絕對是個生人無疑。你不問青紅皁白,上來就用通靈斬,若不是老夫見機得快,你豈不是要誤殺好人?”
年輕人仔細看了看蜷縮在地上的曲忠直,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說:“哎呀,還真是的!師傅,要不是您,徒兒這回真的犯下大錯了!”
他急忙扶起曲忠直,口中埋怨道:“你說你這個人是怎麼回事,大半夜的不睡覺,出來瞎跑什麼?出來跑也就罷了,你還整了一身的惡鬼行頭,你看你身上這血,這魚鱗是怎麼回事?你是個殺魚的?”
年輕人一出場就要殺人,差點把曲忠直砍成兩半,現在連句道歉的話都沒有,還嘰裡咕嚕的一連串問題,曲忠直對他半點好感都沒有。年輕人的問題,曲忠直一個都不回答,反而甩開了他的手,轉身向拄拐的怪人鞠了個躬說:“先生,你們是什麼人?這裡很危險,還是快些離開吧。”
“嗯,心地善良,遇事冷靜,是個可造之材,”拄拐的怪人點了點頭說,“你不要害怕,我和徒弟二人都是通靈師,到這裡來就是爲了對付你所說的那個危險。我這個徒弟性子莽撞,但並非惡人,如有冒犯,還請你多多包涵。不歸,快向這位先生道歉。”
原來年輕人的名字叫不歸,他臉上有些不情願,不過又不敢違抗師傅的命令,只得敷衍的對曲忠直拱了拱手說:“對不起啦,剛纔還以爲你是鬼,所以出刀急了些。話說回來,這也不能全怪我,你到底是怎麼回事?大晚上的搞成這樣,誰見了都得以爲你是鬼啊。”
如果沒有今天晚上發生的這些事,曲忠直肯定會以爲眼前的兩個人是騙子,要是大白天遇到,說不定還會給他們施捨兩個零錢。可是經歷了公路上一系列詭異的事件,還有車裡可怕的人魚怪物,以及樓上那個被割皮的女人,曲忠直現在對靈異鬼神之說已經深信不疑。他見年輕人和拄拐的怪人胸有成竹,看樣子確實是有道高人,於是便把晚上所有的遭遇和盤托出。
拄拐的怪人聽的連連點頭,叫不歸的年輕人幾次想要插話,但是拄拐的怪人卻像長了無形的眼睛一樣,每次都一巴掌把不歸的話給打回肚裡去。曲忠直終於戰戰兢兢的把事情都回憶了一遍,他指着遠處一扇窗戶下說:“最後,那個身上滿是魚鱗的怪物,就被我撞了下來,應該就落到了那個位置。”
不歸眼神一凝,長刀一閃,身影一縱,就已經跳到了曲忠直指的那扇窗戶下面。他在那裡轉了幾個圈兒,然後又跑了回來,慎重的說:“師傅,什麼都沒有,只找到了幾片魚鱗。”
拄拐的怪人嘆了口氣說:“當然不會被你找到,要是那麼容易被抓到,這隻剝皮鬼早就被爲師打的魂飛魄散了。唉,它已經害了這麼多人,要是被它湊夠了人皮,那可就大事去矣。”
“師傅,您老人家幹嘛長惡鬼的志氣,滅自己家的威風,”不歸滿不在乎的說,“小小的剝皮鬼,只要被我見到,來一個殺一個,來兩個殺一雙!”
“剝皮鬼你當然不害怕,有老夫傳你的通靈術,再加上這半把斬鬼刀,一般的惡鬼哪裡是你的對手?可是剝皮鬼一旦湊夠了人皮,就能化身屍鬼。到時候別說是你,就算老夫雙眼健在,也未見得是它的對手。”拄拐的怪人淡淡的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