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婉兒飛起在半空,從身上竄出無數道黑煙,這些黑煙紛紛落到地面上,然後鑽了進去。詭異的片刻平靜之後,地面如同大火燒開的鍋一樣,轟轟隆隆的開始震動。彷彿有一隻巨大的怪獸正從地下往上鑽,生生拱起了一個大包,泥土從上面簌簌的落下來。
這樣的場面持續的時間很短,說話間所有的聲音都消失了,大地恢復了平靜。慕婉兒收回了那些黑氣落到地面上,身影顯得模糊不清,看樣子消耗巨大。
衆人所在的地方,原本是一片荒蕪的空地,但在劉雨生神神叨叨的唸咒施法之後,或許就像他說的那樣,打開了神廟的大門。衆人眼前多出一座巨大的神廟,大家就站在神廟的門前。這神廟與天際的幻影一模一樣,金碧輝煌,神聖而古老。
神廟門前是一片大理石鋪就的廣場,慕婉兒一番動作之後,廣場被破壞的一塌糊塗。大理石全都碎成了渣,地上多出許多坑坑窪窪,仔細看去可不正是劉雨生之前一直在忙活的那些圖案?
劉雨生甩下吳窮,往前站了兩步,冷笑道:“心魔大幻術!幻境疊着幻境,果然高明。可惜死人終究是死人,看我破了你!”
“天地自然,穢炁分散。靈寶符命,普告九天;乾羅答那,洞罡太玄;斬妖縛邪,度人萬千,兇穢消散,道炁常存。急急如律令!”
劉雨生腳踏七星,手臂如同抽風了一般胡亂揮舞,不過嘴裡總算吐出了幾句還算正常的咒語。讓人一聽就知道他施展的是通靈術。一遍咒語唸完,劉雨生額頭見汗。他停下來喘了口粗氣,冷冷的看着眼前的神廟大門。
神廟恢弘大氣。古老莊嚴的氣息撲面而來,不時有悠揚的鐘聲響起,似乎在嘲笑劉雨生。鐘聲彷彿在訴說,他在這裡就像一個跳樑小醜,所做的一切都是可笑而沒有意義的。劉雨生面不改色,休息了一下,掏出一大沓子符紙,一下子撒的遍地都是。他踩了幾張符紙在腳下,正要開口說話。就在這個時候吳窮突然不聲不響的衝向了神廟大門!
劉雨生眉頭一皺,抖手甩出兩根墨線,直溜溜的繞到吳窮身邊把他給纏了個結實。吳窮被纏的動彈不得,一咕嚕摔倒在地,他狀若瘋狂的大喊:“劉雨生,我真的有一個天大的秘密要告訴你!你身邊的女鬼它……”
吳窮的秘密再一次被憋了回去,因爲纏住他的墨線猛的一緊,直接把他勒的暈了過去。劉雨生把吳窮捆起來之後就繼續唸咒,這次有了無數的符紙加持。咒語很快有了效果。神廟大門忽然開始劇烈顫抖,牆上的金粉簌簌的往下掉,不一會兒原本金光閃閃的大門就變成了一堆灰燼。
宏偉的大門化成灰燼,門後的世界也顯露出來。哪裡是什麼古老莊嚴的神廟。分明是不知道被掩埋了多久的火災現場!到處都是斷壁殘垣和火燒煙燻的留下的痕跡,無數屍體保持着怪異的姿勢,儘管已經被燒焦了。但仍舊能看出他們生前痛苦的掙扎。
一座圓形的小塔靜靜的矗立在一間破敗的大殿正中,周遭如同人間煉獄。唯獨它所在的地方是一片淨土。小塔通體雪白,晶瑩剔透如同羊脂玉一般。讓人看上去就像把它據爲己有。
劉雨生大踏步的走到小塔跟前,伸手摸了上去。他的手觸及小塔的一剎那,一陣天旋地轉,時光回朔。劉雨生似乎回到了當年那個香火鼎盛的神廟當中,四周人流穿梭如織,都是虔誠的佛教徒。一個慈眉善目的老和尚正微笑着看着他。忽然他聽到有人大喊:“走水啦!走水啦!”
隨即許多人跟着大聲呼喊,上山進香的婦女慌張起來,跪倒在地只知磕頭,似乎在求佛祖寬宥。懵懂無知的幼兒開始哇哇大哭,嬰兒啼哭聲,犬吠聲,中間夾雜着力拉崩倒之聲,還有火爆聲和呼呼的風聲。千百人淒厲的呼救聲就像利箭一樣,直刺劉雨生的心窩。
劉雨生神色一變,猛地縮回了手。聲音消失了,周圍仍舊是一片斷壁殘垣,沒有慈眉善目的老和尚,沒有熊熊燃燒的大火,沒有呼呼的風聲,沒有哇哇大哭的孩子,也沒有千百個呼救的人。但劉雨生知道,剛纔的一切並非單純的幻境,而是曾經實實在在的發生過。
當年爲了這座寶塔,鬼山上曾經活活燒死幾千人,他們的冤魂終日不散,都被鎮壓在寶塔下面。歷經多年的互相吞噬,早已成就無邊的凶煞厲鬼。隔着寶塔都能感覺到那種刺骨的寒意,那是讓人恐懼的仇恨和兇戾!
劉雨生眼神一凝,雙手一錯,手心頓時燃起藍色的火焰,雖是熊熊跳躍的火苗,但給人一種極寒冷的感覺。這道藍色火苗也算是他壓箱底的本事,名叫通靈陰火。通靈師整日與鬼和煞打交道,身上難免沾染陰氣,每日以純陽水洗滌自身,把洗出來的陰氣蒐集起來,加上護身的陰靈就能煉製此火。
這個火說起來作用不大,溫度極低,不能燒任何東西,但在護身上有些妙用,能防止一切有惡意的煞氣侵襲。劉雨生小心翼翼的伸出雙手抱住白玉寶塔,寶塔靜靜的沒有反應,但他的手心發出刺刺拉拉的聲音,那藍色極寒的火苗,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消失。
“起!”劉雨生吐氣開聲,一把將寶塔抱起來,三步並作兩步來到最初畫下的大陣裡。他把寶塔安放在大陣正中的一個卍形符號上面,放穩之後趕緊收手,手心的火苗恰恰在此時熄滅,寶塔上反襯出一道白光,一下打在他的手上!
劉雨生“哎喲”一聲,急忙甩了甩手,只見他手心處裂開了好大的口子,鮮血正不停的流淌。想不到這寶塔威力如此巨大,要知道劉雨生身上有高級陰靈護體,豈是一般鬼煞能傷的?他只是擡了寶塔一下,就得出盡手段,饒是如此還受了傷。想來自從老和尚化作守護陰靈之後,寶塔就已經開始進階了,不然不可能如此威猛。
“把人擺好,然後貼上隱煞符走遠一點!”劉雨生沉聲對慕婉兒說。
慕婉兒再次化成無數道黑煙,把曦然等人捲起來,按照劉雨生說的方法把他們都擺在了寶塔周圍。曦然、安塵和吳窮三個男人擺成一個正三角形,幽珀和曲然然則一個在三角形的外面,一個在三角形的裡面。做好這些之後,慕婉兒二話不說,貼上劉雨生給她的那道符,化作一陣黑風飛走了。
劉雨生取出四根墨線,把曦然等人都纏了個結實,然後擺了個手勢喊道:“回魂!”
從衆人身上飛起數道符紙落入劉雨生手裡,原本神情呆滯如同殭屍一般的曦然等人漸漸都甦醒了過來。
“這是哪兒?我們這是在哪兒啊?哎喲,誰把我綁起來的?混蛋!是誰?”曲然然醒過來就掙扎着大呼小叫。
幽珀冷冷的說:“劉雨生,這就是你說的沒有惡意?你把我們都綁在這裡是什麼意思?”
曲然然這才發現,所有人都被綁住了,唯有劉雨生是自由的,他面無表情的站在一旁,顯得十分陰森。曲然然帶着哭腔說:“大叔,這是怎麼了?你不是說你不會害我們的嗎?幹嘛把我們綁起來?”
“然然,不要跟他說話!”曦然厲聲道,“這個人喪心病狂,他要把我們全部血祭!”
“不會的!大叔不是壞人,一定不是這樣的。大叔,你說話啊,然然不想死,然然不想被血祭!大叔,你說話啊……”曲然然又驚又怕的痛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