虺藥面色精彩紛呈,再也不復先前的兇悍模樣,一下萎靡下去,強撐着哈哈笑道:
“好說好說,這人丁我攤派到其他島嶼上去便可,就當交個朋友了!”
“好。”
李淵蛟眯眼不語,虺藥心不甘情不願地祭出性靈發誓,又發了玄景靈誓,這纔看見李淵蛟按在劍上的手挪開了。
李淵蛟示意妹妹,李清虹則取出一枚儲物袋,塞到妖物手中,虺藥熟門熟路地收下,表情真誠許多,商量兩句,急匆匆抱着玉盒告辭了。
他呆呆地飛出陣外,一時半會還沒有兔起鳧舉一瞬間被拿捏的驚駭中反應過來,稀裡糊塗地就這樣發了誓,只覺得一身冷汗,魂不附體。
再打開儲物袋一看,放着不少靈物礦石,手中的玉盒入手冰涼,實在是不由得他不動心,虺藥默默變化爲原形,深深地潛入海水之中。
這頭眼看宗彥一口一個爺爺送出陣外,李清虹才冷笑一聲:
“果然都是些畏威不懷德的東西,以利誘則胃口越大,舉起拳頭來馬上就閉嘴了。”
李淵蛟點頭:
“該給的利益還是要給,這些走狗不能成事,要壞你我的事情卻很簡單,只怕把仇人引過來。”
兩句話說罷,宗彥駕着風急衝衝地落腳回來,往地上一撲,恭聲道:
“屬下參見兩位大人!宗泉島唯兩位大人馬首是瞻!”
李淵蛟微微點頭,宗彥的舉止他看在眼中,比絕大部分人都要做得好,只輕聲道:
“以往你都是這般低聲下氣,求爺爺告奶奶麼?”
“唉!”
宗彥臉上的恭敬之色不變,拱手沉聲道:
“自然如此,我不過丟些臉面,叫上幾句爺爺,若是哄得開心了,卻可以讓島上少死上幾個人。”
李淵蛟默然,李清虹則默默看了他一眼,柔聲道:
“人人都是說東海昏沉無光,你卻比我海內的所謂正道要光明得多。”
宗彥連道不敢,李淵蛟擺擺手,從儲物袋中取出數袋靈稻,嘩啦一聲擺在殿前,又取出數枚丹藥,通通交到宗彥手中。
“這些資糧你先拿去用着,靈稻分發給島上的修行者,此後不需再服用血氣。”
宗彥深深下拜,哽咽道:
“是!”
這些靈稻在李家看來不過是九牛一毛,可在這偏遠的海域種不出靈稻,對宗彥等人來說已經是難得的資糧了。
他抱着東西恭敬退下去,翻出幾枚丹藥一看,只覺得芳香撲鼻,雙目酸澀,急急忙忙地把偏殿的那男孩拽出來,用力的甩了甩手臂,哽咽道:
“好孩子,回家吧!”
男孩懵懂地走了兩步,宗彥則爆發出一聲大笑,駕風抱起他,極速往遠方的鎮中落去。
殿中李淵蛟兄妹等着他離去,相視而笑,李清虹道:
“到底是偏遠海域,不曉得海內富庶…十枚胎息靈物?這算什麼要求?我家胎息之時交給青池宗的供奉都不止這個數了!”
“欸。”
李淵蛟搖搖頭,考慮道:
“這是海內的靈物會被認出,還是坊市之中兌換成海外的靈物再行繳納,省得那妖物起疑心。”
“至於【宛陵花】…”
他思量道:
“我早已經打聽過,一處韓家在海外販賣,還有幾處都是北方的產業,海中也有一兩處有流傳,我等五年給出一朵,扯上韓家,問題也應不大…”
李淵蛟一時間還真拿不出什麼能一眼讓這傢伙動心的東西,當下讓這妖物用性靈發的誓,又讓他收了自家的賄賂,讓他再也不能借着蛟宮的勢力狐假虎威,已經算得上是值當了。
“此間事畢,我便回家中鎮守了。”
李清虹問了一句,李淵蛟看了眼妹妹,道:
“不要怕麻煩,我這處與空衡一路送你去鹹湖,來回一趟,我再閉關修煉,準備突破築基中期。”
“好!”
……
青杜山。
青杜山上淺青色的大陣一如既往地放着光芒,李承遼在水面上踏了幾步,跨過湖面,落到鎮中。
岸邊的玉庭衛陳睦峰已經等待多時,隨着李曦峸繼任家主,陳睦峰也得到了心心念唸的權勢與資糧,如今有練氣五層的修爲,很是不錯。
面前這位大公子畢竟是自己這一脈將來的靠山,李承遼難得下一趟青杜,陳睦峰百忙之中還是抽身來接,滿臉笑容的迎上去,李承遼微微回禮,輕聲道:
“千戶。”
“見過公子。”
李承遼如今胎息四層修爲,本沒有到下山的時候,只是父親李曦峸爲他尋了一未婚妻,還是要下山看一看。
父親李曦峸是家主,他這個大公子身份自然尊貴,本有許多望姓盯着,李曦峸卻偏偏選了個柳家女子。
柳家傳承至今早已落魄,好在出來了個天賦不錯的女子,喚作柳凌真,不過十五歲就突破了胎息三層,在鎮中算得上天才。
畢竟柳氏落魄,她沒有修行資源可言,憑着一己之力與望姓並肩,自然很不簡單,又沒什麼背景,李曦峸大喜過望,徵詢了柳家人,與李承遼定了親。
事情本就這樣定下了,李承遼看過對方的畫像,長得確實驚豔,天賦也好,自然不抗拒,可終究要見過面,看看是個伶俐人還是個花瓶。
眼下跟着陳睦峰進了大殿,拐了幾道彎進了一旁的偏殿,茶几上兩杯茶水已經放好了,卻不見一個人影。
“嗯?”
李承遼微微皺眉,有些意外,陳睦峰更是尷尬,有些失色,連忙歉道:
“屬下這就去看看…興許是哪裡出了問題。”
“無妨,千戶自便。”
李承遼很是大氣地應了,陳睦峰正要轉身駕風離去,卻見一玉庭衛急匆匆地撞進來,單膝跪地,悶聲道:
“稟報大人…”
他的聲音壓得很低,李承遼還未生出靈識,隱隱約約只聽到幾個字眼:
“廢了…許家人…終究不肯來…已經封鎖了消息…”
李承遼皺眉,轉了轉案上的茶杯,看向陳睦峰的背影,卻看這中年人死死地攥着拳頭,咬牙切齒卻又不得不壓低聲音:
“去把庭衛都給我召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