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說周梓霏是被葉婷希帶壞的,似乎對葉婷希有點不公,畢竟“牛不喝水強按頭”,周梓霏自己要是不願意的,葉婷希也不能將她怎樣。可是,周梓霏之所以會有這墮落的一年,倒真的是緣由於葉婷希。
由於大一的課業不繁重,周梓霏每天除了教室、圖書館和宿舍,完全沒有別的地方可去。雖然和舍友相處得不錯,可是她總是很難與她們交心。而安然又時常要和陳嘉陽二人世界,所以她一個人總覺得日子無聊。
可是葉婷希卻不一樣了,她的生活在周梓霏看來總是那麼多姿多彩的。葉婷希比其他女生都會打扮,每天都花半個多小時的時間去化妝挑衣服,似乎這些比她的學業還要重要。她經常擺在嘴邊的一句話便是,“可以遲到,不可以不打扮。”
很多時候,一上完課就不見了葉婷希的蹤影。然後晚上時,她就會挨着關燈的時間回到宿舍,時不時還帶着一身酒氣。
剛開始的時候,周梓霏對這些都是比較反感的,畢竟她十多年生活以來,身邊就不曾出現過這樣的人。她能依然和葉婷希做朋友,是因爲她覺得她還是一個很真誠熱心的人。
她們兩個真正結緣,是一次周梓霏到校外去買東西的時候,遇上了兩個流氓,正無法抽身的時候,葉婷希就出現了。和葉婷希一起出現的幾個男生一上來,那兩個流氓就趕忙離開,彷彿遲一秒都會被遲的樣子。
葉婷希關心地問她有沒有事,她只是搖頭道謝,正想離去的時候,卻被葉婷希抓住了,硬說要帶她去玩,還說,“梓霏啊,你每天關在學校裡不無聊嗎?姐姐帶你去玩好玩的。”
其實剛開始的幾次,周梓霏只是純粹地難以拒絕,所以纔會和葉婷希一起出去玩。和葉婷希在一起的看上去就知道是社會青年,但是待她還算禮貌,不得不說是葉婷希的面子大。他們會去一些遊戲室,男生通常是打打拳王打打槍,而她們女生則是玩玩跳舞機。
或許是周梓霏太久沒有如此放鬆了,以前的日子總讓她繃得很緊,此時一下子放鬆了,就有點難以自控了,負面情緒越來越佔據她的心,總覺得既然爸爸安然他們都不理她,她便放縱吧。
所以到了後來,只要葉婷希一叫她,她總會第一時間出現,甚至有時候爲了和這些朋友而學會了遲到曠課。
漸漸地,周梓霏除了會和他們去一些遊戲室,她還會跟着他們到酒吧。在那震耳欲聾的音樂聲中,在那瀰漫着菸酒味道的空氣中,在那五顏六色的霓虹燈中,人總是很容易迷失自我。
男男女女都在舞池裡瘋狂的扭動自己的腰肢和臀部,彷彿是想通過酒精和音樂麻痹自己,讓自己暫時從這殘酷的社會中逃離,讓自己暫時地迷失在這燈紅酒綠的地方。
剛開始的時候,周梓霏還是不太能放開自己,只是坐在一旁,看着冷豔的葉婷希混在男人堆裡,用輕佻的語言挑逗着那些難以自控的男人。周梓霏知道葉婷希膽子大,也是見慣不怪了。
葉婷希見她無聊,總是玩一段時間就回來陪她。她坐在她身邊,喝着酒抽着煙,“梓霏,你看人就該這樣的,及時行樂。你永遠不知道明天會發生什麼事的,所以每一天都應該將它當作最後一天,快快樂樂地過着。”
她的語氣讓周梓霏皺眉,彷彿是經歷過許多而看淡了人世間的一切。但是不得不說,葉婷希的話還是某一程度上刺激了周梓霏的內心。
葉婷希許是猜到了周梓霏心理上的鬆動,將一杯酒遞到了周梓霏面前,“你沒試過喝酒吧?試一下吧,酒精能讓你忘卻一切。”
周梓霏是知道自己身體不好的,她也知道自己不應該喝酒,可是看着眼前這杯流動着點點星輝的酒,不知不覺地便拿了起來,一口氣地將它喝了下去。
“咳……咳……”火辣辣的感覺從舌尖通過喉嚨直燒胃部,把她嗆得不停咳嗽。
葉婷希輕輕拍着她的背部,笑說,“就說你沒喝過酒,還沒聽到我的話便喝了下去,不咳纔怪。”
大概咳了好幾分鐘,周梓霏喝了一口開水,才感覺舒服一點。她不知道,原來酒是那麼難喝的,可是爲什麼還有那麼多的人喜歡喝。
不過她很快就知道答案了,酒精開始逐漸在她體內散發,直衝腦袋。她只覺得自己有點暈暈的,眼前的一切開始有了重影。她正想問葉婷希怎麼回事,就被葉婷希拉了起來,踉踉蹌蹌地往舞池走去。
在葉婷希的帶動下,周梓霏開始放開自己。酒精的好處就是,就算自己不會跳舞,還是能在音樂聲下笨拙地擺動自己的身體,而不用介意在別人眼中的自己到底是有多奇怪。
當葉婷希和周梓霏走出酒吧的時候,月亮已經掛上枝頭。葉婷希的酒量好,一個晚上喝了不少,此時還是精神奕奕的,而周梓霏第一次喝酒而且還喝得那麼急,走路已經不能走一條直線了。
葉婷希顧着到路邊打車,一時之間沒留意周梓霏。周梓霏只是慢慢地歪歪地走着,毫無方向。“啪!”突然地,周梓霏覺得自己好像撞到了一個人。她擡起頭,看不清那個人的樣子,只知道大概是個男人,“不好意思!”
“梓霏,這邊啊!快!”葉婷希剛攔到出租車,轉頭才發現周梓霏已經遠離她了,馬上喊她回來。
男人看着從他眼前歪歪斜斜地小跑離去的女孩,只是無奈地搖頭,感嘆現在的孩子都是這般放縱。
“皓民,沒事吧?”
童皓民收回視線,搖搖頭,繼續往酒吧裡面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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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俊彥在卡梅倫夫婦還有布魯諾的幫助下,倒是很快就適應了在英國的生活。雖然生活習慣、飲食文化有很多的不一樣,可是安俊彥努力讓自己接受這一切。
他們家坐落在曼城的靠南部,而布魯諾在市中心附近的皇家北方音樂學院上課。因爲離家不遠,布魯諾沒有住宿,而是每天自己開車上課下課,路程也不過是二十分鐘,倒也方便。
而安俊彥讀書的聖皮特中學則離家不遠,走過去也不過十五分鐘。雖然安俊彥一直強調可以自己走路去上課,可是卡梅倫夫婦不放心,每天給他做完早餐還要親自將他送到學校才放心。
到學校的第一天,安俊彥覺得自己就是一個外星人。學校裡的人基本上都是白皮膚金頭髮的人,有一小部分的黑人,可是像他這樣的黃皮膚,學校裡就只有他一個了。
以前在國內的那種優越感,頓時就消失無蹤,每天都提心吊膽地不知道自己會不會在不經意之間就得罪了這些人。
那個時候留學還是剛開始興起,而且大部分留學生都是來讀本科或是研究生,像他這種插班讀中學的,倒是很少見,所以也難怪其他人的好奇甚至不懷好意。雖然在國外,中國人的地位已經大大提高,但是總免不了有一部分人的排斥。所以,安俊彥總是小心翼翼地在學校過着每一天。
多得卡梅倫一家在他開學前給他上了一個強化英語班,讓他的英語在短時間內有了很大的進步,對他上課有了很大的幫助。起碼,與老師和同學日常溝通是沒有問題的。
安俊彥的聰明漸漸被老師和同學發覺,由於國內外教材不一樣,很多他現在學的東西,特別是數學,其實早就學過了,甚至已經超前了他們很多。只是,他們不瞭解情況,把他想象得過分聰明,到讓他感到有點壓力。
對安俊彥來說,在這邊學習的唯一障礙是要將國內學過的東西轉化成英語再應用。例如數學和世界歷史、化學、物理這些通用的科目,安俊彥就覺得輕鬆多了。或許是教學方式的不一樣,安俊彥有時覺得英國的學生還是挺有趣的。
像他們從小就不曾接觸過九九乘法表,他們甚至不知道這世界上還有這樣的東西。數學對他們來說就是一種障礙,連普通的乘法他們都要算很久。有時候,老師在黑板上寫着公式,讓他們用計算器算出來,安俊彥卻在幾秒鐘之類就脫口而出一個正確答案,同學頓時用難以置信的表情看着他。
安俊彥在心裡偷笑,第一次感覺到九九乘法表竟如此有用。後來,他的數學老師問他,爲什麼這麼快就得出答案。安俊彥就將九九乘法表寫了出來,老師一看頓時驚訝異常,大讚他的聰明。安俊彥卻自豪地說,“這在我們中國,每個小孩子都會的。”
就是這樣,安俊彥在很多科目上的出衆,讓他贏得了很多同學的好感,特別是女同學對這個帥氣的東方小孩顯得十分崇拜。但是,依然會有些排斥外國人的同學不將他放在眼裡,安俊彥只是無奈一笑,文化的差異讓他們無法真正瞭解對方的民族,所以也不強求和他們做朋友了。
有時,布魯諾放學經過他學校的時候,會等他和他一起回家。布魯諾很關心他在學校裡的一切,總問他有沒有被人欺負。
安俊彥忙說沒有,還說自己是跆拳道黑帶,就算有人找他麻煩也不那麼容易被欺負。布魯諾笑笑說,“沒想到你這個小個子,竟會跆拳道。那你會不會你們的中國功夫?”的確,安俊彥,一個17歲的男孩長得1.8米多的身高,加之練跆拳道練出一些肌肉,他在國內已經算是非常強壯的人了。可是在國外,街上隨便一個男人都是壯漢的情況下,安俊彥還是顯得有點“嬌小”。
安俊彥聞言,笑說,“中國功夫,自然是會的。”說着,只是隨意地露了兩手,布魯諾便大吃一驚。
國外的一切總讓安俊彥覺得新鮮好奇。沒了惱人的母親,沒了繁重的學業,也沒有了折磨他的舊事,不知道這樣過着幾年,往事會不會如煙一般溜走。()