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名!”“夫君!”“你不能……”
那些苦痛又絕望,悲傷且嘶啞的呼喚傳來,無名的意志轉過身去,眉目間盡是溫柔,“親人們,你們最真實,最溫暖。”
他的身影完全溶進光團中,耀如日月的光芒在天地間綻放開來。
轟!六天一地和雙星上有九道彩光亮起,光團中有三道白光衝出天宇,共有十二道陣光擾動虛空,多個陣紋從四個方向落回九個星體表面。
啵!天地本源再次覺醒,九個星體就像燈籠被點亮,光芒流淌,陣紋綻放,六天一地就如九彩日晷。
此時,雙星裡又有兩道光芒衝在晷盤的中心點上,並反向折射。呼!九彩日晷外圍有漩渦順旋捲動,並從虛空中吞噬能量……
藍東星域偏遠區域的死星中,一道身影從飛速捲動的氣流中踏出。他樸素無華,一雙慧眼裡有傷感回落。
“一而再,再而三,真是無恥!”他輕輕揮手,一道氣息隨之化成三道虛影。“去!”他再次拂手,虛影隨之化劍,轉眼不見。
覺察到六天一地外的三道滅世攻擊被三劍斬潰後,他冷眼看着虛空深處,“來得好快。”“竟然是因果境界?”他點出六柄仙劍,劍光閃爍再次消失。遙遠之地,一個死星被六劍直接絞成碎片。
突然間,一道更爲強大的規則力量繞過律力,破開空間,朝他掠來。“演道境界的強者也忍不住麼?”他輕嘆一聲,“無名小友,貧道只能走到這一步。”“有緣再見……”言語才盡,他的身軀被規則之力雙向絞殺,化作虛無。
藍東星域外圍的死星上,一道微胖的身影盤坐在烈焰飛舞的石頭邊,他睜開雙眼,從禪定中覺醒過來,眉目間有憂慮浮起,“生靈悲苦,真是罪過。”
他雙手合十,念一聲佛在我心,然後起身揮手,一個木魚在身前輕輕旋轉,一串佛珠擾動天地。
他自語道:“兩位小施主,這兩件法器就傳給你們。”他心念一動,法器原地消失。
當月海浮天外的雙“視界”黑洞無聲潰滅,兩件法器化成流光直接掠向樂容和樂心。
完成後,他雙手合十,六個法身化成六道金光破開時空,將六個藏在遙遠星系中的敵手和死星打成飛灰。“道友大德,佛心同悲。”他寧靜看着深空,“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
“無名施主,貧僧就此化去,再見。”他雙手合十,身影在詭異的風系規則切割下緩緩消散……
九彩日晷外,漩渦還在吸收能量。六天一地處在自我修復中。突然間,虛空中有多個“逆場”漩渦相繼浮現,時空隨之扭曲,光線隨之凹陷,“暗素”之網隔絕內外,阻止九彩晷影吸收能量。
六天一地由此顫動起來。
大荒古地,三道白光旁邊的璀璨光球轟然爆散。咚!驚動天宇的重音從荒塔上傳出,兩個圓盤被衝潰,無盡荒氣席捲天地。
荒塔掙脫束縛,掠上高空,塔身頂部和底端都有荒氣飛旋如錐,轉眼就破開天地,一頭衝出虛空,一頭透過大地。劇烈的撕扯感從古地朝外蔓延,數公里寬的裂縫就像巨獸張口。
大地震動,裂縫崩起,無數鬼軍不斷墜入深淵。
唐非、蘇星、蕭湘,高飛等人顧不得哀傷。他們化作流光在濃如煙霧的荒氣中找尋其他同伴。
嚴馨和君如嵐已經暈厥,但眼角的眼淚時不時還會溢出。九幽之前引動陣法阻止黑光,身心遭受重創,此時昏睡不醒。胡爾的後背和前爪還在滴血,她用尾巴緊緊卷着三人在天地之間飛掠,快速朝着李丹幾人靠近。
宛念驅着魔鳥,引領着玄齡獸在荒氣中搜救方刀林、藺東等人。
荒氣就像雲層朝後飄飛,施音和豐瑤不顧一切地朝着三道白光飛掠。
幾百米寬的裂縫上空,厚弛不斷朝着荒塔靠近。
樂容和樂心對敵人置之不理。她們相視一眼,鬼眼中又有血淚滴落。“妹妹,這次讓給我。”樂容轉向白光核心,精緻且美好的面容上有柔和綻開,“有些話,還是來不及說。”“鬼印,燃魂!”說完就飛身撲向九彩光團。
樂心,施音、豐瑤三人也飛蛾撲火般衝下,“鬼印,燃魂!”
可是,九彩光團上有漣漪鼓動,強大排斥力將四人盪開。九柄黃綠之劍悄然浮現,它們圍成一圈,緩緩旋轉着。一道似光也似影,非魂非意的氣息阻止四人溶解自我。
“不!”樂心癡癡地看着那道氣息,“無名,我以鬼身復活你!”她引動鬼印在天地間吸收無盡鬼氣朝着氣息彙集,同時燃燒自我,在天地萬物中找尋無名的殘存意識。
“天、地、人三印,合!”樂容、施音、豐瑤三人也是點燃自我,“鬼印爲體,殘識爲魂,聚!”四人傾盡全力想將氣息融成鬼身,只是嘗試多次都沒有成功。
天地搖晃,大地震動,星體處在崩潰邊緣。她們依然心無旁騖,眼眸堅決。
這時候,一聲清脆的鳴叫從龍騰下浮地傳出,一道紅光從大浪滔天的雙星海里衝起,轉眼來到古地上空。
呼啦,鮮豔如血的火焰將世界點燃,無窮荒氣也跟着燃燒起來。一個紅如血,烈如火,豔如花,有形無質的寶鼎壓在荒塔上方。
啵!荒塔飛昇,寶鼎鎮壓。雙方在天地之間不斷衝撞、追逐,烈焰漣漪,荒氣波動不斷綻放,能量席捲所有。糾纏中,荒塔節節散開,一邊圍攻寶鼎,一邊朝着大地和天空突破,意圖毀天滅地。
只是,星體表面有陣紋閃爍,時空之陣和時間之紋將它們分散困住。
此時,寶鼎上有九個清脆之音響起,一隻三頭六眼,六翼九尾,無冠無腳的凰鳥從寶鼎的紋理上浮現。它通體血紅,形體既清晰,又朦朧,羽翼和尾巴就像烈焰抽出的紅絲。
它展翅高鳴時,寶鼎上又有八隻凰鳥化出。它們心念一動就追上荒塔分解的骨節,然後張口吐出火焰將其點燃。
“嗚呼……”令人毛骨悚然的慘叫從天地各處傳開,漫天火焰隨之流動,無盡荒氣在火光中快速燃燒。
多個骨節由內而外地沸騰着,它們在掙扎中漸漸化成虛無!
九隻凰鳥轉身掠下,來到九彩光團上空。其中一隻凰鳥輕輕揮動羽翼,樂容四人被打斷,並強制隔開。
“關你何事!”樂心的鬼眼中沒有半分畏懼,“滾開!”
“哩……吒,喏。”凰鳥看了看她,“嗻葉。”“女娃娃,他三魂盡失,意志盡散,救不活了,連輪迴都沒了。”
“不,不!”樂容身形搖晃,喃喃道:“他不會死,我,我不信……”
施音和豐瑤身軀微抖,神情陷入呆滯中。
凰鳥認真看着九柄黃綠之劍,六隻紅瞳都有思索之色,“有些看不透,難道比龍凰還古老?”它想了想,然後轉向樂心和樂容,“鬼身存真如,鬼心有法性,好有趣。”
“魔鬼人?”它又轉向施音和豐瑤,“你倆也有意思,輪迴不度,不歸六道。”
“嗻葉。”其中一隻凰鳥意緒不明,“言多必失,你少說。”它看了看周圍,“再不出手,此界就要崩潰。”
“什麼有趣,有意思?”樂心奮力掙扎,“放開我!”
“劫數如此。”另一隻凰鳥看着樂心,“九凰只剩零星殘識,沒想到數度毀滅中只有他能破開內部束縛,並讓我們覺醒。”“這個星系的苦難,只有男娃娃可以終結。”它收攏羽翼,化成一滴紅得難以形容的鮮血鑽進樂心的眉心中。
同時間,有一隻凰鳥也化血飄向樂容。樂容無法拒絕,魂海里有清音傳開——龍凰出自陰陽藤,來自混沌間,龍是異變的藤,凰是異變的葉,殘識已散,只有心頭血……
餘下七隻凰鳥也化血飄飛,消失在四人視野中,那位於半空中的寶鼎破開時間,在天外化成九道強大的規則力量掠向九個星體。
啵——九個星體表面有九彩光芒涌動起來,同規則力量無縫融合。轟!九道光芒照亮虛空,轉眼穿過“逆場”漩渦,並且將其蘊含的規則、陣道等力量摧毀,強制扭轉,反向利用。
如此,“暗素”之網變成六天一地的守護力量。
同時間裡,數道流光在虛空中飛掠,多名強者對兩滴凰血窮追不捨。當他們接近雙星時,強大的排斥力衝擊一切,流光又快速繞圈拼盡全力朝着星系外逃離。
突然間,“暗素”之網朝着內外收攏,流光被絞成虛無,數個域外的艦隊被切成無數碎片……
這時候,大荒古地裡的荒氣已經散盡,天地卻有些昏暗。
所有人都找齊後,胡爾又帶着九幽三人朝着三道白光靠近。她心裡只有一個念頭,誰都不可以破壞大陣!不可以!
飛掠之間,一道紅光突然就沒入她的眉心裡,另一道卻是飄向身後,她險些失控墜落下去。接連跨過三個裂縫後,她找到空地停下來。當她轉頭看向九幽三人時,一滴鮮血猶豫着鑽進嚴馨的眉心。
“夫君!”嚴馨從狐尾上掙脫,從夢中哭醒,“夫君,他……”“姐姐……我們。”
“馨兒,九幽傷勢很重,你快抱着她。”胡爾內心苦痛,卻忍着悲傷將九幽和君如嵐放下來。
嚴馨身心絕望,眼淚就像斷線的珠玉。她茫然伸手將九幽抱在懷中,然後用手背擦去眼淚。
她看着懷中的人,神情既慌亂,又着急,“還好,傷勢不致命。”她取出兩粒丹藥給九幽服下,對胡爾說,“姐姐,我讓她多睡一會。”
胡爾已迴歸人身,將君如嵐抱在懷裡。她爲對方擦去眼角的淚水,緩了緩才說,“好,你說得是。”“馨兒,無論如何我們都要堅持住。”
“夫君,我恨你。”君如嵐身軀顫抖,從苦痛中驚醒過來。她的眉目極其黯淡,“我不……我要去找無名。”
她的掙扎有些無力,胡爾忍着淚,柔聲說,“如嵐,我們都去看看。”“只是,要冷靜,若是無名知道你如此難過,他會心碎。”
“我不想夫君爲此苦痛。”君如嵐機械地點頭,“好……”“九幽,她,讓她睡會。”
“我本想喊醒九幽,也抱着她去看看。”胡爾眉目間有悲傷回落,“等她醒來,我和她說。”言畢就輕輕揮手,將九幽收進葫蘆裡。
君如嵐快速起身,扶起嚴馨,“馨兒,有沒有受傷?”
嚴馨儘量壓着心緒,搖頭道:“我沒事。”“倒是胡爾姐姐,她心裡很苦痛,還得護着我們。”
“我的傷勢不嚴重。”胡爾牽住兩人,“我們……過去。”她的面容上既有焦急,也有猶豫,眼眸深處藏着哀傷——擔心無名之事不可逆轉,害怕無助地陷入絕望。
距離並不遙遠,三人都覺得自身走在時間長河中。裹着塵灰的風吹來,三人身形微抖,覺得自己走在冰天雪地裡。
九彩光團周圍已站滿人,每個人眼中都是傷悲。
樂容、樂心、施音、豐瑤四人還在猶豫着。宛念繞着光團,努力感知。吳丫面容憔悴,神情呆滯,身上有種說不出的孤獨。
龍心婉眉目黯淡,眼中有着淚光。唐非和唐誠身心悲哀,眼瞳深處卻壓着仇恨之火。蕭湘和蘇星的眼神裡也有復仇情緒。高飛、丘山、劉秀、榮向陽四人心底都有復仇的念頭在生根發芽。他們的夫人非常冷靜,都在思考仇人藏在何處。
李丹又悄悄擦去眼淚,心底只有一個疑問——哥,你是金蟬脫殼,對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