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楠面容上有漠然,眼眸裡有冷笑。
“無名,宇宙之主,你就別想了。”“無論是嵐金默、赤水寒,還是土耀明柔得到‘源’,我都贏了。”
“你終會明白。”“爲他人做嫁衣,何其可笑。”
他踏步而出,心隨意動,一座精緻且充滿神韻的白塔隨之飛旋,時空隨之凹陷。
白塔由六層蓮花構成,底層蓮瓣上有六名閃着金光的沉思者。
“此塔名爲鎮魂,來自大荒古地。”他輕輕揮手,白塔逆旋擴大,塔身有金光閃動,一種靈性的、純淨的能量擾動天地,一種莫名的、侵心的頻率響徹世界。
鬼海遮蓋高空,卻失去方向,陷入慌亂裡。
幽靈、毒花、毒蕊正在追擊敵軍,忽然就遇到金色的時空裂紋,處於毫無意義的穿梭中。
光明聯盟餘下的,增援的飛舟羣被頻率干擾,將士們停下動作,進入思考狀態。
天地間,鬼軍和紫骨軍全部轉向,朝着鬼部塔跪拜。
零落的,來歷不明的多族部隊瘋狂反撲。
退卻的,行蹤不定的強者振奮精神,伺機而動。
鬼木大陸邊緣處,戰鬥波動遠傳萬萬裡……
土耀明柔掠向鬼部塔後,攔截嵐金默。
古寧、豐瑤幾人衝向鬼部塔一側,將赤水寒圈住。
君如嵐和宣穎爲無名掠陣。
無名眉目平靜,輕道一聲,“哆!”再道一聲,“封!”
柔和、明亮的“哆”音經久不息,同侵心的頻率相和,形成旋律,在天地間、虛空裡唱道。
璀璨、聖潔的白色、黑色、青色、赤色、黃色陣光同金光爭輝,隔絕靈性力量。
他若有所思,若有所悟:道是平衡,不是中和,不是極正、極反。種種求道思想中,道家思想確實能夠解決文明的升維問題。
解救大衆,功成身退,這是道行……
“很好。”景楠眼眸裡有詫異回落,“看來,你也是來自遙遠之地,身上的傳承,讓人意外。”
“餘下時間,我要認真起來。”他眉目清冷,動作優美,揮手間,兩名沉思者睜開雙眼,從蓮瓣上起身,走向無名。
他們渾身金黃,眼瞳也是金黃。一人唱着未知旋律,一人念着未知咒語。
轟!六個飛旋的輪盤擾動天地,六道金光快如閃電,直取無名。
嗡!三個擴大的金鉢蠶食星體,三種吸力無阻無礙,卷向無名。
輪盤藏着陣道,滅三魂,斷輪迴。金鉢也含着陣法,擬三道,殺人道。
其命恆,其命也無恆,無長動,無長靜……念者行,念者堅,念者恆……無名以身近輪迴,以身近人道。
他的身上有道音迴響,有魂光閃動——雙手也有黃綠之光綻放,一道光芒閃電般躍起,輪盤炸出刺響。一道光芒箭羽般飛掠,金鉢發出脆音。
他運手而過,一柄黃綠之劍靈巧有機,直擊歌唱者,一柄黃綠之劍飛天遁地,攻擊唸咒者。
咻,劍身劃開音波,從歌唱者的眉心穿過,他的身上有鳥鳴響起。
嗖,劍尖刺破金光,自唸咒者的後心透出,他的口中有蛇語傳出。
“神罰?”兩名沉思者目露驚駭,“不!”“不,可,能……”他們在掙扎中化成金灰,金灰在飄飛裡散成虛無。
砰!高山般的白塔上,兩個蓮瓣隨之炸起,塔身震顫不休。
景楠連退六步,抹掉嘴邊的鮮血。他的眉目間有陰冷浮起,眼瞳裡有戰意閃爍,“無名,想不到,你手裡的九柄神劍竟然超越因果境界,達到萬生級!”
“世事既有趣,也悲哀。”他脣邊有冷笑,語氣有無奈,“你爲情敗,我也爲情而敗。”“罷了,該了結了。”
他嚴肅起來,“我要是全力以赴,此宇宙,無人能敵。”“啓!”
言語才盡,四名沉思者從蓮瓣上起身。他們輕輕揮手,白塔層層分解,四朵金蓮飄向手中,兩朵金蓮封天鎖地。
他們的金瞳澄澈,通明——步調不一,但則律相隨,動作各異,卻充滿大道之韻。
他們移位成陣,虔誠且輕柔地投出金蓮。
君如嵐雙劍脫手,攔截一朵。宣穎引動血鐲,套向另一朵。
金蓮是道,是果,是思、是力。規則成一界,律力成一界。
飛花落羽雙劍似乎刺進另一個天地,血鐲彷彿圈住另一個世界。
四朵金蓮只如幽靈,透過五彩光芒,盪開陣劍,逆轉劍意,將三人的領域洞穿。
兩柄黃綠之劍護主不及,君如嵐肋骨處有鮮血飛濺,宣穎左肩上有血霧飄起。
無名身心冷靜,劃指引動黃綠之劍,黃綠光線或是見首無尾,或是聲若驚雷,或是無所不纏,或是無所不穿。
啵——四個方向有金光鼓起,有黃綠光芒閃爍,星火就像煙花飛灑,殘波只如浪朵飛旋。
呼……天地間有無數能量旋渦捲起,有無數時空裂紋張口,山川接連坍塌,大地相繼裂開。
不少從虛空深處飄飛而來的隕石冰雹般衝擊星體,很多未知元素轟然暴動,燃燒着墜向內部。
“不好,天木星就要裂開!”“快退,這裡將有‘源’海生成。”“再不走……死無葬身之地……”
入侵之敵臨機決斷,四處潰逃。數名強者棄之不顧,閃身飛躍。
赤水、土耀家族的部隊界限分明,卻快速形成環狀封鎖,全力攔截。
光明聯盟的部隊乘勢而發,星體內外有虹光連閃,有爆響頻傳。
砰!四團光芒順旋膨脹、鼓動、爆開,無數漣漪翻轉着切割時空,狂暴能量席捲所有。
咚!沉悶的、厚重的爆音在天木星內部響起,耀眼白光從萬丈寬,蛛網般的裂紋中透出。
爆響收回、光芒縮回。
星體朝內部坍塌,星核飛速逆旋。
無盡光芒朝外流淌,億萬碎片向外甩出。
片刻後,天木星變成無數碎片,掠向死寂區。
鬼部塔還在,那些跪拜的鬼軍和紫骨軍盡數化爲灰燼。
塔身中部,擁有透明灰的動態光呈現出種種玄妙的、奇異的、美麗的幾何圖案、立體圖案。
塔身底部,無形無色的能量場勢朝外擠壓,一個有着黑灰顏色的“湖泊”隨之擴大。
無名給兩位夫人服下丹藥,眉目柔和,身心憔悴。宣穎面色蒼白,氣息不穩。君如嵐眼眸黯淡,沉默不語。
“兩位夫人,你們休息片刻,我來面對。”無名語氣溫柔,轉過身時,內心既柔軟,也刺痛。
“素素。”“咳咳……”景楠擦掉脣邊的血跡,面容上有恨意不散,眼神裡糅雜着心疼、無奈、傷感、埋怨,“給我站住,還不回來。”
一道身影緩步走向無名,淚珠朝後飄飛——離去何處憶,此心無別離。
“無名……”何素素因極力剋制,雙肩在輕微顫抖,淚水在絲領上散開,“我知道,哥哥一直針對你,算計你。”
她站在無名身前,身心飄搖,情緒處在崩潰邊緣。柔弱如寒風中的花朵,倔強如寒風中的花朵。
“無名,有些惡事,有些罪過,都是因爲我。”“希望你讓哥哥活着,他的罪孽,我來償還。”
景楠黯然地,無奈地看了看不遠處的另一道身影,然後對何素素說,“所有事,與你無關!”“長老爲救你而燃盡修爲,你卻在他面前哭泣。”
“素素,你真要氣死我嗎?”
何素素不理,只看着無名。
她輕輕取出一柄短劍,劍尖對着自己。短劍森寒,她的眼淚,盡是滾燙……
無名,對不起......她引劍刺向心口——求死心切,竟然引動毀滅力量。
“妹妹!”景楠衝身而出,語音裡充滿冷厲,“他害了你,也害我將所有努力和隱忍都付諸東流。”
“我恨他,必須滅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