梵音上師到了!
只一句話,東門處只剩下一千多的叛軍,直接就被桂玉堂率領的府軍全都給斬了,一個活口都沒有留下。
慘叫聲雖然只持續了十息不到,可着實讓在場所有人心中都有些瘮得慌,尤其離的最近的侯玉成等人。
天空中,一襲白衣,氣質出塵的梵音上師緩緩飄落……
看着她身體四周縈繞的聖潔氣息,那張跟司空月有七分相似的絕美面容間,依舊帶着悲天憫人的淡然,再低頭掃視了一眼地面上那一千多具屍體,侯玉霄心頭的寒意,久久都未能散去。
今夜城中死的人已經很多了,照說眼前這場面也不算什麼,可要知道這一千多人,都是武者,而且眼下徐州大軍馬上就要打過來了,丁不害那個提議,實際上不無道理,甚至是可以考慮接受的。
可她一來,直接就讓府軍殺人了……
一股恐怖的氣息籠罩在頭頂,侯玉霄心中寒意未消,身上寒毛又全都豎了起來,擡頭便迎上梵音上師那看似平淡無波的眼神,對視上之後,侯玉霄就看到梵音上師輕輕頷首,用眼神示意了一下侯玉傑的方向。
侯玉霄立刻就反應過來了,他沒有遲疑,直接低頭對着侯玉傑,開口道:“上師有令,斬殺叛教餘孽。”
侯玉傑似乎是早就在等着了,直接抽出腰間長劍,結果了丁鵬的性命,與此同時剛剛與他回合的侯玉成等人馬,也迅速分散,將一千多大羅宗門人全部斬殺。
三千多叛教餘孽,至此,一個活口都沒有了……
場中所有人,心中都猛地一顫,全都陷入了死寂。
實際上,今夜城中死的人早已達百萬之舉,這麼三千多人照說已經不算什麼了,但此刻,侯玉霄的腦門,還是不由得冒出一股涼氣。
這三千多人,可都是開身五重以上的武者,而且眼下徐州大軍馬上就要打過來了,丁不害那番冰釋前嫌,暫且聯手抵抗徐州大軍的話,說實話,是很有道理的。
可梵音上師還是沒有一丁點遲疑,說殺就給殺了……
侯玉霄偷瞄了一眼上空的詹臺清,剛好對上她意味深長的的眼神,看到她那張與司空月七分相似的臉龐,還有嘴角似有若無的淡笑,頓時低下了頭,心中沒由來的一陣緊張。
詹臺清對三千叛軍趕盡殺絕,明顯有點殺雞儆猴的感覺,這時候對自己露出這種眼神,難不成自己就是那隻猴……
侯氏已經暗中投了紫清聖宗,連帶着大禹聖朝和浩然聖宗都提前接觸過了,難不成……梵音上師早就知道了?
不會的……不會的……她要是知道,我侯氏早就被滅的連渣都不剩了,侯玉霄低着頭,不停在心中安慰着自己……
而與其他人心中的震驚不一樣,丁不害此刻看着地面上兒子丁鵬和大羅宗門人的屍體,臉上的怒火迅速攀升,像是有些失去理智了,直接擡頭怒斥梵音上師,道:“詹臺清你這個妖女……”
“你也配直呼我名,找死!”
只可惜,丁不害的話甚至都還沒說完,梵音上師的氣勢就籠罩在他的頭上,繼而一聲清冷的怒斥,頭頂三花盛放出一道聖潔白,丁不害頓時面色煞白,嘴角溢出鮮血。
天級大宗師,在大圓滿境高手面前,就是這麼脆弱!
“小徒失子,情緒有所失控也屬正常,還望上師寬宏大量,不要與他一般見識!”
丁不害的身後,一道蒼老的聲音響起,正是與梵音上師一起下來的圓空禪師,他一出現過後,莫虛子、練凝雪、張玉寧、圓法禪師也都相繼出現在半空中,看着場中的情況,面色不一。
六大高手一出現,東門外也趕來了一僧一道兩撥人,各自都有十餘人,分別由趙清雪和不語和尚兩人率領,不語和尚帶的人,直接站到了圓空禪師的下方。
而趙清雪則帶着門人,走到莫虛子的身後,站定過後她的眼睛立刻就在人羣中掃視起來,看到與梵音上師離的最近的侯玉霄,眼神中頓時露出一抹亮色。
到目前爲止,這次銅陵城中之外的六大高手,外加雷音寺和紫清聖宗帶來的三十多個門人,值此空中儒道大能和血魔交戰之際,全都現身了。
侯玉霄沒有察覺到趙清雪的眼神,他擡頭看了一眼天空,紅白二色強光依舊糾纏在一起,裡面傳出恐怖的氣息波動讓他有些心悸,不敢多看,忙低下了頭,繼續觀察事態發展。
“我若是動了真格,他還能活嗎?”
梵音上師顯然不意外圓空等人的出現,只是冷笑着回覆了他剛剛那句話。
“阿彌陀佛!”
圓空禪師被頂的心頭怒火一起,只能打個佛號強行平靜下來,看着地上那三千多叛軍,回頭跟丁不害交流了一下,似是確認了些什麼,一張臉頓時陰沉到了極點。
侯玉霄此刻臉上有些幸災樂禍,此刻圓空禪師的臉色,如此陰沉的原因,他大致是能猜到的。
大羅宗原有五千多門人,但因最早進城,經了兩波血魔藤蔓再加上一輪妖魔大軍的肆虐,在侯玉霄進城碰到他們的時候,已經只剩下兩千多人了,再算上丁鵬區區一個抱丹期武者,再加上大羅宗的十來個罡氣境武者,所以沒有一丁點意外,被侯氏武者打懵了不說,丁鵬也被生擒了。
侯玉霄留着丁鵬和那一千多俘虜,本就是爲了用來威脅丁不害的,可沒想到梵音上師直接就下令殺人,那大羅宗的五千大軍,就一個不剩了。
再算上那丁典那一千多叛軍也被殺,那這麼算下來,雷音寺埋丁不害這枚暗棋,到目前爲止就算是徹底失去作用了。
一個天級大宗師固然是厲害,可問題是雷音寺想得到的是銅陵城,沒有足夠的武者大軍,是不可能做得到的。
眼下府軍加侯氏衆人,羅剎聖教還有一萬三千大軍,徐州有四萬大軍,而雷音寺就剩下他圓空和身後的十多個弟子,他們修爲的確是不錯,可問題是,人家缺麼?
徐州就不說了,在暗中窺伺這麼久,準備的絕對很充分,況且就不說徐州,只說羅剎聖教這邊的高手,也不比他們差多少了……
這還怎麼爭銅陵?
那也就是說,雷音寺入主銅陵的意圖,已徹底破產…
侯玉霄也是剛剛纔反應過來這件事,同時也明白,梵音上師殺這三千叛軍,不止有殺雞儆猴的作用,還能直接斷了雷音寺入主銅陵的念頭,可謂是一石二鳥。
這個詹臺清,顯然又是個跟司空月差不多的狠角色……
侯玉霄心中暗道一聲,對梵音上師的忌憚,不由得又增添了幾分。
他的幸災樂禍並未持續多久,身上就升起了一股濃濃的不適感,擡頭順着這股不適感的源頭看過去,才發現是圓空禪師正在丁不害的示意下,看着自己,眼神中充滿了殺意。
得罪雷音寺,侯玉霄還是有心理準備的,所以面對圓空的眼神,他沒有躲閃,也沒有用言語去刺激對方,只是乖乖的站在梵音上師身後,一言不發。
不知是侯玉霄實力太弱不值得他注意,還是什麼其他的原因,圓空禪師的眼神,並沒有持續多久,很快他就將目光繼續投射到梵音上師的身上,面帶一絲陰翳,冷笑道:“縱使我雷音寺得不到銅陵,你羅剎魔教今天也丟定了,徐州四萬大軍馬上就要到了,就憑你手下這區區一萬多殘兵敗將,想守住銅陵,癡人說夢……”
圓空禪師的語氣裡,還帶着些不甘心,他自冀州南下,長途跋涉而來,說到底爲的就是奪得銅陵,作爲雷音寺在雍州的一塊飛地,可忙活了這麼久,如今卻是竹籃打水一場空,他自然是不甘心的,只能出言嘲諷兩句。
只是,他的嘲諷明顯沒有收到預期的效果,詹臺清的臉色不但沒有任何變化,反而露出一絲不屑,眼神中劃過一縷幽色,道:“四萬大軍又能如何,我既在此,這銅陵今日便註定了丟不了,徐州那幫蠢貨以爲自己穩操勝券也就算了,你好歹也活了數百年,想不到也這麼蠢……”
梵音上師這自信的語氣,頓時語驚四座,旁邊空中站着的所有人都露出了疑惑之色,包括地面上的侯氏衆人,以及那樊龍鶴、桂玉堂、樊振東三人,以及七千府軍,都是如此。
全場唯有侯玉霄一人,心中隱隱有些莫名振奮……
圓空禪師也看出了梵音上師的自信,眉頭一皺,明顯察覺到了有點不對勁,思忖了許久,才緩緩開口。
“你在又能如何,白鹿書院和萬劍聖宗既然聯手,他們肯定就會派出高手,屆時只需拖住你即可,這城中結界已毀,還有什麼力量,可以擋得住那四萬大軍?”
梵音上師擡頭看了一眼天空,似乎是覺察到了什麼,那張聖潔的臉蛋,緩緩升起一道絕美的笑容,低聲道:“他們的高手拖不拖得住我,能不能攻進城中,尚是兩說,即便讓他們佔銅陵,你們以爲萬劍聖宗就高枕無憂了麼……”
“銅陵之亂自去年底就開始了,到現在也就只有銅陵的三萬府軍在參與,你們覺得我聖教,是無兵可用了麼?”
衆人臉色遲疑,沒明白梵音上師這句話的意思,可緊接着她又是輕飄飄的一句,瞬間讓衆人面色一變,包括侯玉霄的臉色,也猛地一變。
然而,這還沒完……
“如今天下之人,皆認我聖教式微,萬劍聖宗那幫子蠢貨領着四萬大軍便敢跨州來犯,真以爲我聖教無人無兵可用,從他們主動跨過界碑那一刻開始,他萬陽郡乃至是廣陵府,就已經危如累卵了……”
侯玉霄還有其他所有人,腦海中掀起了一場驚濤駭浪…
梵音上師沒有說明白,但這句話表達出來的意思,卻已經很明顯了,這個意思是,在萬陽郡大軍過界的同時,興南府軍也有人繞道,進攻徐州了?
侯玉霄心頭在狂呼,一下子就想明白了。
正如梵音上師所言,羅剎聖教式微,這本就是萬劍聖宗敢跟白鹿書院明目張膽帶人三番四次試探的原因,他們的目光從最早的昭陽,到現在的銅陵,無非就是一縣一郡之地。
所以出動的人馬,也是從剛開始的山嶽劍宗,到如今的萬陽郡全郡之兵。
銅陵妖魔之亂鬧得這麼兇,興南府軍都沒動,他們肯定認爲要不就是府軍不敢過來,要不就是聖教無人能用了,壓根就想不到,式微的魔教,還敢派出興南府軍,與他們一樣跨界進攻徐州!
這算什麼,示敵以弱,再主動出擊?
侯玉霄能想明白的,圓空禪師等人自然也能想明白,他們的心中念頭萬千,臉色也在接連不斷的變化。
圓空禪師擡頭,感知天空中那兩道氣息,眼神一亮,搖了搖頭對梵音上師道:“不可能,紀衍之在此,只要斬掉這血魔,銅陵易主便也順理成章,非但如此,你們進入徐州境內的大軍,只怕也要萬劫不復了!”
其他人看了看天空,都贊同的點了點頭,此刻在場對銅陵乃至是魔教最大的威脅,的確還是頭頂上的紀衍之,斬掉血魔過後,他都不用出手,銅陵就自然而然的丟了。
不料,梵音上師也擡頭看了一眼半空,只是她的臉上,卻露出一絲極度嘲弄的笑容,搖了搖頭,甚至輕笑了兩聲。
“真以爲紀衍之是來斬妖除魔,幫着萬劍聖宗奪銅陵的?
你們知道這血魔的真實身份麼,人家紀衍之,只是修煉到了瓶頸,要來正心悟道的!
自去年底昭陽之亂開始,他處心積慮的復活這血魔,哄騙萬劍聖宗,說是爲了禍亂銅陵,好找機會讓萬劍聖宗能名正言順的出兵雍州,實則就是爲了自己修煉。
人家斬了血魔,便能突破晉升,回揚州繼任院長,真以爲他有閒工夫爲了一個小小的銅陵郡,在這留着?
等他一走,東邊的萬陽郡也被我興南府軍佔了,到時候這銅陵的四萬大軍孤立無援,就只有死路一條了……”
這一連串的話語中,蘊含的信息是在是太過豐富,讓衆人的心情久久都未能平復下來,可還沒等他們平息,梵音上師看着半空,突然又說了一句更加意味深長的話……
“這還得是紀衍之,突破成功的情況下,若是突破失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