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紅羽鄭重的點了點頭,妖王喃喃道:“我其實覺得這個地方也沒有什麼不好的。呆了這麼久真的要破壞這裡原本的和諧麼?”
鬼王跟人王難得贊同的點了點頭,不過都被喬如意一個冷眼掃的縮起來脖子,倒是什麼都不敢說了。
唐一川繼續不動聲色的扮演中他的血魔,蘇魅繼續解釋着血池的情況,他們往前走了好一會兒之後停住了腳步,前方出現了一扇古樸的大門,高大無比的大門之上,雕刻着兩隻巨大的兇獸, 一隻是混沌,一隻是檮杌。
看見自己的雕像的時候,混沌跟檮杌都是一個激靈,他們彷彿看見了鏡子中轟威風凜凜的自己,尾巴都翹起來了。
“這是我。”檮杌的手摸在了那扇大門之上,看着大門上的自己震驚不已,“我原來這等威風。這是以前的我麼?我怎麼從來都沒有見過?”
“太帥了。”混沌也是激動了一下,他那一身黑衣跟他渾身散發出來的強大氣勢非常的相襯,襯的他越發的強大,越發的恐怖了起來。
他們彷彿看見了過去的自己,輕輕的撫摸着大門上的雕刻。
唐一川頗爲好奇爲什麼這兩隻浮雕會是混沌跟檮杌,混沌跟檮杌跟這兩隻雕刻出來的東西是否有關係,它們的記憶又到哪裡去了。
如果混沌跟檮杌可以恢復記憶的話,他是否可以從這兩隻兇獸的口中得到關於唐江世的消息?種種跡象表明,唐江世肯定跟這裡的一些東西有關係。他甚至於早就算準了自己會過來,並且毫不掩飾的告訴了燕紅羽。
既然能夠算到唐一川會在這裡出現,那麼是否也可以算到蘇魅會在這裡出現,血魔會出世,但是這一切,唐江世卻沒有跟唐一川留下任何的線索。
唐江世到底在算計什麼?他要做什麼?他是不是已經安排好了所有的戲碼在看好戲?
想到這裡,唐一川心底升起一股寒意,雖然並不覺得唐江世的目的是害人的,但依然還是覺得唐江世這個人有些恐怖,不只是一點點的恐怖。
“打不開。”喬如意已經在拍門了。踢踹拉拽。各種各樣的手段都用上了,但是依然沒有辦法將門給打開,這讓喬如意很生氣。
燕紅羽說:“該是讓混沌跟檮杌派上用場的時候了。”
“怎麼用?”妖王看向了燕紅羽。
檮杌跟混沌同時轉身,兩個俊美無匹的人身上同樣帶着一個強大的煞氣。
“血。激活這扇門。”話是唐一川說的。蘇魅在看着唐一川。唐一川意識到了蘇魅也可能不知道如何打開這扇門,而正好旁邊的封狼在他的耳邊說了幾句話。
在唐一川的命令之下,混沌跟檮杌同時割破了自己的手指。鮮血抹在了雕刻着他們畫像的大門之上然後一滴滴的鮮血奇蹟般的沒有低落到地上,而是沿着那被雕刻出來的東西賺了幾個圈,在血變成了絲線,連接成了一幅畫的時候,隱隱約約有兩個魂魄從門上飛了出來一下撞進混沌跟檮杌體內。
混沌與檮杌同時怔了一怔。
唐一川一眼就看出了那是什麼東西,是混沌與檮杌主記憶的魂魄,它們的記憶果然回來了!
本以爲記憶回來了,檮杌跟混沌會激動起來,但是唐一川發現,檮杌跟混沌冷靜的可以,它們竟然一句話都沒有說,只是不動聲色的對視了一眼,然後陷入了沉默。
古老的大門發出咔嚓咔嚓的聲音。
一羣人都沒有去注意檮杌與混沌,更加關心的是前路。
喬如意第一個衝進了那扇門,燕紅羽多少也有些激動,儘管努力剋制了,但臉上任然泛着興奮的紅光。
唐一川多看了檮杌與混沌兩眼,沒想到的是,檮杌跟混沌也在看着他,用一種同樣的眼神看着他,讓人猜不透的眼神。
微微挑起了眉毛,唐一川詢問似的看着混沌與檮杌。
混沌與檮杌忽然之間變的默契十足,他們對視了一眼,都並未說話,而是走到了唐一川的身後。
“你們記起了什麼?”唐一川狐疑的問道。
“沒什麼。”混沌回答。
“真的沒什麼?”唐一川覺得混沌有心隱瞞。
“真的沒什麼。”檮杌也跟混沌站在同一陣線,說話的口氣如出一轍。的確是恢復了記憶,檮杌看起來不單純了,他的眼中有很強的目的性。
唐一川知道問了沒用,檮杌跟混沌並不是什麼都想說,他們在保持沉默。
封狼饒有意思的看了兩眼混沌跟檮杌,混沌跟檮杌也在看着封狼,它們似乎看出了一點什麼,不過他們也保持着不動聲色的狀態,什麼都沒有拆穿。
彷彿是一瞬間的事情,唐一川感覺到混沌跟檮杌變的不太一樣了。
“你們還不進來?”喬如意在裡面大聲叫道,“都他媽給我滾進來!”
一羣人開始朝着門裡面走進去,而就在唐一川一腳踏進去的時候,唐一川腳下一空,感覺自己踩空了,嚇的倒抽了一口冷氣。
前面的人都在眨眼消失不見了,隱約只聽見了喬如意跟燕紅羽的慘叫聲。
唐一川縮回了自己的腳,往前一看,剛纔自己的確是踩空了,這扇古老的大門背後,竟然是一條只有兩腳寬的小路,他的腳他出去在小路的邊緣,沒碰到小路,如果後腳跟着跨出去,重心不穩,那就是直接摔落萬丈懸崖的結果。
低頭看去,腳下是一片漆黑,什麼都看不見,深淵之中有惡鬼嚎哭之聲,淒厲無比。
路只有一條,極小的路。如同田裡的田埂一般大小,兩邊沒有任何的扶欄,上去了就等於是在走獨木橋,而前方沒有盡頭,一旦走去,就等於是一腳踩在了鋼絲的中央,隨時都有跌落的可能。
“人呢?”唐一川下意識的問了出來,聽剛纔喬如意那中氣十足的聲音,不至於一進門就踩在了這條獨木橋上吧?
沒有人回答唐一川,他的身邊是封狼。混沌跟檮杌。連醫生也先一步進去了,所以只有他們幾個了。
唐一川有些莫名其妙的看着眼前這條小路,只感覺他們現在的處境很危險。
封狼忽然開口說道:“是境。”
“鏡子?”唐一川莫名的看着封狼。
“境地的境。”封狼說,“是妖怪。能改變人周身的環境。”
“什麼東西?”
“境妖!”封狼大膽的往前走去。“不用管他。境是沒有任何殺傷力的。”
“……你確定?”唐一川看了一眼腳下的深淵,他感覺到自己的恐高症被激發了出來了。
“我說了確定你就會走麼?”封狼已經在往前面走了,“境只會扭曲周圍的環境而已。它造不成任何實質性傷害,你膽子怎麼這麼小?”
“我喜歡。”唐一川已經踩上了那一條小路了,他雖然不太情願,但是也很清楚,這條獨木橋是非走不可的。
境妖看起來非常的厲害,影響範圍很大,唐一川走在這條獨木橋上,感覺自己的雙腿都已經在顫抖了,但是還是沒有走出境妖的範圍之內,始終都收到了境妖的影響,因此他們行走的速度很慢。
封狼嘴上說境妖不會給人造成實質性的威脅的,但是走在這條路上還是非常的謹慎小心的,他走在前頭,一步三回頭,時不時的就會穩一下自己的身形,似乎深怕自己摔倒了。
往前走了很久,路開始發生了變化,從高處開始斜坡向下,緊接着前面出現了一條手臂粗細的繩子,這條繩子懸浮在水面之上,周圍依然沒有任何可以憑靠的地方。
“……”唐一川看到這條繩子的時候腦袋都發麻了。
封狼也是嗷的一聲慘叫,反倒是混沌跟檮杌什麼反應都沒有,它們非常的從容的走在這條小路之上,看見繩子爲橋的水面也絲毫不覺得緊張。
“你怕水?”唐一川忽然稀奇的看着封狼。
“不怕。”封狼咬牙道。
“不,你怕,你的表情出賣了你。”唐一川笑了起來,新奇的看着封狼,竟然發現了封狼的一個弱點。
封狼回頭惡狠狠的瞪了一眼唐一川,忽然之間踩上了那根繩子,以一種近乎騰飛的速度朝着前方跑去,腳尖點着那根繩子,他迅速的跟唐一川了按開了好長一段距離。
唐一川看向封狼,只感覺封狼到底是帝王骨,他不該去激怒他的。
一旦封狼感覺到了某種危險,封狼很有可能會去傷害浮生,而他並不想讓浮生這孩子遇見任何的危險,有任何的閃失。
快速的追了上去,唐一川也硬着頭皮踩着繩子飛奔過去,他踩在繩子上的時候,感覺到水中有什麼東西飛躍出來,巨大的如同鯨魚一樣,掠過的時候是一個巨大的影子,差那麼一點點,他就被這個巨大的影子給吞掉了。
他快速往前跑,影子也在追着他用一種極快的速度往前跑。
唐一川有些不寒而慄,這個影子太過於龐大了,太過於可怕了。
幸而,他很快到了對岸,儘管到達的時候渾身都在冒着冷汗。
“刺激麼?”封狼回頭詭異的笑了笑,他的額間的冷汗,出賣了他表面的冷靜。
“夠刺激。”唐一川回頭看了一眼,他感覺很久都沒有遇見過這樣的刺激了,跑在那根繩上的感覺就好像半隻腳已經被死神給拽住了,那條水中的若隱若現的大魚,張大了嘴巴彷彿要將他給吃了一般。
混沌跟檮杌倒是平靜的很,原來爲記憶爭論不休的兩個傢伙,從恢復記憶開始就變的古怪不已,一直都沒有說話,平靜而又恐怖,那身上屬於兇獸的煞氣也非常的迫人。
封狼開始繼續往前走,道路已經變的正常了。他們走在一條狹窄的通道里面。
“其他人呢?”唐一川扭頭看來看去,誰都不見,只有那一盞招魂燈始終如影隨形的飛在頭頂之上。
封狼忽然擡頭看了一眼招魂燈,“你不累麼,這都多少年了。”
招魂燈光芒閃爍了一下,但是什麼都沒有說,只是微微亮了亮。
“你們認識?”唐一川隨口這麼一問,倒是也不覺得奇怪,畢竟都是從地獄出來的東西,地獄多無聊啊。都是鬼鬼怪怪的。 他們認識也不稀奇。
“認識。”封狼擡頭看了一眼招魂燈。
“不等他們了,他們要來會來的。沒死就會跟上。”封狼加快了腳步。
唐一川緊跟在封狼的後面,現在封狼是他的合作伙伴,他倒是不太擔心封狼會對自己做什麼。封狼現在用的是浮生的身子。是需要自己來保護的。他是殺不了他的。
這也是爲什麼封狼沒有一開始就殺了他,而選擇跟他合作的原因。
唐一川是帝王骨的庇護傘,庇護傘下面的小動物。自然沒有能力將庇護傘給折斷,所以唐一川很放心借用浮生身體的封狼會對自己做什麼。
走了一會兒之後,前面飄來了一股濃烈的香味,唐一川知道是地獄花的香味,他有種感覺,他們 已經到了地獄了。
穿過了一道門之後,唐一川看到了滿眼的地獄花,這是一片花的天地,滿世界都是地獄花,紅的跟白的形成了一個個詭異的圖案。
“血池。”封狼看向了地獄花的中心,那裡有波光粼粼,那裡有妖氣沖天,那一池血水,腥味滔天。
唐一川莫名的有種進展太快了的感覺,好像這一路來的太順利了,以至於他有種不敢置信的感覺。
這就到血池了?這就可以將封印解開了?這就將麻煩給解決了?
沒那麼簡單吧?
唐一川依然在跟着封狼往前走去,封狼看起來既興奮,又緊張 ,這畢竟是他被囚禁了上千年的地方,而他現在已經脫離了這個地方了,並且還是個自由之身,這實在是太好了。
唐一川體內的血魔似乎也感覺到了什麼,氣息散發了出來,他的眼睛在一瞬間有些暗紅。
“它也很激動。”封狼發現了這一點,他口中唸了幾句話,伸手在唐一川的後背畫了一道符,唐一川只感覺到了後背有些癢,但血魔同時也開始平靜了下來了。
“血魔有些激動,我靠近血池會讓他失控麼?”唐一川問道。
“放一百個心,再怎麼樣我也不會讓他甦醒過來的,他知道我在做什麼,醒來了會找我麻煩的。”封狼說。
唐一川眯着眼睛看了一眼封狼:“你也沒多大信心吧?你看起來有些緊張,你知道麼?”
浮生那張小臉有些蒼白,額頭上有細小的汗珠,小孩子的身體總是更加的容易將緊張的情緒表現出來,封狼沒有意識到這一點。
不過唐一川看穿了這一點。
“總歸有點的。”封狼也不隱瞞,他快步朝着前面走去了。
確定體內的血魔的確很穩定,唐一川纔敢緩步跟着封狼往前走去,封狼的咒語還是有用的,直到穿過了花叢走到了血池的邊上,唐一川也沒有感覺到血魔甦醒的跡象。
不過讓唐一川有些觸目驚心的是穿越過的花叢,這些地獄花都開的極好,沒有綠色的枝葉只有花朵,火紅的跟慘白的花朵,而花朵之下,竟然全部都是枯骨,這是一片枯骨造就的土地,這些枯骨是屬於各種各樣的生物的,所以地獄花開出來的花也帶着亡靈的味道。
唐一川第一次看見這麼多的地獄花,這麼多的帶着鬼靈之氣的地獄花。
“很好看?”封狼若有所思,“那些化作花的亡靈其實比在血池裡的亡靈好太多了。”
封狼已經站在血池的邊上了,他看到血池裡面倒映出了自己的影子,是一個孩子的影子,那麼弱小的孩子,跟曾經的自己極其的不相稱。
誰能想到,現在的帝王骨長了幾百年,結果依然還是個幾歲的孩子。
不滿的一腳踢在了血池之上,鮮紅色的池水盪漾了開來。將那個孩子的臉給蕩走了。
封狼一個踉蹌,沒有站穩,往後摔去。
唐一川黑着臉扶住了封狼,“你注意點,這不是你的身體!”
“這倒黴的身體,怎麼就只有幾歲!”封狼抱怨道。
“能有可以被吧你佔據的身體已經很不錯了。”唐一川沒好氣的說道,“你要不喜歡,大可以從裡面出來。”
“如果有的選的話,我也會出來的,我寧願選你這樣的小雞仔也不會選這個毛頭小子的。”封狼有些鬱悶的說道。“就這身體。娘們都比他好很多了。”
“……你不試試喬如意?”
“那 跟人身體素質不錯,不過不適合我。”封狼說,“再說了,不用嘗試我也知道。那身體不適合我。”
“那麼清楚?”唐一川說。“但帝王骨畢竟只有一個。你跟浮生始終都不能共存。”
封狼忽然笑了起來,眯着眼睛看着唐一川,眼神赤裸裸的。“我知道你在想什麼,我也知道你想要幹什麼。過河拆橋,我清楚。不過,現在還沒有過河,你可別先拆橋了,拆完了, 還不是得重新搭起來?最後還是要費功夫的,什麼事情,都應該先過河再說。”
唐一川沒有理會封狼,他當然知道封狼的意思,封狼不過是在警告他而已。
不過警告也沒錯,他的確打算過河拆橋,如果血魔道問題解決了,那就該是輪到浮生的時候了,到時候他一定會將這座橋拆的一磚不剩的。
唐一川看了看血池上面飛來飛去的怨靈,這些怨靈大多隻剩下一口氣了,還在不斷的廝殺着,這血池看起來像是一個戰場,鮮血染紅了池水,所以池子就變成了血池了。
“下面更加精彩。”封狼擡頭看了看那些不知道在爭奪什麼的怨靈,不以爲然的說道。
“廝殺很有意思?”唐一川問道,他實在不理解爲什麼這些人死了還會是這樣的。
“大家都廝殺,你不殺了他們,他們就殺你。爲什麼沒有意思呢?”封狼依然不以爲然,雙手抱胸,一副少年老成的樣子。
唐一川看着血池的水面,透過紅色的水面,他可以看見底下面有很多的東西在爭鬥,在廝殺,他們不住的你咬我一口,我咬你一口,不住的廝殺着,哪裡有各種各樣的亡魂,一個個皆是充滿了戾氣的東西,那種戾氣,那種煞味,從血池中蒸騰出來,似乎可以影響到他,讓他也有一種蠢蠢欲動的感覺。
“小心被它控制了。”封狼提醒道。
唐一川眼中的一道紅光被壓了下去,剛纔他有種想要衝入血池之中與人爭鬥的衝動,幸而封狼的話讓他冷靜了下來。
只是當他冷靜的看着血池的時候,他發現血池裡的東西好像在眨眼之間不見了,然後他看到了什麼畫面。
起初唐一川沒有注意那一閃而過的畫面,但是他忽然看到了一個有些熟悉的人影,忍不住瞪大了眼睛,而當他眼睛等到了,思維集中的想要去探究那個人的時候,那水面上的畫面也變的越發的清晰了起來。
那是一個拿着摺扇的少年,一個看起來頂多只有十八九歲的少年!
這個穿着黑色唐裝的少年,那樣的熟悉,唐一川幾乎是一眼就可以肯定,這個少年是唐江世!他老爹唐江世年輕的時候。
唐一川看過唐江世年輕的時候的照片,也記得小時候唐江世是長個什麼樣子的,所以他那一眼絕對不可能判斷失準。
這是唐江世的過去,血池上面出現的是唐江世少年時候的經歷,也是在這個地方,也是在血池邊上,唐江世喃喃的對着血池在說些什麼。
唐一川聽不見聲音,但是看的見唐江世,唐江世到底在幹什麼?
努力的想要聽見唐江世說話的聲音,但是唐一川什麼都聽不見,他只看見唐江世在血池的邊上彷彿在跟誰說話,然後又開始掐指算着什麼東西。過了一會兒之後,唐江世躍入了水池之中。
畫面忽然靜止了。
等了好久,在唐一川以爲這就結束了的時候,唐江世忽然從那血池之中冒了出來,他的嘴角露出了一抹笑意,而的眼睛正在看向唐一川,這讓唐一川一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