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爾塔加西亞時間八月三十一日晚上8點。
加西亞城外西部河段上兩艘河川突擊艇正在黑夜當中穿行。豐水期裡上游沒有過多降雨的密涅瓦河還是非常友好的,滑行艇設計的河川突擊艇在波浪當中起伏頗少。
兩艇以固定的航線從直屬地區西部(多尼瓦埃爾塔控制地區),一路以接近40節的極速狂奔到了雙橋鎮的外圍。
船機的噪音放在夏日裡的蟬鳴,水聲噪音當中根本不足一提。至於目視發現,西征軍一無夜視儀,二無探照燈,又怎麼能發現這兩艘通體漆黑的小艇呢?
“距離目標還有5海里。”A艇上來自海軍特種偵察大隊的領航員兼艇長看了眼駕駛臺上的北斗終端,給出了倒計時一般的報告。
除了倒計時和艇體拍打水面,掛機的轟鳴聲之外,艇上一片寂靜。老資格的突擊隊員正在閉目養神,而資歷和經驗稍微較新的突擊隊員則有些靜不下心,都低身在艙壁裡擺弄手機。
基於SANJ1280的突擊艇與RHIB,SOC-R,RFB完全不同,倒有點像瑞典的90式。每條突擊艇上可以搭載一個完整的步兵班及其裝具,武裝型還能搭載吊臂發射型的多用途彈頭紅箭九,或者是一門82mm速射迫擊炮,又或是一個完整的25mm武器站。
雖然兩艘艇不是“武裝型”,但是它們的火力依舊可以說是全埃爾塔的河道上最爲兇狠的存在。後方開放艙的兩個側舷各一挺帶防盾的7.62mm機槍,駕駛艙頂一挺帶雙模觀瞄系統的榴彈發射器/12.7mm重機槍武器站,任何木質船舶想要攔阻這兩艘比香港記者跑得還要快,又身經百戰的河川突擊艇都要冒着被打得千瘡百孔的危險。至於追?誰給你的莫名勇氣?突擊艇只需要一個調頭就可以依舊維持三十五節以上的高速度,雙月教會的內河巡檢船難道能靠槳劃櫓搖飆出二十節?做你的美夢去吧!
加西亞城的西側河段城牆入口儘管頂上也有吊橋通過,然而持着火把的巡邏士兵只能分辨出有沒有巨大的船影接近。已經關閉了發動機的河川突擊艇就這樣以一臺輔助電動機和高速行進後的慣性通過了懈怠巡邏兵的封鎖。
“這特喵比遊戲裡頭的巡邏兵還要傻!”捏緊了一把汗的譚石堅也由衷地笑了。“拿個火把就想站崗,你瞎啊?”
以八節左右速度劃過水面的河川突擊艇根本不會留下泡沫和多大的水波——滑行艇留下的尾流更是還沒到達岸邊就被潾潾波濤粉碎。兩艘艇就這樣大搖大擺地駛進還未睡死的城區,甚至在西征軍拋錨船隻旁邊五十米開過——毫無意外,依舊沒有人發覺。
城中部分一個支流分流的沙洲前,突擊艇的準確捕捉到了來自草叢當中的紅外信號。一個甩尾減速,兩隊通體漆黑,和夜色完全融爲一體的突擊隊員們迅速涉水上岸。
沙洲中也戴着奇形怪狀複眼夜視儀的男人笑着從草叢直起身子,雙手高舉,胸前用鏈子佩戴的封裝射頻標籤識別牌在
微光夜視儀裡清晰可見。
“千金散盡還復來——”即使程序做對了,譚石堅的手下依舊不會怠慢,當即對起了口令。
“教你悶聲發大財。”
“莫笑農家臘酒渾——”
“弄出一個,”皮彭斯用着很純熟的中文接下暗號,還不忘雙臂展開學習某個長者的姿勢,“大~新聞。”
“長風破浪會有時——”
“行啊,皮彭斯同志,膜得實在是太有水平了!非常高興確認你的身份,接下來的作戰就有勞你了,帶路吧!”還不待手下按照程序對起最後一個缺口,譚石堅就已經有些忍不住打斷了兩人之間的對話。都已經會模仿長者怒斥賽跑高手的動作,那還有假?
“嗯,請隨我往這邊走。”皮彭斯也不是不能察覺到譚石堅的不滿,不過他把這個當成對他的稱讚,當然不會對此有什麼反應了。不過他還是小聲地應了一句:
“問我茲磁不茲磁。”
突擊艇一點一點挪到江心,等待着下一步的歸還指令。而二十多人的突擊隊則在皮彭斯的帶領下,一步一步向着預定目標移動。
加西亞的內亂已經過去了一週有餘,沒有聽到任何風聲的巡邏兵們也開始怠慢——這一邊,巡邏隊就輕鬆在巡街士兵的眼皮底下穿越了最寬闊的主要道路,繼續在建築物之間的天然巷落中穿行。
“下一個路口右拐,注意有巡邏兵蹲點。”皮彭斯在微光夜視儀下翻動筆記本,對照着地圖和方向。
果然,小巷轉出石板路的右拐盡頭靠牆坐着一個有些疲憊的士兵。
“不能換其他的路麼?”
“越靠近西征軍各部的居住地,這樣的路口只會更多,不會更少。”
“操。”譚石堅看着那本小筆記本,一時間說不出話來。“那,周圍站崗放哨的有哪幾個方位可以確定是魔槍隊的隊員?”
“不能確定。”皮彭斯捏着書籤翻到了某一頁,“連續四天觀察,每一天的站崗士兵制服都沒有出現規律,應該是隨機分配的。”
譚石堅捏着筆記本思考了幾秒,迅速得出結論:“做掉他。”
大威力的滑輪弩箭頭上還塗有在傷口作用幾秒鐘即可致死的氰化合物。突擊隊員小心翼翼地打開箭頭上的保護套,在微光夜視儀的幫助下瞄準了呆坐士兵的上半身。
持有火把和燭燈的巡邏兵們根本看不到這些死神。低光照明源頂多就是照亮他們腳下的路,無法看清十幾米之外到底有什麼在動。反過來說,持有光源的他們反而變成了最好的目標。
“你左,我右。”兩個拿着滑輪弩的突擊隊員相互交換着信息——他們已經從一開始的謹慎過度變成了輕度亢奮。“走!”
鋼索纔在扳機的作用下釋放力量,十幾個黑影便又疾奔而出。拿下兩個人頭的突擊隊員也跟着衝到倒地的巡邏兵面前,把弩箭拔出作廢,屍體扶正,也急衝衝地跟上了隊伍。
魔槍隊的宿營區
,和西征軍其他部隊的宿營區大同小異。用多棟房屋中間砌牆以隔離起來的“組團”能夠住上若干個百人隊,每到夜間除卻守夜巡邏的士兵之外,所有人必須被反覆點數點名,爾後就封閉這個“組團”的出入口。只有持有當夜印信的官兵纔可隨意出入組團,或者在組團和組團之間通過巡邏兵的盤問。
皮彭斯已經是選擇了一個靠邊的魔槍隊宿營組團,或許這是歐費蒙德里奇出於快速鎮壓的考慮,他把相當於自己心腹的部隊全部安放在了組團羣的中心位置。
“組團內的結構我們無法探測,從現在開始碰到一切敵人阻礙都允許使用槍械,一旦得手不要戀戰,立刻全速撤退,大致座標和船隻位置都要明確於心,明白了嗎?”
取代回覆的是整齊的槍械上膛聲。皮彭斯從一開始就被分配了一件防彈背心和帶掛架的凱夫拉盔,現在他的手裡又多了一把泵動式霰彈槍。
“牆後安全,人梯準備!”
端着衝鋒槍的兩個小夥子迅速地翻過磚土矮牆,只覺得身邊一片騷臭味——翻到廁所邊上了。
“三點鐘方向持械士兵兩個,符合目標特徵。”
“是步槍類武器嗎?”皮彭斯趕緊問道。
“沒錯!A組是否進行奪取作業?請指示!”
“動手!”牆內的突擊隊員已經多達四個二人組一共八人,譚石堅果斷地下了命令。
兩個揹着魔粉步槍的魔槍隊士兵根本不知道危險即將到來,四個二人小組在組團的院子中四個方向猶如猛虎撲食一般從陰影中現身,讓人猝不及防。
說時遲,那時快。
兩個魔槍隊士兵只覺得身後一緊,還未轉過身去就被溼布捂住了口鼻。後背挎着魔槍的帶子也被齊齊切斷,整個人都被架空起來,手腳都使不上力——更慘的是,他們根本沒看清自己臉上的,身後的,手臂上的手是從哪裡伸將過來的……
再幾秒,溼布上的麻醉劑開始起效,二人就這麼齊齊地昏了過去。
“得手!”四個二人組開始把戰利品背到北上,交替掩護着將要撤出院內。這一行動最難的步驟看似即將過去,接下來就等着回門東市開慶功宴了。
只可惜,魔槍隊加西亞留守組的基齊勒法爾挎着自己的雙管手槍推開屋門想要出外抽菸時,看到了不該看的景象。八個黑衣人正在他的面前往土牆前進,星光下還能看到其中二人背上好像揹着誰?
他來不及擦擦眼睛,端起手槍對着面前的黑衣人就扣動了扳機。
“該死,該死,該死!,我們暴露了,我們暴露了!”下一秒,密集的槍彈就把這個生不逢時的前漁民打成了蜂窩煤,然而爆響的魔粉手槍已經成了最好的警鐘——突擊隊裡的所有人都成了熱鍋上的螞蟻。
譚石堅陰沉着臉,撥動了他手上衝鋒槍的保險,天知道這一次任務的次要目標失敗會對他造成什麼樣的阻礙和污點?“解除保險,準備戰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