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74

斯內普一言不發地朝地下室大步地走着,手裡捏着那盒沒有吃完的酒心巧克力。莉莉亦步亦趨地跟在他後面,時不時地還怯生生地問上一句“迪安呢?你是要帶我去找他的?”……

“咔嚓!”

當她第三次這麼問的時候,斯內普手裡的盒子終於變成了團狀。而他們倆也已經站在了原魔藥教授辦公室那扇黑色的櫟木門前面了。斯內普打開門側過身,示意莉莉先進去。莉莉疑惑地朝昏暗的辦公室裡面張望了一眼,然後看向斯內普——

“西弗勒斯,你確定迪安他在裡面?”

斯內普的臉一下子黑了!盒子裡的巧克力立刻變成了糊狀,裡面的酒心滲了出來。那該死的若有若無的甜膩味!……斯內普的臉更黑了!

“迪安他是不是在裡面啊西弗勒斯?”莉莉又天真地問了一遍。

“他在!”斯內普咬牙切齒地說。

“那太好了!”莉莉說,她的臉一下子就紅了。她猶豫地站在門口一會撥弄一下長髮,一會理理衣服,最後她紅着臉詢問似地擡頭看向斯內普:“你覺得……我看上去怎麼樣?”

火紅的長髮,明豔的臉頰,彷彿會說話的眼睛……斯內普僵硬地轉動脖子——“很、很好。”他軟軟地說。只不過他手裡的那盒巧克力……好,連盒子都快成糊狀了!

莉莉的忐忑不安終於好了些,她最後又攏了攏長髮才走進了辦公室。門在她背後被關上了,斯內普大步走進了旁邊的小隔間,緊接着那裡發出了一系列“乒乒乓乓”瓶子罐子相碰的聲音。莉莉還在天真地尋找她的迪安.托馬斯呢,可這裡又哪會有什麼迪安.托馬斯呢?

“迪安……他人呢?”莉莉興沖沖地跑到了小隔間裡,仰頭問着正小心地往坩堝裡倒橄欖汁的斯內普。

斯內普的臉又黑了幾分:“馬上就來。”他冷冷地說。

“噢!”莉莉嘆息了聲,這一聲嘆息有些失望也有些鬆了口氣的意味。她把藏在長袍口袋裡的照片拿了出來,專注地看着,臉止不住地更紅了些:“西弗勒斯……”她輕聲地喊道。這讓正專心配置着魔藥的斯內普愣了神。

“我時時刻刻都在想他!”莉莉沙啞地說,“我覺得……我可能愛上他了!”

“嗤——”坩堝冒出了刺鼻的紫煙……斯內普面無表情地將“不小心”被他倒空了的橄欖汁瓶子放到一邊,再“平靜”地將已經不知道里面是什麼液體的坩堝“清理一新”,然後從身後的櫃子裡取出新的原料繼續……

“他怎麼還不來呢?”莉莉的自言自語也還在繼續。她興沖沖地跑到門口,打開門探出腦袋在走道里張望,然後又失望着慢悠悠地轉到斯內普的面前,“他是不是不來了?”

斯內普手一抖……然後再一次將坩堝“清理一新”,取原料,繼續……莉莉又興沖沖地跑去開門了……

“西弗勒斯,你說迪安他……知道我嗎?”

斯內普……直接換了個坩堝……

……

十分鐘後,斯內普陰沉着臉瞪着坩堝裡終於呈現出正常顏色的液體,他覺得這是他自從認識坩堝以來最艱難的一次魔藥熬製。身體裡就好像住了一羣巨怪,每當莉莉開口說話……斯內普忍不住地又一次去看不知道第幾次從門口跑回來的莉莉——

“迪安他是不是不知道我在這裡啊?”

就像這樣!他的心臟就會像被那羣狂奔的巨怪齊齊踩過那樣止不住地往下沉……

坩堝裡發出了“噗、噗”的聲音,斯內普拿起了攪拌棒。他陰鷙着臉暗暗地計算着,如果不出意外,離這鍋魔藥完成還有二十七又三分之一次攪拌,三十一分鐘……

“西弗勒斯,迪安他到底會不會來啊?”

斯內普:“……”

他突然很想阿尼瑪格斯化,但是他正攪拌着的坩堝……斯內普回想着配方,用力地順時針攪拌了一圈……即使他因爲改良了狼毒製劑而被授予了梅林三等勳章,那也不能使他用爪子和喙配置魔藥!他旁邊,莉莉的聲音還在源源不斷地傳進他的耳朵裡——

迪安、迪安、迪安……

——封舌鎖喉?

——還是閉耳塞聽……

斯內普空着的手已經觸碰到了袍子口袋裡的魔杖……

“西弗勒斯!你有在聽嗎?”莉莉突然說道。

斯內普愣了愣。“有……”他訥訥地回答。他的手從口袋裡退了出來,手心依舊是空的。

“天吶,你知道那種感受嗎西弗勒斯?”莉莉說,看着斯內普,“沒法不去想一個人的感受?”

斯內普:“……”

他的心臟又被那羣狂奔的巨怪給狠狠地踩過一次!儘管理智告訴他,莉莉現在的表現完全是因爲迷情劑的作用,然而那又有什麼用呢?那羣該死的巨怪一點也沒有準備要放過他的意思,反而踩得更歡了!

“咔嚓!”

他手裡的攪拌棒斷了……在斷裂的上半部分即將掉進坩堝的瞬間,斯內普回過了神及時將它漂浮了起來。斯內普瞪着這鍋似乎永遠完成不了的橙色液體……

該死的!他絕對會把迷情劑的解藥永久的列爲常備藥品,在他的儲藏櫃裡放上整整一櫃子!但是眼前的這一鍋……斯內普面無表情地看了眼大理石臺面那端那六口廢掉的坩堝,又看了眼不斷在門口張望的莉莉……這一鍋絕對、絕對不能出錯了!

“西弗勒斯,你絕對想象不到,我有多麼愛他!就像我之前愛……”莉莉雙手扶着臺子,臉上出現了一瞬間的疑惑,“……我之前愛誰?”

“嘎嘣!”

斯內普無言地看着剛拿到手裡的新的已經整根碎掉的攪拌棒,幸好它還在他的手裡,沒有放進坩堝中……

莉莉一點也沒有發覺斯內普的苦惱,她仍舊皺着眉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裡:“想不起來了!”她苦惱地說,但下一秒她聳了聳肩,“無所謂了!我只知道我現在愛的人的名字是迪安,迪安.托馬斯!”

——迪安.托馬斯!

斯內普的眼睛眯了起來啊,一張臉孔清晰地呈現在他眼前。還從來沒有哪個男孩的形象能在他腦中變得這麼清晰呢,即使是哈利.波特也沒有!他冷眼看着角落裡已經完全沒有形狀的巧克力盒子……

坩堝裡的液體發出了歡快的“噗噗”的聲音,斯內普猛地回神,這才發現他的手竟在不知不覺中已經捏緊了他的魔杖。

“西弗勒斯,你的魔藥終於好了!”莉莉笑呵呵地說,“之前怎麼會失敗那麼多次呢?……我再去看看迪安他來了沒有。”說着,莉莉又興沖沖地跑向了門口。斯內普的神經跳了下,面無表情地將清澈的液體倒進高腳杯中,然後死死地盯着它等它變涼。他盡力讓自己不去聽,不去看,然而他卻還是清楚的知道莉莉又往那該死的門口跑了三回,喊了那該死的小子的名字六次!

“西弗勒斯!迪安他到底來不來了?”莉莉又一次站到了斯內普的面前,表情有些陰鬱了。

斯內普把總算是涼下來的解藥端到了她面前:“只要你把它喝了,他就來了。”

“真得嗎?”莉莉迫不及待地接過了杯子,仰頭喝下,絲毫沒有半點猶豫。有那麼一刻,她還是彎着眼睛急切地看向門口,但下一刻,她的笑容就一點一點的消失了,眼睛也呈現出極度茫然的狀態。

斯內普接過了莉莉手裡空高腳杯,將它隨手放在臺子上,然後無比認真地看着面前這個正在漸漸恢復意識的女孩:“莉莉,你愛的人是誰?”話一出口,斯內普自己先愣住了!梅林知道,他沒想問這個……

“恩?什麼這是……”莉莉迷茫地看着四周。

看着莉莉仍然還有些渙散的眼神,斯內普終於還是忍不住重複了一遍剛纔的問題——“你愛的人是誰?”他的聲音是那麼的忐忑,那麼的嘶啞。

莉莉的神智終於完全回來了,所以她先愣住了,然後她的臉一點一點地發紅發燙。“我還能愛誰呢?”莉莉翹着脣嘟囔着說,“除了你,我還會愛誰呢西弗勒斯?”

斯內普滿足地嘆息了一聲將莉莉拉進了懷裡。只這一瞬間,那羣在他身體裡肆虐了一上午的巨怪就統統消失了!

莉莉呢?剛纔瞬間被抽空的情感,這一刻也被真正的感情填滿了。只是她腦子裡還有些疑惑——“爲什麼會突然這麼問呢,西弗勒斯?”

斯內普無言地看着頭頂的天花板——“迷情劑。”

“迷情劑?”莉莉眨了眨眼,“什麼迷情劑?……你是說我中了迷情劑?!可我什麼也沒吃……”莉莉的聲音奇異地上升了,“巧克力!可是巧克力不是你送我的嗎?因爲情人節!”

——情人節……

斯內普的嘴脣蠕動了下,他開始想如果他從現在開始準備禮物……應該還來得及……這時候下課的鐘聲響了起來。莉莉瞪大了眼睛:“今天星期幾?現在什麼時候?”

“星期一,早上十點一刻。”

莉莉又眨了眨眼——

“那麼,西弗勒斯……我們不是應該在上黑魔法防禦術課嗎?”

斯內普張了張嘴,“平靜”地說:“我以爲,剛纔的鐘聲代表着已經下課了。”

莉莉:“……”

……

那天午夜,情人節即將結束的時候,莉莉收到了另一隻黑.色貓頭鷹送來的小包裹——原魔藥教授精心整理過的福靈劑的配方,以及整年份的迷情劑的解藥……

再後來,格蘭芬多學院多出了一條不成文的禁忌,千萬別在斯萊特林院長眼前和五年級的迪安.托馬斯表現出任何一點的親近,最好是連坐也別跟他坐在一起。因爲——

“我以爲我一直教授的是無聲咒不是‘小聲咒’!禁閉,托馬斯和……斐尼甘,自己去找費爾奇!”……

下課之後,西莫(斐尼甘)哀怨地狠狠抽了下自己的左手:“讓你手賤,要抽中間那張!”……他無語地望着窗外明媚的陽光——他真的只是運氣不好,纔會抽中和迪安.托馬斯一組……

不得不說的是,最可憐的其實還是迪安.托馬斯同學。直到多年之後,當莉莉成了莉莉.斯內普的那一天,他才瞬間頓悟他最後的兩年學生生涯爲什麼會過的那麼的……苦不堪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