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歸客與甦醒者

南極洲,南極高原。

一月的南半球正處於夏季,然而即使在正午,整片南極高原的地表溫度仍處於零下五十度,這裡平均海拔爲3700米,常年由冰雪覆蓋,四處可見巍峨的冰山。

受到全球氣候的影響,南極洲很多地方冰層在不斷變薄,然而這片深入內陸的高原依舊保持着原樣,時間在這裡彷彿都被凍結了,只有不時發生的暴風雪訴說着陳年故事。

這一日,陽光像往常一樣照在冰雪上,綻放出一簇簇七彩的光燼,幾隻雪蝠往冰巢裡挪了挪。這些異界的生物來到這個世界已經兩個月了,它們四處肆虐,威脅着原有物種的生存。

華盟的居住地被迫縮小爲原來的一半,外圍築起高而厚實的巨牆,配上強大的火力將這些異界生物阻擋在外。北盟也好不到哪裡,有大量的軍事傷亡,所佔土地大幅度減少。

三大聯盟中最慘的是西約,因爲一開始的疏忽,導致他們在沒能充分準備的情況下迎來了這場災難,所有分部所管轄的城市失守,只有總部在苦苦支撐。

裁判所還沒派出異能者就遭到大規模飛行生物的襲擊,防禦設施幾乎盡毀。至於其他的國家與聯盟,只能求助真主和耶和華了。

而這些怪物實力之強,也超出人們的想象,普通的攻擊手段幾乎很難對它們帶來任何損傷,就連大口徑的***狙擊步槍,也僅能在怪物身上留下個不大的傷口,有些怪物更是恢復力驚人,在人類早期尚無準備的情況下,一隻中型怪物就能造成極大的破壞。

雪蝠巢前方約莫二十米的忽然亮了一下,緊接着一道道紋路從那個點蔓延開來。這些紋路看似只是隨意地延伸着,其中一道蔓延巢穴所處的位置,巢裡的雪蝠驚得飛出來。

整個過程約莫十分鐘,最後這些紋路形成了一個古怪的圖案:古中國傳說中的四神獸青龍、白虎、朱雀、玄武分居圖案的四個方位,隨着紋路越來越亮,構成四神獸的光紋也是不斷變化着。

朱雀不斷揮舞着翅膀,似是要從這個圖案中掙脫出去,緊接着玄武散發出的土黃色氣息也濃厚了幾分,然而隨着中央一對陰陽魚的出現,掙扎的朱雀與玄武最終歸於平靜。陰陽太極圖緩緩旋轉,帶動着整個巨大的圖案都轉了起來。

半個時辰後所有光紋消失,原先太極圖的位置出現了十來個人,他們都穿着返古的衣服。爲首者是個四十多歲的男子,五官深邃,着青衫,左手持劍,看起瀟灑隨意,然而青衫上的多處割痕破壞了整體形象,使他看起來有些狼狽。

再看後面幾人,會發現青衫男子的狀況還算比較好的了,有幾個身上都掛了彩,然而每個人表現出來的都是劫後餘生的喜悅。

“沒想到我們還能到這裡,如果沒有這個傳送陣,恐怕此刻我們都已經隕落了。”青衫男子感慨。

其他人不約而同地點點頭,他們也是抱着僥倖心理試一試,沒想到過了這麼多年這個陣法還能運轉,這讓他們不得不佩服這個創造古陣的人。

“只是師尊們……”一位長相清麗的女子說到這兒,忍不住小聲啜泣,頓時氣氛變得有些低沉。爲了使這個陣法成功運轉,每一個宗門都傾盡所有力量,然而儘管如此,整個修真界,逃出來的也就只有他們幾人而已。而一旦留下,迎來的只會是界毀人亡的結局。

“都想開一點,我們都是各自宗門的希望,活下來可不是爲了長吁短嘆的。”青衫男子壓住心裡的哀傷,提醒衆人。話一出口,其他人立即冷靜下來,他們身後的宗族花費那麼大代價才把他們送回原界,他們很清楚自己揹負的使命。

“不知青涯師兄有什麼打算?”說話的是一位二十來歲的男子,他是青城宗年輕一代的翹楚,在修真界中也是小有名氣。

青涯陷入了沉默,離開這麼多年,他明顯感覺到靈氣比當初還要稀薄,與修真界更是沒法比,難怪這麼多年一直沒人破界。

不知道原界的宗門變成什麼樣子了,就在青涯打定主意準備先去找找宗門時,他眼神忽然一凝,右手抽出長劍猛然向天空一撩。

其他人還沒反應過來,兩團黑色的物體就砸到地面上,定睛一看,是一頭帶有翅膀的蠍狀生物,長長的尾鉤反射出暗紅色的光澤,顯示着危險的信號。不過此時這頭蠍子已經被斬作兩半,生息全無了。

青涯皺着眉頭,他記得當初也沒見過這種生物的。

“看來被毀的,可不僅僅是修真界啊!”

Y城北部,距離首都安拉32公里,一座極精簡的教堂位於地下四十米深處。

這座被命名爲聖喬治的教堂據說始建於公元230年,當年將它開發出來的考古學家震驚於其內部裝飾的華美,只是聖喬治教堂在最古老教堂的定性上一直頗受爭議。

未等考古學家們進一步探索,開發後第三天,一場局部地震使它又一次埋沒於塵土中,奇怪的是地震後考古學家在原址上繼續挖掘,卻再也找不到這座教堂。

此刻教堂安靜地嵌在地下四十米深處,毫無毀損的痕跡,彷彿有一股神秘的力量一直保護着這座教堂。中殿,微弱的光芒只能照亮一小方天地,不知何時,日暮的晚禱聲響起,管風琴在大殿上空鳴響,中殿盡頭,唱詩的少年在身後張開了雪白的羽翼。

西方,諾赫家族。作爲最古老的家族之一,諾赫家族的榮耀自13世紀起就在這片廣袤的土地上熠熠生輝。諾赫家族所屬西部海岸莊園,這座一眼望不到頭的莊園已經被廢棄多年了,由於時間無人打理,莊園裡的植被瘋長,從外部已經完全看不出莊園原本的樣子了。

莊園靠近中部的位置,一座哥特式建築靜靜地矗立在那裡,黑色成爲它唯一的主題。

穿過飛扶壁,從主門進入正殿,首先映入眼簾的是紅、藍二色的花窗玻璃,聖母瑪利亞懷抱一個可愛的小孩,盡顯慈愛,只是那個孩子顯然不是耶穌,他尖尖的耳朵以及脣下兩顆小獠牙預示着他未來人生的非凡。

花窗玻璃下方,女孩小心將老人從棺材中扶起。老人已經很老了,看上去幹癟得只剩皮包骨頭。少女緩緩俯下身,將長髮撥向一邊,露出光滑白皙的鵝頸。老人張開嘴,費勁地咬下去,頸部肌肉緩慢地運動着,響起吞嚥液體的聲音。

女孩臉上並沒有絲毫痛苦之色,相反還就露出幾分享受。未過多久,老人將少女推開,自己一個人就站了起來,此刻他面色紅潤,身體雖然依舊消瘦,但哪裡還有半分行將就木的感覺,彷彿一下子就年輕了三十歲。

“不是說沒事不要打擾我嗎?”刺耳的聲音響起,老人自己捏了捏脖子,沉睡太久他的身體還沒有適應過來。在他前方數百道身影單膝跪地,每個人都穿着黑色的中世紀禮服,胸口處一朵朵紅色玫瑰開得正豔。

“大長老,黑暗議會長請您去主堡一趟。”爲首是一名女子,正是風韻秀徹的年紀,棕色的頭髮齊肩,藍眼睛略爲細長,一顆品質不凡的雪莉託帕石垂於胸前,微微撅起的嘴脣輪廓十分迷人,說話時白亮亮的牙如同初生的小獸一般,冷酷而炫目。

華盟,華京總部。東部城市六海在接到戰備命令的第三天,已然成爲前線。從赤道上方的空間蟲洞中涌出的不僅僅是這些異界生物,伴隨的還有成片的黑氣。

地球上除人類以外的原有生物一旦沾染到黑氣,會發生可怕的變異,使它們變得嗜血兇殘,即使是最溫順的動物,變異後也會具有極強的攻擊性,黑氣飄過的城市很快就會成爲怪獸的樂園。

更要命的是,普通武器對這些變異後的生物產生的威脅實在有限。各個聯盟並不是沒有考慮過核武器,只是除了使爆炸中心的生物死絕以外,受到核輻射而活下來的生物會再次變異,變得更加難以收拾。

如今唯有豎起厚而堅實的高牆,利用最新研製的充能武器與機甲想配合,勉強將這些異界生物阻隔在牆外。

異界以及變異的生物們彷彿受到支配一樣,一波波有序地衝擊着防線,若不是異能者的及時支援,這些防線早就被獸潮撕得粉碎。

在這場戰爭中,各個聯盟、國家底牌盡出,異能者、機甲出現在普通人的視野,基因戰士、狂化人、超大型機甲首次利用於戰場,然而,人類仍處於劣勢。正在所有人都絕望的時候,事情出現了轉機。

以裁判所爲中心,其方圓百里內的變異生物在一道聖光的籠罩下瞬間化爲灰燼。六海城,一位着返古青衫的男子懸於半空,隨手揮劍將一頭頭兇獸斬得支離破碎。拉丁美洲,繁複的六芒星圖案出現在這片大地上,異獸在火光中消失殆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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