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裡的聲音有點暗啞,聽上去像是中老年人的聲音。
“可以確定,肯定是假酒。”潘曉亮回答的斬釘截鐵。
電話裡的聲音停頓了片刻,“漢州大酒店是咱們漢州市餐飲業的門面,一旦被證實出售假酒,影響太大。對於酒店來說,這是一件天大的事情,但對於你們來說,只不過是爭個面子的小事,漢州大酒店的老闆有京都背景,因爲這件事情硬碰硬,沒有必要。現在是漢州大酒店的哪位領導在處理這件事情?”
潘曉亮沒想到漢州大酒店的背景竟然這麼深厚,竟然連他舅舅都不想惹這個麻煩。
他舅舅是市工商橘的副橘長,如果他想追究這件事情的話,正好在他的責權範圍之內。
舅舅的意思很明確,潘曉亮並沒有再多說什麼,打了這個電話,他已經盡力了。他從小耳濡目染,雖然現在還只是剛剛走上仕途的一個小菜鳥,但一些淺顯的道理還是懂的。
如果漢州大酒店沒有什麼深厚的背景,他舅舅接到舉報之後,責成手下查一查這件事情,這是他的職責所在,沒有人能說什麼。
但是,他明明知道漢州大酒店的背後站的是誰,如果還因爲這麼一點小事就抓住不放的話,那就等同於釋放出一個信號——想要和對方鬥一鬥。
如果不是十分必要的話,他舅舅當然不能這麼做。
潘曉亮手機的外放聲音雖然不算大,但在座的衆人都支着耳朵聽着,現場極其安靜,他舅舅說的話,衆人都聽到了。
原本衆人以爲潘曉亮找了一個強力外援,事情很快就能圓滿解決,沒想到竟然會是這個結果。
潘曉亮看了在旁邊站着的高玉磊一眼,回答道:“處理這件事情的是漢州大酒店的總經理高玉磊。”
潘曉亮的舅舅繼續說道:“那你把電話給他,我和他說兩句,他應該會給我個面子的,等會兒有了臺階就下來吧,畢竟不是什麼大事,沒必要鬧得太大。”
“高總,你接個電話,電話那邊是市工商橘副橘長蘭成武。”
高玉磊一直覺得手機中傳出的聲音有點熟悉,沒想到竟然是市工商橘的副橘長蘭成武。
他和柿工商橘的一把手關係不錯,和這位蘭副橘長還真沒直接打過交道。這位蘭副橘長也是市工商橘的老資格了,如果他一定要給自己的外甥撐腰,抓住這件事情不放,那還真是件麻煩事。
幸好這位蘭副橘長不是糊塗人,顧忌着他們老闆的身份。既然這位蘭副橘長願意和他溝通,那就好說了。
高玉磊把手機接過來,臉上帶着笑容,親切地說道:“是蘭橘長嗎?我是漢州大酒店的高玉磊。今天這是大水衝了龍王廟,一家人還鬧起矛盾來了,事情不大,我會處理好的,蘭橘長儘管放心。”
“現在的年輕人成長環境寬鬆了,都受不得一點委屈,考慮的僅僅是自己的面子,不知道以大局爲重,高總適當的給他們一個臺階下,你們畢竟是服務性企業,和風細雨的工作作風纔是最合適的。你說是不是,高總?”蘭成武對這個唯一的外甥一直都挺看重,雖然不能直接給外甥出了這口氣,但必要的支持還是要給的。
“蘭橘長請放心,我會處理好的。”高玉磊沒有多說什麼,只是籠統的說道。
有老闆的關係在,這個蘭副橘長對他還構不成威脅,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就像蘭成武所說,他是做餐飲的,只要不危害到酒店的利益,和氣生財是必然的。
掛斷電話,把手機重新交還給潘曉亮,高玉磊笑眯眯的說道:“原來你是蘭橘長的外甥,有這個關係,你怎麼不早說呀?蘭橘長的面子,我肯定是要給的,這樣吧……我代表酒店贈送一瓶茅臺30年年份酒,祝你們這次校友聚會開開心心、圓圓滿滿,你看這樣可以嗎?”
一瓶茅臺30年年份酒的售價和一瓶05年的拉圖城堡的售價,漢州大酒店的酒水單上基本上是相當的,高玉磊這樣做也算是變相的彌補了衆人的損失。
事已至此,潘曉亮肯定不能繼續追究了,不情不願地說道:“就這樣吧,漢州大酒店能夠創下如今的名聲不容易,希望高總能夠珍惜。”
“那是自然,對於我們來說,我們漢州大酒店的聲譽比金子還寶貴,這麼多年,我們一直都是這麼做的,以後還會繼續保持下去。讓那些來我們酒店消費的客人們享受到最頂級的美食和服務,一直都是我們的宗旨。”高玉磊大言不慚的說道。
看到酒桌上的衆人表現的都很冷淡,高玉磊不想自找沒趣,最後說道:“茅臺30年年份酒很快就會上來,各位客人請慢用,我還有事,就不在這裡奉陪了。”
高玉磊離開之後,酒桌上的氣氛很沉悶,大家的心情都不太愉快。
雖然高玉磊給衆人贈送了一瓶茅臺30年年份酒,但這完全是因爲潘曉亮舅舅的面子,他們根本就沒有討回公道來。
這對於自詡爲精英的漢大高材生們來說,無疑是非常失敗的一件事情。
“真tmd憋屈!咱們明明喝的是假酒,竟然連一句道歉的話都找不來。”袁贊已經很長時間沒有品嚐過這種失敗的滋味了,他是所有人當中最氣憤的一個。
“今天這件事情只說明瞭一個問題——這個社會就是赤羅羅的利益社會!咱們走上社會的時間還不長,今天的經歷就是一次生動的社會實踐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