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光之忽然出手,讓白小升嚇了一跳,見雲光之是對自己的手錶感興趣,白小升又是愣了一愣。
“這個啊,是在一家歐洲鍾錶店,老闆送的。”白小升如實道。
“我也曾經有過這麼一塊表。”雲光之看的百感交集,“應該說,是同一批次的表,華夏建國後的第一批!哎,多少年了!哎!”
雲光之百感交集,隨即察覺擒着人家手腕,甚是不妥,鬆開了白小升,歉意一笑。
情急之下,白小升的手腕子都被攥的發紅髮紫,五個手指印格外清晰。
“雲老,你這手勁可以啊。”白小升苦笑揉搓着自己的手腕子。
“好好珍藏吧,這種表,不多見了!”雲光之似乎追憶過往,自言自語道,“我那隻表啊,是我父親傳給我的,我特別珍視。年輕時當兵,維和的時候,我有一個歐洲朋友,互相救過命,有過命的交情。他去執行任務,我送給他了,後來我聽說他負傷回國了,聽說那表還替他擋了一發子彈,也算是救了他一命,表毀了,但我還是很欣慰。”
雲光之睹物思情,首度忍不住在一個陌生人面前,說起這番往事。
雲光之沒瞧見,隨着他說這番話,白小升怪異看着他,眼神變得不可思議。
等雲光之擡眼,瞧見了白小升的神情,頓時一怔,“你怎麼這麼看着我?”
白小昇平複了一下驚訝的心情,跟雲光之道,“雲老,您那位朋友,是不是叫塞巴斯蒂安?!”
雲光之古怪看着神情急切的白小升,開口回答,“不是。”
不是?
白小升一愣,從塞巴斯蒂安當時的敘述,還有云光之方纔的話語判斷,他們說的就是彼此,怎麼可能不是!
雲光之忽然明白過來白小升想說什麼,不可思議看向他戴着的那隻手錶。
白小升霍然想起,當時在“雨果之家”鍾錶店外,看到的那個敘述店史的銅牌,只有繼承了家族手藝,並且正式接管鍾錶店,纔有資格繼承塞巴斯蒂安之名,而老塞巴斯蒂曾經的名字是——米羅!
“你那位朋友的名字,可是叫米羅嗎?!”白小升道。
雲光之睫毛微動,隨即沉聲道,“你可以,給我再看看你的那隻手錶嗎?!”
白小升沒有猶豫,摘下那隻手錶遞給雲光之,補充道,“這隻手錶被子彈擊毀,後來讓‘雨果之家’老店主塞巴斯蒂安修複,並沒有完全複原,而是進行了改造,以此紀念那次危機,還有他的朋友!”
雲光之聽着白小升的話,沒有任何反應,而是專注翻看那隻手錶,甚至從口袋裡摸出一個單眼放大鏡,去急切查看錶盤邊緣。
一番尋覓,最終雲光之似乎找到自己期待的東西,神情激動起來,“‘送給我的丈夫,雲翼城’是華夏大師級的微雕,是這句話,那是我母親送給父親的……就是這隻表!”
一貫平靜的雲光之,甚至有點動情失聲,眼神溼潤,拿着那塊表如同世上最珍貴的寶物,“多少年了,我終於見到它了!”
眼見如此真摯的情感宣洩,便是白小升也無比動容。
一個人不管強大到何種程度,心堅如鋼似鐵,也終究有一片柔弱的地方。
白小升安靜等待着,等待雲光之緬懷過往。
雲光之摩挲着錶盤,神情激動,忽而擡起頭來,看着白小升,“你是說,米羅他還活着?!”
白小升點頭。
“還活着!他在歐洲一家叫‘雨果之家’的鐘錶店,繼承了家族姓氏,現在稱爲塞巴斯蒂安!”
“好,好,好!”雲光之一連說了三聲好,驚喜溢於言表。
“他說找過您,但是沒有找到。”白小升道。
“那之後,我就來了南美,他哪裡找得到!而我也派人到他的家鄉找過他,同樣沒有找尋到!”雲光之甚爲遺憾,但隨後又笑逐顏開。
有生之年,欣聞老友健在,還有比這更開心的事嗎。
“這隻表,你可不可以讓給我,多少錢,我都出!”雲光之果斷跟白小升道。
這隻表對他,意義非凡。
“既然是雲老的東西,那自當物歸原主。”白小升笑道。
他對雲光之、塞巴斯蒂安這跨國友誼,亦是甚爲動容。
能物歸原主,也是美事一樁。
“小子,我可以給你錢,多少錢都行,只要你開個數目!”雲光之凝視白小升,沉聲道,“但是你可別想着送我這東西,就從我這兒換取什麼,那怕是要讓你失望了!”
雲光之是在警告白小升,不要寄希望靠着這塊表,讓自己幫他去洗脫問題。
白小升笑了,“雲老以爲我是要用這東西換什麼,換您幫我解決現在麻煩?我還不至於如此,更不會癡心妄想,認爲您是那樣的人!”
這番話,說得倒是很中聽。
雲光之看着白小升,微微頷首。
“坦白說吧,其實這隻表,我根本就沒花一分錢!”白小升坦言。
“哦?”雲光之眼神微眯,揚了揚手中那隻表,驚異道,“你得到這個,沒花一分錢?!”
白小升點頭,“是塞巴斯蒂安老先生送我的,大概是看我華夏人的身份,他說,這隻表代表他跟您的友情,他可能找不到您,甚至去不了華夏還願。但這隻表,應該回去!這寄託他的感恩與情誼!他希望我送它回華夏!”
白小升的話,讓雲光之深爲觸動。
“米羅!米羅!”雲光之喃喃低語,“我的兄弟!”
緬懷過戰火時代出生入死的異國朋友,雲光之再度上下打量白小升,沉聲道,“就因爲你華夏人的身份,他就把這隻表給了你?他能見到的華夏人,也不在少數吧,卻唯獨給了你!你到底……有什麼特殊之處?!”
白小升被如此一問,卻不想爲自己吹噓,說他跟旁人多不同。
“可能是,塞巴斯蒂安先生看我比較閤眼緣吧。”白小升簡單一句話就“搪塞”了雲光之。
雲光之深深看了眼白小升。
雲光之剛纔那般發問,是給這小子一個展現自己的機會,這小子未必沒有察覺,卻不去把握!
真夠蠢的!
就像那會兒的米羅!
“哼,我再問你一次,我給你錢,你要不要?”雲光之道,“或者,其他好處!”
雲光之話裡的“其他好處”,已經包含了太多的暗示。
白小升直接搖頭。
雲光之冷着臉,不廢話,直接把手錶戴在自己手上,看白小升一眼,起身離去,“你可以走了。”
雲光之自始至終,一個“謝”字都沒有。
白小升衝着雲光之背影,只道了一聲。
“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